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下过雨路面是湿的,走在后面的顾知楠脚底打滑差点摔倒,尽管余沛手快拉住了他的脚还是扭伤了。
余沛蹲下看着他因为扭伤而开始泛红的脚很是自责,眉头紧蹙说:“走,我们下山。”
“没,没事。”顾知楠按住他的手:“马上到山顶了,我没事的。”
余沛低头想了想脱下背包转身指了指自己的背:“上来,我背你。”
“不,不用,我没事,我真没事。”顾知楠说着站直身踩了几下:“你看,真没事。”却一个不稳摔倒在余沛背上。
“还说没事,抱紧了。”
余沛起身将他往上抬了些,空出一只手提起包往山顶走去,顾知楠整个人都贴在他背上,一股股暖意从背后传来,使得余沛的心跳得飞快,不知道是因为累了还是太舒服了,顾知楠头靠在余沛的肩上睡着了。
走着走着余沛就听见有人叫他,转头就见两个女孩拿着一顶帽子朝他走来:“你男朋友的帽子掉了。”拿着帽子的女孩见顾知楠睡着了放低声音问:“需要毯子盖着吗?”
余沛疑惑地‘嗯?’了声,他睡着了?他转头看向顾知楠就见他靠在自己的肩膀睡着了,他接过帽子朝女孩点了点头,女孩拿出毯子帮他披上:“我们先走了。”
“谢谢。”等女孩走远了,余沛才反应过来她们说的,笑着垂下了头红晕也随之悄悄爬上了脸颊。
等着快要到山顶了顾知楠才醒来,他眯着眼下意识的蹭了蹭余沛的肩膀,余沛听到响动轻声说:“醒了?快到了。”
顾知楠轻轻吸了吸鼻子,虽然两人用的都是同一瓶洗衣液,但余沛身上淡淡的薰衣草香夹着甜甜的奶糖味格外好闻。
“累吗?我背着应该很重吧。”
“不累也不重,顾崽可轻了。”余沛说的是实话,他知道顾知楠很轻但没想到他这么轻。
“话说这毯子是从哪里来的?我记得你没有带毯子。”
“怕你着凉借的。”
顾知楠顿了一下笑道:“谢谢栗子。”
到了山顶,余沛背着他去到一座凉亭轻轻放下,蹲下看着他的脚,脚踝处已经有些肿了,开口:“我们看看就下去啊。”说着把他衣服拉链拉尽,取下毯子折好看了一圈在不远处的树下发现了那两个女孩,告知了顾知楠后到那边还毯子。
女孩接过毯子笑道:“没事儿。”她瞧了眼在凉亭的顾知楠把毯子交给身边的好友从包里拿出一个药瓶:“这是止疼喷雾。”
余沛愣了一下,她怎么知道顾知楠受伤了?
“刚才给你男朋友盖毯子的时候瞧见他脚有些红,想着应该是扭伤了。”
“谢谢。”余沛接过药道了谢告别女孩回到了亭子,见顾知楠盯着远处的山问:“有那么好看吗?”
“嗯,你看。”他指着不远处。
放眼望去,天空发出柔和的光辉照射在露出云层的群山上,似一座座金灿灿的岛屿一簇簇的悬浮着。
余沛瞧了一眼便蹲下给顾知楠上药,沉浸在美景中的顾知楠感觉脚上一凉下意识的抬脚朝面前的人踢去。
余沛抓着他的脚有些惊讶:“是我。”
“对不起,下意识的就...”顾知楠收回脚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端正地低头坐着。
“没事。”余沛揉开他脚上的药吹了吹:“疼吗?”
顾知楠使劲地摇头:“不疼。”
余沛站起身把药放进包里看着远处的寺庙想了几秒把包交给他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十分钟后余沛一身泥泞气喘吁吁地跑来,靠着柱子缓了缓从包里拿出一个符递给他:“保平安的。”
顾知楠起身单脚跳到他跟前拿出湿纸巾擦拭着他脸上的泥巴问:“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他突然地靠近让余沛有些慌,红着脸结巴地回答:“刚,刚在路,路上,摔,摔了一跤。”
顾知楠擦去他脸上的泥土把一整包纸巾塞进他手里,拿过护身符看了一转笑着道了谢,他把护身符挂在了脖颈上问:“还好吗?”
“没事了。”
两人在凉亭坐着看了一会儿拍了几张照片吃了些带来的零食就坐着缆车下了山,去到诊所检查顾知楠的脚,确定他没事了才背着他回了家。
等到了门口顾知楠挣扎着想要下来,余沛按住他的手:“别乱动,等会儿摔了怎么办?”
余沛推门进去,还未走近就听见里面的吵闹声,一人走出门见到他俩大喊着:“呀,小沛回来了!”
众人闻声跑来看见余沛背着顾知楠都愣住了。
顾知楠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把头埋进了余沛的后背,在门口看见那几辆车时就能猜到奶奶家里来人了,可他没想到来的人会有这么多。
余沛走了几步后停下,皱起眉不悦的开口:“看什么呢。”
正探头想看看他背的是谁的众人立马散开跑回了房内。
余沛背着顾知楠进了屋径直走去了卧室,他扔下书包走到床边轻轻地放下顾知楠:“外面那些是我家亲戚,要是觉得不自在我们就呆着这里吧。”
“不行不行,还是要出去认识一下。”
“好,先等一下。”余沛走出卧室去到玄关拿了两双拖鞋,又去到厨房拿了冰袋回了卧室。
目睹了全过程的众人不可思议的看向彼此,随后将目光转向了邓嘉,正要燃烟的邓嘉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取下嘴里叼着的烟:“看我干嘛,我什么都不知道。”
“大嫂,小沛他喜欢男孩子?”
“他爱喜欢谁就喜欢谁,难道你会因为他喜欢男孩子就不疼他了吗?”邓嘉说着眼角冒出几滴泪:“好啊余骁,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余骁连忙摇头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余骁你看你把你大嫂气的。”坐在邓嘉身边的奶奶轻拍着邓嘉的背:“不管是谁,只要栗子喜欢我就喜欢。”
“妈说的对。”
余沛扶着顾知楠来到客厅,跟他一一介绍着:“从里往外,分别是小姑父司徒墨,小姑余沫,二嫂金惠,二叔余子渊,我爸余远,我妈邓嘉,奶奶涂卿卿,三嫂可心,三叔余恒,小叔余骁。”
“叔叔阿姨好,我是顾知楠。”
“你好你好。”
涂卿卿瞧顾知楠走路一瘸一拐的,问:“小顾脚受伤了吗?去看过了吗?严不严重?”
“奶奶放心,已经看过了,不严重。”
“那就好,要好好休息啊,栗子快扶小顾去床上躺着休息。”
就这样,两人出去了没几分钟就又回了卧室,余沛扶着他躺下,拿过桌上的冰袋给他敷脚,顾知楠想要阻止却被他按住了:“好好躺着休息。”
等着冰袋差不多化了顾知楠肿的地方也消了些,看着也就没那么吓人了,余沛拿开冰袋看向顾知楠,瞧见他已经睡着了,替他掖好被子出了卧室。
客厅只有涂卿卿一个人在阳台的书桌坐着练字,余沛看了一圈看见紧闭的厨房问:“谁在做饭?”
涂卿卿头也没抬地回答:“你说呢,当然是你爸他们,你妈她们在院里打麻将。”
余沛走到她身边的木椅坐下,拿过桌上的一本书翻阅着。
涂卿卿写着写着突然放下毛笔,看着桌上的照片思绪飘回了以前...
涂卿卿原名叫涂招娣,她的出生让一直想要男孩的父母大失所望,因为在她之前已经有了两个女儿,而且她父亲觉着女孩子是赔钱货,在她出生的时候差点掐死她,多亏了两位姐姐的求饶她才侥幸活下来。
婴孩时期的她一直是由两个姐姐带大的,等到她八岁的时候母亲终于生了一个弟弟,同年父亲因为三十元把大姐卖给了村里的鳏夫当童养媳,尽管她跟二姐想尽各种办法苦苦哀求,大姐还是被带走了。
此后,她与二姐便被迫承担起家里的各种脏活重活,直到十五岁的夏天她遇见了余月。
余月是从城市来到她们村当支教的老师,因为温文尔雅且长相俊美受到许多人喜欢,包括当年的涂招娣。
余招娣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便暗生情愫,可是她耻于出生,羞于表达爱意,每每遇见余月都会逃也似的跑开。
直至第二年冬天,二姐嫁给邻居家跛脚小儿子的那晚,被醉酒的父亲再次毒打的她,第一次学会了反抗,狠狠地推开他,不顾掉落的鞋光着脚迎着风拼命地往外跑,此时的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停,否则会死。
跑了很久很久,体力不支的她还是倒在了荒无人烟的野外,本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个寒风呼啸的夜晚,却没想到被路过的余月救了。
醒来后的她想偷偷逃跑却被余月发现,余月带着她回到宿舍问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得知原由后又问她愿不愿意和自己结婚,说他可以帮她逃离那个家庭带她去城市活出自己。
涂招娣问他有什么条件,他却笑着摇头说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想跟她结婚,并没有什么条件,涂招娣不相信有人会喜欢她,没有回答,余月也没再说话嘱咐她好好休息后离开了。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的涂招娣在余月的宿舍睡了一觉后打算再次逃跑,却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对上了等在门口的余月,余月把手里纸张递给她面露微笑:“你自由了。”
涂招娣接过发现是自己的身份证,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余月上前抱住她说自己除了读过几年书没什么能力,但只要是关于她的事他都会想办法做到。
涂招娣眨了眨眼,大颗大颗的泪珠随之滑落,她带着哭腔向余月诉说着自己的不好,配不上他,他很优秀值得更好。
余月紧紧地抱着她,说自己就是喜欢她,比她好看比她有钱的他都不喜欢,他只喜欢她。
之后,余月带着她去了城市,去改了名字,把涂招娣改为了涂卿卿,她问原由,余月拉着她的手笑道:“因为,我余生只图与卿共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