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遇行知道了,在书柜后面,有一个隐藏的空间!
这个空间很可能藏着毒品!
程遇行在书柜上寻找着机关。
果然,一本不起眼的书后面,藏着一个红色的按钮。
书柜从中间一分为二,呈现在题安眼前一个暗阁。
暗阁里有个沙发,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放着几包白色的粉末。
路风确实在吸毒,经纪人美姐一直都知道!
程遇行将暗阁里的证物,摆上证物牌,拍照取证之后拿回了警局。
审讯室。
程遇行目光如炬:“你知道刻意隐瞒事实,跟做伪证一样,要承担相同的法律责任吧?”
美姐支支吾吾,“您指的是什么?
我没有做伪证啊,我说的都是事实。”
程遇行说:“还不说实话吗?
我们已经获得了路风吸毒的证据。”
美姐试探地问:“我能行使缄默权吗?
我能等我的律师来吗?”
程遇行严肃地说:“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零五条规定。
在刑事诉讼中,证人对与案件有重要关系的情节。
故意作虚假证明,意图隐匿罪证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你的行为决定你是否构成犯罪。”
美姐慌忙说:“我说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程遇行点头示意江喻白,可以开始记录。
“路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吸毒?”
美姐想了想,“我是十年前开始带的路风。
那时路风二十六岁左右吧。
但我们网上统一的说法,路风都是二十三岁。吸毒,大概......大概是一年前。”
程遇行问:“路风的吸毒史是一年?
他是怎么样染上的毒瘾?”
美姐不安地舔嘴唇,“我不知道他怎么染上的毒瘾。”
程遇行用笔敲敲桌子,“FBI的微表情专家说,对问题的生硬重复,是典型的撒谎。”
美姐慌忙改口,“我知道一点。”
“说。”
“哎。是这样的。我们路风之前是以小鲜肉的形象出道的。
但现在的小鲜肉,就跟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
比他年轻的,比他帅的,比他有才的,很快就占了他的市场。
没办法,我们公司为了让他翻红,决定给他重新包装。以健身型男的形象,放入市场再试一下。
要短时间内达到完美的肌肉,除了没日没夜的锻炼,还有......
还有......”
程遇行问:“还有什么?”
美姐快哭了,“我要是说出来,我以后在我们圈儿,还怎么混啊?”
程遇行说:“你要是不说,你连此刻的关都过不了。”
美姐哭哭啼啼,咬了一下牙。
她说,“公司让人定期给路风注射类固醇。”
程遇行问道:“类固醇的作用,是为了短时间内,让锻炼者增肌减脂的是吗?”
美姐说:“时间不等人啊,市场更不等人。
慢慢练根本来不及。”
程遇行冷冷地说:“雄激素类固醇是2A类致癌物。
还有,路风吸毒和注射类固醇,之间有什么关系?”
美姐哭着说:“类固醇注射了一段时间,路风自己感觉身体有点不对。
可能他是那种,比较敏感的体质吧。
其实健身很多人,都会用这种类固醇。路风就跟公司提出,不想注射类固醇,还想和公司解约。
于是......于是......公司为了控制他,给他用了一点......毒品。”
程遇行愤怒地说:“你们公司用毒品控制艺人?”
美姐说:“我们总公司在韩国。
韩国很多明星公司,都是用这种方法,控制不听话的艺人。公司为包装一个艺人,前期付出很多的人力财力,没有赚回本儿,怎么可能让他轻松解约?”
程遇行问:“你们公司有杀人灭口的嫌疑吗?”
美姐慌忙摆手,“这个是没有的,肯定没有的。
公司还想从路风身上再赚一笔呢。
杀了他,背上人命官司不说,钱也打水漂了。公司划不来的。”
程遇行对江喻白说:“你接着审,我去趟法医鉴定中心。”
林姐看见程遇行,马上迎了上来。
“程遇行哪,二次鉴定果然有问题。
你们的同志拿着报告,应该已经到你们刑警队了。
因为一般吸食毒品在几天之后,完全检测不出来。所以,我给死者做了毛发鉴定。
毛发鉴定可以鉴定出来死者,六个月以内的吸毒史。
经毛发鉴定,路风有一年左右吸毒史。
还有,我一直对路风的□□萎缩,心存疑虑。
所以我带着问题,又对尸体切片进行了化验。
结果是,死者违法使用雄激素类固醇。
而雄激素类固醇,会引起男性□□萎缩。
更重要的是,我发现了不同于第一次鉴定的结果。
路风虽然有心脏出血致死的可能,但我还发现了一个致命伤。
路风脊椎靠脑后的部位,有一个针眼。
由于毛发覆盖,第一次解剖我没有发现。
我立刻警觉,有人用注射器,往他的脊椎里,注射了什么东西。
一化验果不其然,在他的脑干部位,我检测出了硫酸根。”
程遇行惊讶地问:“您的意思是,有人用注射器,将硫酸注射进了路风的脊椎?”
林姐点头,“是的。路风应该是脑干损伤,引起的快速死亡。”
“所以,他不是吓死的?”
“但他一定是受了惊吓。但致死原因,应该是脑干损伤。”
程遇行思索着。
林姐又说了一句话,让程遇行的心整个悬了起来。
“那个古曼童,DNA和路风相似度高度匹配。
也就是说......
那个古曼童,是路风用自己的孩子做成的。”
“什么?”程遇行震惊。
电话进来,江喻白说:“队长,美姐还供认了一件事。
东南亚的那个阿赞法师,是自己介绍给路风认识的。
而且,路风之前有个没公开的女朋友。”
程遇行分析了针头刺入的方向,是比路风还高的人做的。
按力度来看,是个男人。
程遇行让江喻白排查所有183cm以上,案发时间前后,出入过湿地公园的可疑男性。
自己则赶上了最后一班出国的飞机。
八个小时之后,程遇行站到了为路风制作古曼童的阿赞法师的寺庙门口。
程遇行通过警局同事,找了当地比较有威望的华人做介绍人。
他跟介绍人说明了来意。
介绍人点头,表示明白。
他说,这位阿赞法师不做正牌,只做横死冤死的阴牌。
他建议程遇行直入主题,开门见山。
就要请路风当时请的小鬼王。
他会在中间斡旋。
程遇行只需看他的眼色行事。
由于中间人的引荐,阿赞法师对程遇行并没有戒备。
中间人指着程遇行,对阿赞法师说,“这个人想请一个小鬼王。”
阿赞法师眼睛微闭,嘴里吐出一串,程遇行听不懂的字。
中间人翻译,“小鬼王虽法力大,转运快。
但它的戾气很重,煞气很大,阴气太重。
主人会减少寿命,甚至惨遭横死。
后果你都想好了吗?”
程遇行说:“请您告诉法师,我是个公众人物。
我需要最阴最毒的小鬼王,来让我红。
我后果已经都想好了。”
中间人在阿赞法师耳边低语几句。
阿赞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程遇行说:“拥有双倍怨灵的小鬼王,法力是最强的。
因为除了胎儿灵魂,还有死于非命的母体灵魂。
这种的,可遇不可求。”
程遇行赶紧拍拍皮包,“请法师放心,钱不是问题。”
谁知这位阿赞法师说:“我说了,可遇不可求。
怀着胎儿死于非命的孕妇,这种很少。
你需要等。”
程遇行忙装出急切的样子说:“可是我等不了。
我现在要赶紧抓住我的事业上升期。”
阿赞法师盯着程遇行的眼睛看了半分钟,“你不是来请小鬼王的。你是谁?”
中间人连忙解围,“他就是来请小鬼王的。”
阿赞法师缓缓摇头,“他不是。
他是来探究三年前真相的。
他是......警察。”
程遇行和中间人愕然呆立在原地。
中间人赶紧上前,附在阿赞耳边说了几句话。
几分钟后,阿赞法师缓缓开口,“我可以告诉你真相。因为在这件事中,我没有违法。
无论是你们国家的法律,还是我们国家的法律。”
程遇行拿出录音笔,“可以吗?”
阿赞法师说:“可以。你录吧。
三年前,一个小伙子也来到了这里。
一进门就跟我说,要请一个小鬼头。
要怨气最重的那种。
我跟他说了刚才一样的话。
他说没关系,只要能红,他不怕折寿,不怕横死。
而且出多少钱也在所不惜。
我说钱不是关键,而是怀着胎儿惨死的孕妇,这种可遇不可求。
需要等。
他说他等不了。我说我无能为力,就将他送出去了。
结果,几天之后,他就拿来了一个刚成人形的胎儿。
我问他哪来的。
他让我不用管。
他睁着血红的眼睛,对我说,这具胎儿尸体上,还留着惨死孕妇的血。
我问他,孕妇怎么死的。
他说,是车祸死的。车的撞击将孩子直接撞了出来。
这具胎儿,是他从车祸现场拿回来的。
于是,我用这具婴儿尸体,给他做了小鬼头,并给小鬼头施了法术。”
程遇行问:“你知道,这个婴儿,其实是他自己的孩子吗?”
阿赞法师没有回答,缓缓起身回到了寺庙后堂。
中间人帮程遇行找了警局的朋友。
这个外国警察,就是当时负责那个车祸案件的警察。
他回忆说,“那场车祸不是谋杀。
是意外发生的。
一辆飞驰的车被旁边店铺的玻璃反光刺了一下眼睛。
等看清楚的时候,惨剧已经发生了。
一名女性躺在血泊中。
她腹中的胎儿,因为猛烈冲击,被撞了出来。”
程遇行问,“当时有没有调查,这个反光的物体,究竟是什么?确实是店铺的玻璃吗?”
警察说:“因为死者和死者家人,都是外国人。
我们也没有权力过多地调查。
死者家人没有追究司机,两家相安无事,我们也就做了结案。”
程遇行问:“死者家属没有追究司机责任吗?
一点儿都没追究吗?”
警察说:“是的,没有追究,连赔款也没要。”
“那个男人的名字,是路风吗?”
“好像是。”
“那个孕妇和男人是什么关系?”
“是情侣吧?他们是来度假的。”
中间人跟警察耳语几句,警察将一个资料袋递给程遇行,“这是当时的案件资料。
您只能看,不能拍照哦。”
当时的案件,确实存有疑点,就匆匆结案。
事实是,司机说当时那道光,是突然闪现的。而且非常非常刺眼。
一切真相大白。
回国前,程遇行跟着中间人,走到了一个雕塑前。
中间人说,这个雕塑是一个将军。
他的夫人怀孕后,过了预产期很久都不生产。
终于分娩,但娩出一个死婴。
将军将死婴淋上佛油,供奉了起来。
将军在打仗的前夜,梦到了一个孩子。
孩子告诉他该如何出战。
将军按照梦中孩子所说,果然大获全胜。
从此以后,将军把孩子的一部分骸骨,随身携带,百战百胜。
于是慢慢的,这种方法被很多人效仿。
传闻,孕妇和腹中胎儿的怨灵,最阴最厉害。
但如果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则能将法力加持数倍。
心中所愿,皆能实现。
程遇行走到当年发生车祸的马路上。
他似乎看到一个孕妇在过马路,而路边的大树后,藏着一个手拿反光镜的男人。
他睁着被欲望控制的血红的眼睛,他等着,他等待那一刻。
他贪婪地等待那一声撞击。
不顾一切的恶念,再也无法隐藏。
.
程遇行回国,他调查起死亡孕妇的信息。
孕妇叫严馥微。
是路风的绯闻女友。
在被狗仔拍到两人一同出行的照片之后。
路风的公司找关系,花钱把事情压了下来。
严馥微死于异国度假时。
严馥微父母双亡,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弟弟。
严飞。
严飞毕业于医学院。
审讯室。
程遇行问严飞,“是你,对吧?”
严飞泰然处之,“是我。”
程遇行痛心,“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你知道了真相,该做的是报警。”
严飞冷笑,“我姐已经被火化。
跨国案子调查起来难上加难。
我已经搜集了很多证据,但律师告诉我。
不能用。
证据通通不能用。”
程遇行说:“但你也毁了你的一生。”
严飞无所谓地笑笑,“我姐死后,我这辈子的任务,就是报仇。
给我姐报仇。
给我姐肚子里的孩子报仇。”
程遇行:“但是你..........”
严飞打断程遇的话接着说:“我劝过我姐。
她说她已经怀了路风的孩子。她愿意永远躲在镜头后。
做路风看不见的家人。
支持他的事业,为他养育孩子。
但,路风早就动了杀念。
从媒体拍到他和我姐的那一瞬间开始。”
程遇行说:“所以你利用你的所学知识,等待一个可以不知不觉杀掉路风的机会。”
严飞嘴唇微颤,“是。”
程遇行叹气,“如果一审结果是死刑。
一审判决下来,你有权提起上诉。
你向法官将事情陈情始末,你改判的机会很大。”
严飞说:“我不上诉。
能杀死凶手,我很满意。”
程遇行苦口婆心,“你还年轻,有机会改判。
如果你在狱中表现良好,是非常有可能减刑的。
即使二十三十年之后出狱,你还能重新开始!”
严飞笑笑,“这个人间肮脏凉薄,我不满意,我要回去了。”
程遇行说:“死亡不是解脱。”
严飞说:“对于我来说,活着才是折磨。”
程遇行还想说什么。
严飞摆摆手,“警官。
你是我人生最后,接触到的最后温暖和善意。
你让我姐姐的死,大白于天下。
谢谢你。”
走出审讯室,程遇行手机推送了一条新闻。
“翰兴市首个“婴儿安全岛”不堪重负暂停运营。”
婴儿安全岛开放一个月,就接收了300名弃婴。
社会福利机构设立“婴儿安全岛”的初衷,是给那些被父母抛弃的婴儿,提供存活的机会。
但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暴露出来。
最终“婴儿安全岛”因不堪舆论和运营压力而关闭。
程遇行如鲠在喉。
他心里堵得慌。
他只能暂时收起心里无以名状的难受。
因为他知道这个案子,还没结束。
程遇行整装待发。
路风所在的传媒公司,背后靠的是巨大的利益集团。
他要整理证据,将这个利益集团,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他已经做好被威胁、被恐吓、被举报、被革职、被冤枉,甚至被打被杀的准备。他要坚持到底。
——既然这个世界无法被改变,那他要做站在原地,永远不被世界改变的人。
永远有人在黑暗中提灯前行。
也许这样,才能让逝者真正瞑目。
人心是最可怕的,甚于一切鬼魅魍魉。
古语言:宁可千年不得道,弗修一日野狐禅。
程遇行在一个周末,走进了翰兴市的一个寺庙。
他不信鬼神,此刻却真心祈祷,那些冤灵能够安息。
往生净土,自在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