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您是说伦敦西区吗?那个和百老汇齐名的戏剧中心?诞生了《歌剧魅影》和《悲惨世界》的地方?”

  “没错,不要怀疑自己,你值得。”

  但薛桃只兴奋了一瞬,就又低落了下来:“不行,那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我们认识才多久,我认识你之前不是也活得好好的。”

  “不,”薛桃摇头,“你过的不好。”

  谭梦同又像是哄孩子一样,捏了捏薛桃的脸颊:“放心的去吧,知道你过的好,我就会好起来。”

  护士来催薛桃离开了,在离开前,薛桃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您说曾经嫉妒我,那给我录音笔也是出于嫉妒吗?”

  谭梦同目光似水:“还好我那天晚上就后悔了。”

  *

  电影的拍摄依旧顺利,但杀青后,薛桃第一次没有听谭梦同的话,而是拎着行李箱,住进了谭梦同的家中。

  看着她出现在自己家门口,谭梦同难得没能控制住表情:“你不是该去伦敦了吗?”

  “我已经说好了,晚一段时间再过去。”

  “你……”谭梦同还想说什么,薛桃却拖着行李箱走进门了。

  谭梦同靠在门口看着她折腾,把营养师搭配的食谱贴到厨房,将谭梦同吃的药分类装好。又撸起袖子收拾送来的食材,准备做饭。

  薛桃做饭时,谭梦同就靠在厨房门口看着,看到薛桃往鱼肉上倒了点粉,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去等着吧,记得吃药。”薛桃不由分手地把谭梦同推了出去,自己俨然成了贴身助理兼厨师兼护士。

  薛桃做的都是又有营养又养胃的食物,而且她的厨艺很好,谭梦同即便再没有食欲,也吃了一些下去。

  吃完饭,薛桃把碗扔进洗碗机。谭梦同坐在飘窗上,朝远方望着,视线没有聚焦。

  “在想什么?”薛桃问。

  谭梦同轻叹了口气:“在想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薛桃猝不及防,她的眼神不自在地飘来飘去,说话也开始结巴:“我就是……就是觉得……音乐剧行业不能没有你,而且你也不能没有舞台。”

  说完,她摸了摸鼻子,心虚的表现一览无余。

  “你真的很不会撒谎。”谭梦同的眼角挂上了一丝笑意。

  薛桃却看呆了。

  谭梦同的眼角有几道细纹,薛桃一直以为皱纹是岁月的痕迹,但长在谭梦同的脸上,却连细纹那么性感,好像那几道皱纹也浸淫过她的魅力,才会长得如此美妙。

  见薛桃在盯着她的眼角看,谭梦同下意识摸了摸眼角:“我已经老了。”

  “很美,”薛桃喃喃道,“我也想有。”

  谭梦同失笑:“说什么呢?年轻多好,谁不想永远年轻。”

  薛桃坚定地摇摇头,却没说话。

  她曾经也会怕老,看着一届又一届的学弟学妹入学,她总有种对于年华流逝的惶恐。但如今,她再也不怕了。因为年龄会给人带来别样的魅力,像是陈年的红酒一样,时间将它打磨出更复杂的香气和更醇厚的口感。

  正如谭梦同一样,薛桃始终觉得,她们的遇见,正是彼此最好的时候。

  对于戒酒的治疗,谭梦同的配合程度竟出人意料,而且进展喜人。吃饭时,薛桃总是悄悄往谭梦同脸上看去,像是在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摆脱了酒精的控制。

  “看什么?”谭梦同问。

  “我看了很多案例,戒酒好像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你戒酒好像很容易。”

  “嗯……”谭梦同沉吟片刻,然后轻描淡写道,“大概是觉得生活还有希望吧。”

  有希望,那这个希望是……

  薛桃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咬着叉子,憨憨地笑了。

  第6章 第 6 章

  分别的日子终要到来,此前联系的伦敦西区音乐剧制片人再次给薛桃发来了邀请,说已经为她联系好了语言班和戏剧进修班。薛桃即便再不想和谭梦同分开,也不得不坐上了飞往伦敦的飞机。

  谭梦同亲自给薛桃送行。通往海关的一路,薛桃都紧紧挨着谭梦同。手中机票被她握得滚烫,这张机票连接着她的梦想和给她梦想的人。

  薛桃每走一步,一串眼泪都啪嗒啪嗒掉在地上,她的眼睛肿成了两个桃子,不用笑就只剩下了一条缝。

  航站楼很大,平时薛桃总觉得太远的距离,在今天竟然一眨眼就到了。

  “还没哭够?”谭梦同无奈地抹掉薛桃脸上的眼泪,“很快就会再见了。”

  薛桃拼命摇着头。直到现在谭梦同还把她当小孩子哄,谭梦同的事业都在国内,怎么可能抛下一切去伦敦。

  “你骗我!你就是在骗我!”薛桃真的像个小孩子一样放声大哭,不顾旁人的视线和偷拍的狗仔,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把这一天,这一刻永远留在心里。

  她用力地睁开哭肿的眼睛看着谭梦同,一眨不眨,试图把她的每一个神情,说的每一个字都刻在脑海里,好像这一别就是永别。

  谭梦同无奈摇头,张开了双臂,薛桃一头撞进了她的怀里。

  谭梦同凸出的骨头硌的薛桃很疼,但她却从没觉得任何一个怀抱给过她如此强烈的安全感。她们抱了很久很久,久到地平线渐渐消失在薛桃的视线中,她的手心好像还有谭梦同身上的余温。

  *

  在西区的日子很辛苦,薛桃一边上课,一边努力融入当地的生活,同时还要画大量的时间去准备面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