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江喻白回到办公室,对程遇行说:“队长,你不用去了。
这个案子很简单。
画家欧阳松死后巨额遗产分配不均。
几个儿子为了争夺遗产大打出手,三子推了四子一把,四子后脑勺着地。
一个进医院,一个进法院。
四子经抢救无效死亡。
三子对自己的过失杀人供认不讳。
这个案子可以结了。”
肖鸣开玩笑,“江喻白,你这办案速度可以嘛。”
欧阳台凑过来:“话说,这个欧阳老爷子有很多钱吗?到底有多少钱?”
江喻白说:“欧阳松的画在拍卖行很值钱。
先不说他留下来的名画。
光豪宅、现金、股票等,就够普通人祖宗十八代奋斗了。”
肖鸣咋舌:“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程遇行问江喻白:“欧阳松是正常死亡吗?”
江喻白说:“欧阳老爷子得的是肺癌。
他们家好像有这个癌症遗传基因,他爸也是因为癌症去世的。
基因是一方面,我听说现在画家和油漆工、粉刷工并列成为世界第二大高危职业。
长期和一级致癌物相接触。
油画里有铅、铬、汞等重金属,还有颜料稀释剂,误食误吸皮肤接触,都对人体有刺激。”
肖鸣打趣:“江哥知道得挺多,要不是画家是高危职业,你现在估计被警察耽误的大画家。”
梁江喻白笑,摆手谦虚:“那倒不是。案件需要,案件需要。”
难得今天没有案件需要出警,刑警队办公室大家比赛背起了元素周期表。
玩了一会儿,欧阳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家江喻白说:“江哥,我听说欧阳松有一幅油画藏品,叫《死亡之舞》。
不是他自己画的,是他在拍卖行巨额竞拍回来的。
这幅画据说带着诅咒。
只要是拥有过它的人,最后不是精神分裂,就是死于非命。
邪乎得很。
江哥,你在欧阳松家见这幅画了没?”
江喻白说:“我倒是在欧阳松家见了几幅名画,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幅?
画的内容是什么?”
欧阳台说:“画的是一个女人在火中起舞。
女人全身震颤,脸上的表情既陶醉又狰狞。
据说只要盯着这幅画看几分钟,就会有头晕恶心的感觉。
我也是很多年前,在网上的一个论坛,看到过一次欧阳松的新闻,就手贱点开看了一下那张油画。
我那时too young too simple,心想一张画嘛不至于,肯定是拍卖行搞的噱头。
刚开始看,我还说了一句‘就这?’
但我仔细看了半分钟后,觉得心里压抑,还有点喘不上来气。
这画确实很让人不舒服。甚至害怕,恐惧。
我赶紧关掉了电脑屏幕。
这幅画让我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林飒害怕:“光一个照片就这么悬乎?
既然这画有诅咒,拥有者会遭殃。
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竞拍,甚至拍出了天价?”
欧阳台说:“有钱人的心思你别猜,猜也猜不到。
但应该就是人们的猎奇心理。
世界上的十大禁画,也有人因为画的作用幻听,幻觉,甚至死亡。
不照样一个比一个竞价高吗?”
肖鸣说:“你们说这么多,到底那幅有诅咒的画长什么样啊?有没有照片什么的看看。”
欧阳台拿出手机,搜了半天,那幅画好像在网上销声匿迹了。
他只能凭着记忆回到那个论坛,找他之前看过的帖子。
论坛是很多年前的,早就找不到了。
江喻白说:“我在欧阳松家没看到这幅画呀。
不过这么名贵的画,应该在哪儿锁着吧?”
欧阳台一拍脑袋,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江哥,你说欧阳松死于癌症,也算是没有得到善终。
会不会和这幅画的诅咒有关?
不行,我得查查,这幅画的前主人是谁?”
肖鸣说:“上哪儿查啊,网上都没有这幅画的信息了。
不过也是奇怪,即使是许多年前的事,但毕竟也是一张奇诡的画,怎么能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江喻白说:“是不是欧阳松拍得这幅画之后,不希望人们再关注它,所以从来未将这幅画展出过。”
林飒附和:“以前的网络又不发达,主人如果不张扬,渐渐也就没人关注了呗。”
过了一段时间,大家都忘了这件事。
只有一直对这幅画耿耿于怀的欧阳台,每天熬夜发帖子逛论坛,托经营画廊的表弟打听这幅画。
这天,欧阳台神秘兮兮地对大家说:“同志们,你们知道那幅画,之前的几任主人,都是怎么死的吗?
癌症!
诅咒之说,并非空穴来风。”
程遇行问:“一共几个主人,他们都是得了癌症?”
欧阳台说:“这幅画创作于六十年前。
动乱年代经手的主人无数,但我表弟能打听到的四个主人,全部死于癌症。
这幅画在六十年里,在各个收藏大佬手里流转,还去了趟海外。
十年前欧阳松从拍卖行里,以七千二百万的价格将画又拍了回来。”
江喻白迫不及待地问:“那作者是谁?
为什么会创作这样的画?”
欧阳台说:“你们一定猜不到这幅画的作者是谁。
作者是欧阳松的父亲欧阳酽。
这幅画一出世,立刻在书画界名声大噪。
因为有两个买家买了画之后,又退了回来。
还有一个买家,死在了画前。
死前面容惊恐,手还指着那幅画。
一个富商声称从他把画挂起来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房子里,凭空多了一个人。
他经常的头晕,幻听,而且画中尖叫的女人,走到了他梦里,对着他发出无声的呐喊。
被噩梦困扰的富商,将画退了回来。欧阳酽是一个挺好说话的人,买家要退,他便将画款退给了人家。
后来又有一个收藏家买了这幅画。
这个收藏家也出现了症状,他感觉耳边经常有女人在叹息。
他甚至有一次半梦半醒间,看到外面的天空,像画中一样被烧得通红,漫天的血和火光。
他也将画退了回来,并表示即使不退款,也要物归原主。他说,这个画有诅咒。
欧阳酽将画拿了回来,又将画款退给了人家。
之后还有一个买家,直接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死在了画前。
出了人命之后,欧阳酽没有再卖过这幅画。
无论什么人,出多高的价钱。
直到死前,他嘱咐妻儿,将这幅画放进他的棺材里。
他的墓被盗墓贼盯上,刚下葬几天。
他的尸骨被盗墓贼挖出来扔在一旁。
这幅《死亡之舞》也流落到了民间,几十年杳无音信。
直到二十五年前,这幅画又出现在了市面上。
我表弟是干画廊的,他托人问了,在欧阳松十年前竞拍之前,一共有四个主人。
因为这幅画的价格不菲,所以四个主人都是有头有脸的收藏家。
他们的信息也很容易查到。
他们全部死于癌症。
对了,同志们,欧阳酽也是死于癌症,肺癌。
据说欧阳酽死前一口血喷了出来,这幅画上也溅上了血迹。血和画中的火融为了一体。”
听欧阳台讲完这幅画的渊源,经常出命案现场的刑警队员,也不禁觉得这幅画真的诡异。
林飒有点害怕,她给自己壮胆:“会不会这些只是传说,或者人们添油加醋的坊间传言?”
欧阳台说:“我表弟说了。确有其事。”
江喻白说,“欧阳酽和欧阳松都是死于癌症,还有遗传基因这么一说。
那么其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买家,为什么也得了癌症去世?”
程遇行说:“如果这幅画有问题,肯定不是因为诅咒。而是有别的原因。”
过了几个礼拜,刑警队接到任务,欧阳彦死在自家豪宅。
大家没反应过来,肖鸣问江喻白:“怎么近期我耳朵里听见这么多欧阳?”
江喻白说:“欧阳彦就是欧阳松的大儿子。”
程遇行说:“死因是什么?”
江喻白看了看资料:“死因是心梗。
但是家人不服这个死因,说欧阳松是被人害死的,所以报案请求警察彻查此事。”
程遇行说:“江喻白,你上个案子调查过欧阳家,有经验。
叫上肖鸣,咱们出发。”
警车停在了一栋高档别墅门口。
程遇行三人走进别墅,欧阳彦的妻子,立马吩咐保姆去倒茶。
程遇行说:“不用客气。你是欧阳彦的妻子梁晓燕吧?是你报的案?”
梁晓燕说:“是的。警察同志。是我报的案。
我丈夫欧阳彦死得蹊跷,是有人害了他。”
程遇行和江喻白问话,肖鸣做记录。
程遇行问:“你丈夫有高血压、心脏病等心脑血管基础疾病吗?”
梁晓燕说:“他血压是有点高,每天都坚持吃药。”
程遇行问:“你说欧阳彦是被人害死的,有什么依据,或者怀疑什么人吗?”
梁晓燕说:“我怀疑是老二。
我公公把公司给了我丈夫,他弟弟一直心怀怨恨。”
江喻白给程遇行解释:“当时欧阳松患癌症期间留了遗书。
大儿子继承一个传媒公司和所有画作。
剩下的房产、股票、现金等估值后由二儿子,三儿子,四儿子平分。”
程遇行问梁晓燕:“你丈夫的弟弟,表达过不满吗?”
梁晓燕情绪激动了起来,“他经常喝醉酒来闹。问自己哥哥要一部分公司股权。
他也不照照镜子,他是管理公司的料嘛!
脑子里面就是吃喝嫖赌。
公司要是放他手上,迟早有一天被败光!”
程遇行问:“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证据吗?”
梁晓燕说:“警察同志,其实我不需要什么证据。
我仔细一想,就知道肯定是老二。
老三老四出了事。
如果我丈夫死亡,最大的受益人就是老二!
自己哥哥死了,一点都不难过。
反而找了律师打官司要公司股权。
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程遇行问:“如果要二次鉴定,你要写委托书。”
梁晓燕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份文件,“给,警察同志,律师跟我说了。
我已经签好字了。”
程遇行说:“你能带我去看看你丈夫的死亡现场吗?”
梁晓燕忙起身,“二位请随我来。
他将自己父亲留给他的画作,单独放在了一间房间里。
我发现他时,他就躺在那间房间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