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主动投怀送抱。”

  即便和陆臻澜一起睡, 仍旧睡不着。

  当时在陆臻澜提出一起睡的时候,她见对方眼里似乎含有某种意味深长,以为不会是单纯的睡觉, 但真的只是单纯的睡觉。

  陆臻澜或许也是累了,替她掖好被子后关掉灯躺下,清浅的呼吸声均匀起伏, 温嘉吟还以为对方秒睡。

  她轻轻的翻个身,却听见陆臻澜的声音, “今晚失眠这么严重?”

  “…也没,只是……”温嘉吟抿住唇, 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又把身翻了回去。

  长睫扫动在被子上, 在陆臻澜也翻了个身的时候,她手臂触碰到对方的胳膊肘,温嘉吟便没有再乱动了, 安静的躺着,对方却调整了下睡姿,又与她挨得更近了一些。

  那被子里的温暖将她们两人包裹,陆臻澜感受到她的拘谨, 又挪了下,将两人之间的距离调得刚刚好。

  手臂上挨着的暖热没有了, 温嘉吟脚动了动,大脑像是没来得及思考,动作先一步进行, 她伸手过去环住了陆臻澜, 贴着对方的后背, 莫名有种安心的力量。

  陆臻澜感受到她的怀抱, 便也转过身,将她抱在怀里。

  “你今晚怎么了?”

  对方灼热的气息将她整个耳廓给覆盖住,温嘉吟实在太痒,以一种格外别扭的姿势,将耳朵蹭在陆臻澜的睡衣上,这才缓解许多。

  陆臻澜知道她怕痒,用指腹摩挲她耳根,如果不是灯关掉了,陆臻澜就会发现,她轻柔绵和的力道,竟也将对方的耳根磨得红到仿若滴血。

  但温嘉吟只是耳根太敏感,她实在没有办法一动不动忍受别人在她耳边说话,那气息跟羽毛似的,挠啊挠的,挠得她心痒难安。

  陆臻澜好半天才说完后半句,“竟然主动投怀送抱。”

  温嘉吟听出她语气夹含的丝丝玩味,换做以前,她肯定要翻过身,背对着对方,保持距离,以免对方继续误会下去。

  但这次,她理所当然,“冷。”

  天气变冷了,两个人的被窝果然要比一个人的被窝暖和!

  陆臻澜阖上眼,语气却显得轻快,“之前某人夏天跟我睡也说冷来着。”

  温嘉吟眼帘颤了颤,半掀起视线,看了她一眼。

  两人都没再说话,温嘉吟也忘记是何时睡着的,但她做了个梦,一个她在醒来后不知道该不该定义为噩梦的梦。

  梦里的内容乱七八糟,大概是她某天撞见萧层斐来找陆臻澜,她持无所谓的态度,并跟陆臻澜表示,你要是哪天真有喜欢的人了,我便退出。

  之后陆臻澜和萧层斐情投意合上了,她也很心平气和的接受离婚。

  场景一转,到了民政局门口,她和陆臻澜办完离婚手续,出来外面下大雨,萧层斐开车来接陆臻澜,而她站在民政局的台阶上,因为下雨没法离去,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车子消失在一片白蒙蒙中。

  之后她就醒了。

  醒来时,屋内昏暗,外面雨滴敲打着窗沿,滴答滴答的响。

  她说不清自己到底是醒来了还是睡着了,把梦里的内容回味了好几遍,突然坐起来。

  因她坐起来的动作,将被子往上带,睡在她旁边的陆臻澜手臂便都露出来,陆臻澜感受到动静,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坐起来摸索着从后面搂抱住温嘉吟。

  温嘉吟转过视线,鼻尖被对方发丝撩得痒痒的。

  “才五点,天还没亮…”陆臻澜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声音低柔,犹如清晨的私语呢喃,“醒这么早?”陆臻澜手腕一垂,手机重新掉回到枕边。

  “唔…”温嘉吟被她环在腰间的手轻轻一带,重新躺回到床上。

  那外面的雨声没有停,温嘉吟迷迷糊糊中似乎又睡了过去,甚至还接上了前面的梦,但没有什么内容了,梦里,大概是她一直站在民政局门口,听着檐角落下的雨滴打在水坑里。

  七点四十多起床,陆臻澜先去洗漱,温嘉吟则在被窝里赖床了一会儿,一直到八点才慢吞吞的起来进去洗手间。

  她刷着牙,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嘴一圈都是白色的泡沫,漱口水,吐掉,脑海里想的都是那个梦。

  由于她醒来时把梦的内容重复回忆了好几遍,导致梦里的内容她到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她内心嘀咕着,温嘉吟啊温嘉吟,你脑袋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怎么会做这么离谱的梦!

  还有梦里的她,哪根筋搭错了吧,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

  洗漱完毕,她去门口拿送过来的早餐外卖,两份海鲜粥。

  陆臻澜拉开餐桌前的椅子坐下,很随意的一说:“第一次发现你睡觉会说梦话。”

  对方语气是那种漫不经心的,却使得温嘉吟拿调羹的手一顿,整个人仿佛遭到了晴天霹雳,回想起昨晚的那个梦,如果说梦话的话,她会说什么?

  她埋头喝粥,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平静,“我说什么了?”

  陆臻澜:“没听清,你说得含糊不清。”

  温嘉吟松口气。

  陆臻澜却看出来了,撩起薄薄的眼皮,视线凝在她脸上,“你怎么…做梦了?”

  温嘉吟:“怎么说?”

  “看你给紧张的。”陆臻澜嘴角浅浅笑了下,垂下眼帘喝粥,“仿佛害怕我听到什么似的,难不成你在梦里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倒不是。”温嘉吟一勺一勺的舀着粥往嘴里送。

  “那是做了什么梦?”陆臻澜被她的反应给弄得好奇起来了。

  “什么梦啊……”温嘉吟慢条斯理的说话:“梦见……下了很大很大的雨。”

  “……”陆臻澜看眼阳台外面,“雨停了。”

  温嘉吟也看向阳台外面,“嗯嗯,雨停了。”

  陆臻澜收回视线,眸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

  -

  头一次因为一个梦,而带来将近一整个白天的影响,温嘉吟一上午过得浑浑噩噩,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像是浮着。

  她总结了下原因,可能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睡眠质量不怎么好,生活变得不那么规律了。

  于是暗下决心,要清空大脑的情绪,好好回到她之前的健康作息。

  可偏巧不巧的是,她傍晚同时碰到了萧层斐和陆臻澜。

  下午三点的时候,她就离开了云斳,去看望了一趟韩熙芳。

  韩熙芳熬了鸽子汤,让她留下来喝完,本来也要喊陆臻澜一起过来的,但陆臻澜没空,所以让温嘉吟带过去。

  温嘉吟拎着小巧玲珑的保温桶,前往对方公司,却在公司楼下,远远的看到萧层斐和陆臻澜面对面站着。

  她停住脚步,站在原地,没有再走过去。

  陆臻澜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萧层斐,她只是刚送完客户,一转身便见到对方的车子,萧层斐跟她说是来这里办事的,又从后备箱将昨天那把伞拿出来还给她。

  “不是都说不用还了吗?”陆臻澜没接她递过来的伞。

  萧层斐垂了垂睫,“昨晚谢谢你,但我不是特意来还 ,只是巧好碰到了,干脆还你。”

  她不知道萧层斐话中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但她并没有想要再继续和对方交谈下去的欲望,所以接过伞,打算转身回去公司,萧层斐上前一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欠你的人情我还给你。”

  “不用。”陆臻澜刚迈动长腿,萧层斐小跑到她面前,因为昨晚脚底受伤,加上当下又穿了高跟鞋,一急,差点崴脚,于是扶了下陆臻澜的胳膊,陆臻澜连忙把胳膊抽出,她一下失去重心,即将摔倒之际,出于人道主义的陆臻澜还是扶了下她。

  不远处的温嘉吟,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将手中的保温桶抱得更紧了一些。

  “你站好。”陆臻澜很快收回手,“脚受伤就别穿高跟鞋。”

  “我知道,但我等会有个应酬,没有办法。”萧层斐抬起视线,“就这么不可原谅吗?请你吃个饭都不可以。”

  “萧层斐,我不傻。”陆臻澜将她昨晚并没有打电话给乔倩西的事情说出来,“你怀揣的什么心思你当我真眼瞎吗?”

  “我……”萧层斐吞吞吐吐,“我一开始是想打给西西,我可能记错了她的号码,打了两个都……”

  陆臻澜不想再听下去,“我以后不想再跟你有任何交集,我说清楚了吗?”

  萧层斐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和你结婚的那个人,你当真爱她吗?”

  “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陆臻澜转身走了。

  萧层斐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重新回到车上。

  等到这两人的身影都不见后,温嘉吟脚步才动,缓步朝写字楼方向走去,耷拉的眼皮写满了了无兴致。

  乘坐电梯上去到相应楼层,汤岐见到她,立马从工位站起来,“来找陆总是吗?”

  “嗯嗯,我自己进去就可以。”

  “好的。”汤岐又重新坐下。

  温嘉吟到办公室门口,抬起手指敲了敲门。

  “进来。”

  她一推开门,陆臻澜头也没抬的说:“安排好了?”

  见没有回答,陆臻澜这才抬起眼皮,“你怎么来了?”

  温嘉吟走过去,把保温桶放她桌上,“意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