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欠债还情>第22章 我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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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通电话宛如平地一声惊雷,即使是和郁恒素未谋面的江屿听了都开始担心。

  护工焦急的语气,和隐约能听到的那边嘈杂的声音,都昭示着情况的紧急。

  郁野连脸色都没变一下,甚至格外的克制淡然,只是折返去停车场的步伐大了些。

  江屿有心安慰,郁野这样反倒让他说不出口了。

  一切如常的郁野好像不需要人安慰。

  一路沉默地走到停车场,郁野打开后座的门让姜太公上去,同时对江屿说:“我先送你们回去。”

  江屿深深看了他一眼,怎么也按捺不下对他的担忧,“我和你一起去。”

  郁野甚至还淡笑了下,“没事。疗养院在城郊还要远一点,你就别折腾了。”

  “既然远你开车的时间就会长,等你到了可能还有事需要忙,很耗费精力的。”江屿几乎是用上了哄人的语气,“我和你一起去,我来开车。”

  “江屿,我……”

  “你好啰嗦啊郁野。”江屿径直从他手中抽走车钥匙,进了驾驶座。

  “快点上车。”

  把狗送回家,江屿打开导航往疗养院开。

  在市区的路上堵得要命,几乎每个红绿灯都要停下来,在红色数字跳动中,江屿逐渐变得急躁,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出了汗。

  副驾驶上的郁野淡然地看着窗外,没怎么说过话,只是这样,江屿就莫名平静了不少。

  他不能表现得急躁,郁野现在看起来没事,万一看他焦急反而加重了情绪怎么办?

  到疗养院停好车,郁野仿佛很有经验,直奔着手术部去了,果然在等候区看到了郁恒的护工。

  “王叔。”郁野走过去,“我爸怎么样了?”

  焦急的护工看到他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小野你终于来了,医生只让在这等,其他的都没说。”

  “王叔你别急,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了。”郁野不疾不徐地说,声音好像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护工忐忑地说:“郁先生昨晚就没睡实,早饭没吃,上午也没精神。他说嘴里有点苦,想喝甜的,小野你知道的,这些都放在客厅柜子里,我出来拿个蜂蜜的功夫,就出事了。”

  “我听到里面混乱的声响立刻回去,郁先生摔在地上浑身抽搐,我想他可能是想要拿水杯,突然发作才摔下去的。我不敢随意移动郁先生,立刻呼叫医生,医生到的时候他已经休克了,注射了镇定剂后就送进了手术室。我的手机泡了水没法用,所以才用郁先生的手机给你打了电话。”

  郁野问:“医生有问你什么问题吗?”

  护工连忙点头,“有的,问了我郁先生易感期的事,我都照实答了。”

  “没事的王叔,你听我说。”郁野对护工认真地说道,“这不怪你,不是你照顾我爸不尽心,你不用自责。遇到不明情况第一时间呼叫医生是对的,你也累了半天了,坐下缓缓,等我爸手术结束还得继续麻烦你呢。”

  郁野明白护工为什么会紧张,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更何况这几年一直是这个护工照顾郁恒,很尽心尽力,郁野是感谢他的,此时安抚和表达信任都是必要的。

  易感期……这么说来郁野的父亲就是个alpha,都休克了,就肯定不是小问题。

  江屿只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多言。他听萧斯允提过几句,alpha的易感期虽然很不舒服,破坏欲和求爱本能都会暴增,但也不是没救。

  没有终生标记或者伴侣给不了终生标记的,可以打抑制剂,或是把多余的精力发泄出去,睡两天就能缓过来,伴侣是omega并给出终生标记的,只要有那个omega的陪伴就可以了。

  江屿看着手术室外亮着的灯,微微皱了眉。

  可无论是beta还是omega,明明是这么紧急的情况,江屿并没看到郁野父亲的伴侣。

  仔细想来,郁野好像从来没提过他的家长。

  手术室里出来个医生,把直系亲属郁野叫去了办公室。江屿去自动贩卖机买了几瓶水,回来后递给护工一瓶。

  护工接过,“谢谢,你是小野的朋友吧?”

  “嗯。”江屿含糊地应了一句。

  江屿思考过他和郁野算是什么关系,首先肯定不是恋人,其次没有上床的朋友,他觉得还是用债务关系来形容更合适。

  他是债权人,郁野是债务人,别人欠钱郁野欠报复。

  至于郁野怎么定义他们的关系,江屿压根不在意,反正郁野对他上心就行。

  护工大概是心有余悸,没拧开瓶盖,江屿拿过来拧开重新递过去。

  护工勉强笑了笑,“抱歉,我太紧张了。我照顾郁先生好几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竟然这么失态,太不专业了。”

  江屿宽慰道:“都是人之常情,郁野没怪你,谁也不想有意外的。”

  他顿了下,犹豫地问:“我冒昧问下,你是不是被郁野父亲的信息素冲击了?”

  人都有保护自己的本能,郁恒突发意外,释放信息素自我保护,对他人而言,这股信息素就是防备的攻击的。

  这种本能是深深植根于脑海里的,所以即使医生到的时候郁恒已经休克,还是立刻给他注射了镇定剂。

  被江屿猜中,护工神色讪讪,“小野以前提醒过我这方面的问题,因为郁先生一直很温和,而且腺体比较虚弱,我就疏忽了。”

  意外发生时郁恒感受到威胁,就算腺体再虚弱也会在短时间爆发强势的信息素。同为beta,江屿能明白这时被信息素攻击的感受,他劝护工别想太多,坐下来好好平息一阵。

  想起郁野之前安慰护工的话,江屿猛然惊觉,郁野好像一早就意识到这些了。

  这么紧急的情况,他父亲就在里面抢救,这些统统没有影响郁野的敏锐和耐心。

  郁野简直冷静得反常。

  郁野和医生前后脚回来,医生急匆匆进了手术室,郁野在江屿身边坐下,神色如常,拿出手机给教练发消息,明天的训练请假。

  江屿问:“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郁野放好手机,手臂撑在腿上,淡声道:“易感期引起的几项指标失常,再加上之前手术的影响,导致的腺体萎缩功能衰退。”

  “那手术……”

  “刚才就是去告知大概情况,签署手术同意书。”郁野拉过江屿一只手放在手心上,他低垂着眼帘,轻轻捏江屿柔软的指尖,“一个遏制腺体情况恶化、功能衰退的手术,成功率50%。”

  江屿下意识握紧手,抓住郁野的,“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手术失败了怎么办?还有没有其他方案?”

  “摘掉腺体。”

  郁野说得云淡风轻,其实他话只说了一半。

  郁恒多年来受标记的影响,洗掉标记后腺体一直很脆弱。医生说,如果真的做了摘掉腺体的手术,要做好患者的腺体情况无法支撑一场手术的准备。

  简而言之,郁恒有可能手术到一半就结束呼吸。

  郁野问医生导致如今情况的诱因,医生很委婉地说这个成因是很复杂的,腺体本来就是个脆弱需要小心保护的器官,洗标记难免会造成一些影响,郁恒本身人到中年,身体各方面就不如年轻人,而且心情、感情都是要考虑的。

  了解情况及手术利弊之后,郁野很干脆利落地签署了手术同意书,对医生说了麻烦你们就出来了。

  郁恒洗掉了标记,但是没洗掉他爱的那个人,几年如一日地忍受着以爱为名的折磨。

  他正在愣神,江屿手指张开悄然钻进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

  江屿什么都没说,甚至没看他,和他一起守在手术室前,注视着那大片白色中唯一的红色光源。

  手术进行了很久,直到医院灯火通明,手术中的红色灯光依旧刺眼醒目。

  郁野起身,江屿以为他去洗手间就没问,过一会郁野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热气缕缕的纸杯和一个三明治。

  他回来重新坐好,把纸杯递给江屿,“在这坐太久都忘了时间,我要是让你去吃饭你肯定不答应,给你买了热巧克力和三明治,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热巧克力的甜香飘出来萦绕在呼吸间,江屿捧着热乎乎的杯子,问那你呢。

  “我等会再吃。”郁野拿着三明治,“帮你把包装撕开好不好?”

  很普通的一个商品标签,郁野却两次没有撕开。

  他的手指在细微颤抖。

  江屿盯着郁野的脸,不知何时,那双淡然的眼睛里漫上一层浅浅的红血丝,咬肌好像都在用力。

  江屿简直想骂自己之前天真愚蠢的想法。

  郁野怎么会不怕,怎么会不需要人安慰呢?正在里面抢救的可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有条不紊地处理好一切,看似沉稳地坐镇在此,因为他是顶梁柱,他不能慌。

  就算郁野再克制冷静,连续五六个小时的成功率只有一半的手术也在消磨人的意志。

  在漫长的等待里,郁野可能都不知道到底几点了,眼看着九点了他才想起晚饭的事,不过是因为他在害怕,而且这种情绪正在不断扩大,他需要做些什么让自己继续保持冷静。

  他渴望被人需要,所以他才会问江屿,我帮你把包装撕开好不好,这样他就能对自己说,

  你必须要冷静保持思考,还有人需要你依赖你,你不能失态或倒下。

  江屿像是没注意这些一样,一头扎进郁野怀中,很依赖地抱着他的腰,脸也贴着他的胸膛。

  “好啊,你帮我打开,我还想要你抱着我。郁野我有点害怕,我现在很需要你,你抱我一会好不好?”

  感受到背部被人用力环紧,江屿闭上眼睛,完全放松在郁野怀里。

  此刻他愿意对郁野隐晦的渴望给出回应,既然郁野需要,那他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