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浪漫无比的婚礼现场。
大厅一律用紫色白色相间的玫瑰花装饰,像梦幻的天堂。
突然灯光一下暗了下来,宾客热闹的声音也渐息。
随着白色追光灯打到门口,金色的大门缓缓打开。
音乐声响起,一对看起来郎才女貌,十分般配的新人,缓缓步入婚礼现场。
宾客站起来,纷纷鼓掌为新人送上祝福。
新人经过玫瑰花做成的拱门的时候,气泡机产生无数色彩斑斓的泡泡。
两边自动发射的礼炮筒,朝着新人喷射玫瑰花瓣和五彩亮片。
宾客一阵欢呼,沉浸在这浪漫的气氛中。
突然,新郎捂着胸口,踉跄了两步,栽下了舞台。
宾客尖叫着慌成一团。
新娘吓得瘫坐在地上。
由于灯光太暗,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的宾客们推推搡搡、一片混乱,还有人被花柱绊倒了。
酒店的经理连忙打开婚礼大厅的灯,高声喊着保安来维持现场秩序。
来的宾客里有个医生,他以为新郎是突发心肌梗死。
于是他快速跑到新郎身边,要给新郎做心肺复苏。
但终于看清新郎面目的时候,他呆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做。
新郎胸前的白衬衣已经被血浸湿。
医生面色惨白,他后退几步,嘴里说着:“不是心肌梗死!不是心肌梗死!而是杀人!杀人了!
杀人了!”
宾客们沸腾了,有的夺门而出,有的拿出手机报警,有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有的想冲到前面看看死者,有的怕凶手就在身边,拿起桌上的筷子防身,迅速躲在了桌子底下。
经法医鉴定中心解剖,死者体内有十颗3mm钢珠。
胸口有多个圆形散弹丸射入口。肋骨骨折缺失。肺组织有三颗钢珠,左心房壁上有两颗,心肌纤维断裂,有心包积血。
右心房直接破裂。
贯穿皮下残留钢珠五颗。
死者死于创伤出血性休克死亡。
程遇行结合解剖和现场勘察分析出,礼炮桶被改装过。
散弹钢珠被提前装在礼炮筒里,在礼炮筒自动发射的时候,混着玫瑰花瓣和五彩亮片,直入新郎胸腔!
很明显,凶手是冲着新郎去的。
礼炮筒的角度也是被精心调试过的。
宾客是当天来的,不可能避过人来调试。
那么能接触到礼炮筒的可疑人员,除了酒店的人,就是婚庆公司的人。
但通过查询监控,并没有发现异常的情况。
程遇行先是对新娘和新郎父母进行了询问。
新郎的父亲是政界的精英,母亲是商界的显贵,都是翰兴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们不想因为这件事,引起社会议论,于是委托了律师来回答程遇行的问题。
新娘叫付清,她搬出了新房,住回了自己的房子。
程遇行对付清表示了同情和慰问。
看起来新娘付清的心情,没有到达崩溃的状态。
她一袭宽大的黑衣,显得纤瘦憔悴,从饮水机给程遇行接了一杯水。
她端坐一旁,安静地接受程遇行的询问。
程遇行问她:“您丈夫钱珂,生前和什么人有纠纷吗?或者您有怀疑的人吗?”
付清摇头,“我不太清楚。生意上的事情,我没有问过他。”
程遇行看资料,“您和您的丈夫,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付清说:“我们认识三个月。”
“你们是闪婚?你们在哪儿认识的?”
“是的,我们是闪婚。我们在朋友的婚礼上认识的。”
程遇行问:“那你们之间感情怎么样?”
付清低头,摸摸自己的肚子,“我已经怀孕了。”
程遇行问:“婚庆公司和酒店,都是你们自己找的吗?”
付清说:“婚庆公司和酒店,都是钱珂的朋友开的。关于婚礼,我也没过问。”
程遇行有点警觉,“是认识的人开的?”
付清说:“婚庆公司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开的。”
“前女友?当天她到现场了吗?”
“嗯,婚礼开始前,我看到她指挥员工布置现场。举行婚礼的时候,我看到她在宾客中。”
不想看到自己心爱的人,娶别的女人,由爱生恨生出杀心,前女友是有作案动机的。
但程遇行在对前女友调查中发现,前女友和钱珂在夜店认识,两人只相处半年。
在相处过程中,前女友和钱珂还分别和别的人有暧昧和瓜葛。
程遇行推断,前女友和钱珂属于露水情缘,应该没有多少感情。
这种情况下,前女友是不太可能会因为爱情而冲动杀人。
可是随之而来的一个问题是,钱珂是如此花心,到处留情的一个人,他的妻子付清知道吗?
付清如果知道,为什么还要和钱珂结婚呢?
孩子!
如果付清和钱珂是因为冲动之后,发生了关系,出于不想堕胎,两人是可能走入婚姻的。
程遇行调查钱珂周边的人际关系。
发现他有四个同学,在三个月前因猥亵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一个月。
三个月前因猥亵罪关押?
付清和钱珂认识三个月?
这两个“三个月”有联系吗?
程遇行向分局申请,调取了三个月前猥亵案的资料。
猥亵案发生在一个婚礼晚上的闹洞房环节。
新郎家在一个偏僻的山村,附近没有酒店。
所以当天婚礼结束后,所有的伴郎伴娘,就都住在了新郎家的新房里。
有人提议通宵闹洞房,众人起哄着说可以。
在游戏中新郎被灌醉,半醉半醒的四个伴郎,将两个伴娘拉入房间,进行了轮流猥亵。
四个犯罪嫌疑人,因为酒精的作用,主观恶害程度较小。
事后认错态度良好,有自首行为,对两个伴娘进行了经济和精神赔偿。
程遇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按四个嫌疑人的行为事实,应该是□□罪,而不是猥亵罪。
他注意到,四个犯罪嫌疑人请的律师,是赫赫有名的律师事务所的知名律师。
在法庭辩论中,这名律师利用□□罪和猥亵罪之间,界定模糊的地方大作文章。
故法庭认定在没有目击证人的情况下,无法核实四人的□□行为。
四个嫌疑人□□故意和行为的证据不足。
本着疑罪从轻的司法理念,认定四个嫌疑人是较轻的猥亵罪而不是□□罪。
由三年以上有期徒刑,改判为一年零一个月的有期徒刑。
程遇行去找当时受害的两个伴娘。
一个伴娘因为那件事,造成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有自残自虐行为,被家人送进了精神病所。
程遇行询问了周淮舟。
周淮舟给的意见是,不要对她进行问询,可能会造成心理二次伤害,加重病情。
于是,程遇行去找另一个伴娘。
另一个伴娘在一家蛋糕店工作,事情发生后,休息了一段时间,最近已经复工。
“欢迎光临,每时每刻,给你快乐。
客人请随便看。”
程遇行走进来,一位店员热情地迎上来,给他推荐店里,最新鲜出炉的欧包甜品。
他问:“您是柳月吗?”
店员有点不明所以,“是的。我是柳月。您是?”
程遇行拿出警官证,“您好,我是警察。能否对您进行简单问询?
因为三个月前的案子,可能和现在的一桩凶杀案有关系。”
柳月有点为难,“可是我正在上班......”
程遇行连忙说:“没关系,下班再聊也可以。”
柳月面前放着咖啡杯,她低头用咖啡勺轻搅着浮沫。
程遇行说:“如果说到哪里,觉得心里不舒服,可以告诉我。”
柳月点头,“您问吧,我尽量回答。”
“当时四个人实施的,是□□而不是猥亵吧?”
柳月食指指甲抠着咖啡杯壁:“是。
但对方的律师太厉害,在问询我们两个女孩的时候,我们会不自觉落入他的语言陷阱中。
然后他们再找到我们证词中,对前后不一致的地方提出疑问。
法官采信了他们提供的证据。
于是,他们就被轻判了。”
程遇行问:“那当晚......钱珂在犯罪现场吗?
对你实施了犯罪行为吗?”
柳月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那晚钱珂也在。
但他没有对我怎么样。”
程遇行问:“那为什么案件材料里,丝毫没有提到钱珂在现场的事?”
柳月说:“法官认为钱珂当时属于昏睡状态,什么也没看到。
没有办法实施侵害,而且在我们两个受害人身上,没有发现钱珂的侵犯痕迹。
所以认定钱珂和本案无关。”
程遇行问:“那钱珂确实没有实施犯罪行为吗?
无论是对你,还是另一个受害者。”
柳月说:“他没有。”
程遇行从咖啡店出来,觉得自己的侦查方向出了问题。
也许钱珂的死亡,和三个月之前的婚礼没有任何关系。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程遇行随即让江喻白和肖鸣,逐一按名单排查,酒店人员和婚庆公司人员。
自己则赶往了当时的新郎家。
程遇行就是这样的人,即使觉得出了错,他也要将所有可能性都排除掉,才能真正盖棺定论。
开了两个小时的车,程遇行到达新郎陈实家。
陈实家院子里的黑狗朝程遇行狂叫。
好像他是不速之客。
程遇行掀开门帘,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陈实家。
陈实的新房中,还充斥着新装修后,刺鼻的油漆味。
看得出来,陈实的经济条件并不好。
新房只是草草装修,勉强能住人。
一进门,程遇行惊呆了。
新房中还挂着大红的囍字。
但客厅的桌上,摆放着一张遗照。
遗照旁边放着一个骨灰坛。
遗照上是柳月!
程遇行只觉得颈后生风,自己明明刚刚才见过柳月!
照片中的柳月浅笑嫣然,看着照片外的人。
程遇行指着照片,问陈实:“这是......?”
陈实一脸悲伤,拿起照片用袖子擦了擦,“这是我的妻子。”
程遇行问:“她什么时候去世的?”
陈实抱着照片:“跟我结婚那天。”
程遇行大惊失色:“什么?!”
陈实看着照片说:“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她也喝多了。
因为我的同学对伴娘,做了不雅的举动,所以我们光想着解决这件事了。
从派出所录完口供回来,我才发现。她不见了。
究竟是前一天晚上就不见了,还是早上不见的,我也迷迷糊糊,没有弄清楚。
我慌了,喊了几声她没应答,就满屋子满村子找她。
结果,最后在箱子里发现了她。
她已经死了。”
陈实抱着照片痛哭了起来。
程遇行问:“哪个箱子?”
陈实指指角落里的一个扣箱。
扣箱是木头做成的,很沉。
有单人床大小。
以前农村用扣箱来装被子衣服。
程遇行打开扣箱,闻到了一股陈年樟脑的味道。
“这不是你的东西吧?”程遇行问。
陈实说:“这是我奶奶留下来的扣箱,因为年代比较长。
我觉得是件古董,就没舍得卖。”
程遇行看了看扣箱里面,“当时您的妻子,就是在这儿被发现的?”
陈实说:“是。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没气了。”
程遇行探进身子,用手机内置手电,照了照扣箱的内壁,发现很多的抓痕。
他问:“当时发现你妻子的时候,她是什么状态?”
陈实似乎不愿意回想那恐怖的画面,捂着脸挤出了几个字,“她嘴巴大张着,身子扭曲。”
陈实说不下去了。
嘴巴大张,是窒息死亡吗?
有指甲抓痕,说明陈实的妻子,是活着被关进扣箱的。
她是被活活闷死的吗?想到这里,程遇行决定自己试一试。
他坐进扣箱里,将手撑着扣箱顶,然后放了下来。
扣箱是用厚厚的木头做成的,为了防水防虫,里外都刷上了油,所以很不透气。
仅仅十分钟,程遇行已经觉得大汗淋漓,氧气耗尽,无法呼吸。
他用力用双臂往开推扣箱的顶,但纹丝不动。
陈实听到他的动静,连忙打开扣箱,将程遇行扶了出来。
程遇行看了一下扣箱。
这个扣箱外面有个自动落锁的锁扣,只要扣箱盖子一放,这个锁扣就会自动搭上。
从里面想要打开,是完全不可能的。
程遇行问陈实,“当时发现尸体后,没有报警吗?”
陈实说:“没有报警。因为我妻子那天也喝多了,自己钻进去也是有可能的。”
程遇行怒了,“什么叫有可能?
那是一条人命,你都不想弄清楚,你妻子是怎么死的吗?你不怕她是被杀,冤屈而死?”
陈实吓了一跳,畏畏缩缩地说:“您说她是被杀的?”
程遇行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我的意思是,你妻子死亡,你总该报警,看她是意外死亡,还是被人杀害吧?
怎么就能这样,不闻不问就将人火化?”
陈实说:“当时没想太多,婚礼来的都是朋友。”
程遇行诘问道:“朋友?你把他们当朋友?
真正的朋友,会在婚礼过后,将伴娘进行猥亵?”
陈实窘迫地站着,脊背弯曲,“我家的情况,您也看到了。
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因为经济情况,一直被宿舍的人孤立,瞧不起。
我结婚他们......他们肯来捧场,是我没有想到的。”
程遇行环顾房子,他有一种感觉,陈实妻子的死亡,没有那么简单。
他猛地看向黑白遗照,照片里的女子,忧伤神秘地看着程遇行。
眼睛里像有一个令人眩晕的迷宫。
程遇行问陈实:“你的妻子叫什么名字?”
陈实说:“柳眉。”
程遇行知道了,他问:“柳月是柳眉的......”
“双胞胎妹妹。”
柳月一定知道什么!
那天晚上她一定看到了什么!
猥亵案后面,真正隐藏的,是命案!
程遇行回到办公室,重新打开了婚礼现场的图片。
他要急于确认一件事。
舞台旁边放着一个六层的玫瑰花大蛋糕。
程遇行将画面放大,蛋糕的包装丝带上,印着“MK蛋糕房”的字样。
婚礼用的蛋糕,是柳月打工的蛋糕坊做的!
这就是说,能提前来到现场的,除了酒店的工作人员,婚庆公司的员工,还有柳月!
审讯室。
程遇行问:“柳月,你改装了礼炮筒是吗?”
柳月的身子微微一僵,然后缓缓抬头,“您有证据吗?”
程遇行拿出一个证物袋,证物袋里面是一只狐狸皮。
“这是在你家找到的。
这张狐狸皮是你父亲,在山里打猎的时候得到。
你一直留到了现在对吧?”
柳月和遗照中的柳眉,露出一样的浅笑,“是,这是我父亲留下的。
不过......这能说明什么?”
程遇行说:“这张狐狸皮能看出来,它是被□□打中死亡的。
你的家中有你父亲留下来的□□。”
柳月笑,“这又能说明什么?”
程遇行又拿出了一个证物袋,“钱珂婚礼的礼炮筒,就是用□□改装的。
这些钢珠,是从钱珂的体内取出来的。”
柳月不语。
程遇行双手交叉,“说说吧,婚礼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柳月冷笑一声,“我说出来有人信吗?”
程遇行说:“只要你说的是事实,我们就会去调查。”
柳月抬头,眼里是难掩的恨意和哀伤,“当初调查案子的警察,也是这样和我们说的。
结果呢?
对方律师两片嘴唇一碰,整个案子就变得轻飘飘的了。
他们居然找到,我们当时是半推半就的证据?!几个畜生只需要坐一年牢就能出来。”
柳月抬头,将流出眼眶的泪水,又流了回去。
程遇行问:“那你为什么要杀掉钱珂?他当时没有对你怎么样,是你亲口对我说的。”
柳月的眼里带着冷冽的寒意,“是,他是没有动我。可是他杀人了,他杀了我姐姐。”
程遇行立刻追问:“你亲眼看到钱珂,将你姐姐关进了扣箱吗?”
柳月的眼神一瞬间暗淡了下去,“我没有亲眼看到。
陈实被灌醉,根本喊不醒。
我们两个被拖进房间的时候,我姐姐冲过来要救我们,被钱珂拦在了门外。
一定是他将我姐关进箱子的,只有他!”
柳月急切地看向程遇行,“就是他!外面只有他!”
程遇行说:“所以,你杀了他。”
柳月说:“是,我杀了他。他有罪!他该死!——
法律拿他没办法,我来审判他。”
程遇行问:“你当时和警察说这件事了吗?”
柳月用手背狠狠抹了一下眼睛:“说了,但警察没找到钱珂杀我姐的证据。钱珂家有钱有势,他能让几个人主动自首,来掩盖他的杀人事实。
他就能用他的律师团队,帮他找到免罪的证据。”
程遇行问:“他们的自首?是钱珂的主意?”
柳月回忆:“钱珂先是用钱,来劝我们私了。
并恐吓我们,如果报警事情闹大,以后我们就没办法做人了。我和另一个女孩,扔掉他的钱,坚决不同意私了,拿出手机要报警。
这时钱珂让我们不要报警,他让几个人去自首。
后来我们才反应过来,自首是可以酌情减刑的。
我们被灌了迷药,醒来的时候,侵犯的痕迹,已经被清理掉了。
结果在法医给我们做体检的时候,药品检测出来了,但痕迹却没有了。
痕迹是判断案件性质,最主要的证据。
而且事发时,我们在嗑药状态下,不能认定事实发生时,是违背我们的主观意愿。
钱珂一直保持清醒,在事情发生之后,已经咨询了律师团队。
所以任我们怎么说,法官都不会采信我们的证词。你知道叫天天不应的感觉吗?
我们变成了受人唾弃,不知羞耻,不知检点的人。
我们被谩骂,被侮辱,被围攻。
这些不重要......
在我姐的死面前,这些变得微不足道......
另一个女孩疯了,自残自杀。我不能死,我要替我姐报仇。”
程遇行说:“现在呢?仇终于报了。”
柳月笑,“是啊,仇报了,我可以去死了。”
程遇行告诉她:“你还不能死,你不想让你姐姐的死,大白于天下吗?”
一个月后的庭审现场,两个证人出现在了证人席。
一个是陈实。
一个是付清。
当晚,陈实迷迷糊糊中,看到了一切,他动弹不了。
他含着眼泪,将头转了过去,闭上了眼睛。
事后由于钱珂的警告,他选择闭上了嘴巴。
付清是新娘柳眉的朋友,她已经开车走到半路。
但又返回新房,取自己落下的手机。
她被钱珂捂着嘴巴,拖到了沙发上。
她在挣扎中,听到了客厅扣箱里,发出的沉闷的撞击声和求救声......
程遇行问周淮舟:“我一直觉得,法无处不在。
但这次,我看到了法外之地的样子......”
周淮舟问:“法外之地什么样子?”
程遇行说:“罪恶像野蛮的野草,肆意生长。
正义寸草不生。
铁栅栏伸出无数只求救的手。”
周淮舟:“谁创造了法外之地?”
程遇行:“那些人站在光下,站在高处,拿着一本书,书上写着《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