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梦同再次出现时裹着酒红真丝睡袍,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麦卡伦18,问薛桃:“来点吗?”

  薛桃本不喝酒,但看着谭梦同睡袍下露出雪白纤细的小腿,她不知怎的,就点了头。

  谭梦同笑了一下,转身给她倒了另一杯:“梅酒,适合你这种小孩。”

  “我不是小孩,”薛桃抗议着,还是尝了一口,酸甜可口,一点不像是在喝酒。

  谭梦同懒洋洋地陷在沙发里,顺手拿起一根烟夹在指尖,却并未点燃:“月底试镜,下个月集中培训半个月,拍摄周期八十天,这段时间你要保证空出来,这个导演很讨厌轧戏。”

  薛桃听得连连点头,但却觉得哪里不太对:“等一下!但我也有可能拿不下这个角色,是吧?”

  “你知道参与竞争的都有谁?”谭梦同随口说了几个人名,有如雷贯耳的流量小花,有口碑很好的三栖艺人,薛桃是其中最没有名气的那个,也是唯一没有影视剧经验的人。

  薛桃正倒吸冷气的时候,谭梦同却差点让她噎个半死,她说:“这些人没一个比你唱得好。这是部音乐电影,就是将音乐剧搬上银幕,不选音乐剧演员,还能选谁?”

  薛桃竟然无法反驳,虽然谭梦同的冷漠又寡淡,但却奇妙地激起了她的一腔斗志。

  “我会努力的!”她说。

  “不是努力,是必须拿下,你还有别的路可走吗?”谭梦同举起酒杯,让金黄的酒液划过喉咙,“从现在起,你就住在这里,离试镜还有十八天,我来教你。”

  直到躺在次卧柔软的床上,薛桃还觉得难以置信。一天前,她还在想尽办法想见到谭梦同一面。而现在,她却已经陷在饱含无花果清香的被子上,周身萦绕的气味仿佛被谭梦同拥抱着。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等的幸运,能让谭梦同亲自教学。过去一个月的痛苦全部被这一刻治愈,如果早知道有这样的结果,那让这份痛苦再猛烈十倍,她也是愿意的。

  按照谭梦同定的时间表,薛桃在早上八点起床开嗓,然后进行大量的体能训练,并穿插着《律政俏佳人》中舞段的学习,舞蹈中没有高难度动作,她完全可以对着视频自学。

  而等到五点,她筋疲力尽的时候,谭梦同就会起床,为她们精心制作“美味”减脂餐。

  薛桃并不胖,她热爱有氧运动,有结实的肌肉和健康的体型,这是支撑音乐剧演员连续演出两个小时的根基。但在镜头前,人会比看上去胖上足足两圈。谭梦同说,既然薛桃注定了会在意别人的评价,那她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让人们不去指点她的身材。

  薛桃觉得这是很无理的一套逻辑,但她却好像没有更好的选择。

  晚上九点,她们会正式开始声乐训练。谭梦同像是在教初学者一样,从气息开始,到发声,再到咬字,一点点改掉她所有的毛病。她也会教给薛桃技巧和表现方法,但更多的是靠她在大量的联系中感悟。

  薛桃的学习能力很强,这样一对一的大师课不过进行了三四天,她再唱同一首歌时,就已经有了质的变化。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周五,小时工按时上门来给别墅做大清扫。

  谭梦同还在沉睡,薛桃正跑完步,下楼来喝水,却正看见阿姨从厨房拖出了一个大黑袋子,里面有玻璃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传来。

  “这是什么?”她打开袋子一看,却发现里面全是酒瓶,红酒、香槟、威士忌、清酒,甚至还有许多啤酒罐。

  阿姨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是看这些瓶子直接扔了挺可惜,我捡出来还能卖点钱。”

  “没……没事。”

  再次回到练功房,薛桃有些失魂落魄,她的脑中满是那些酒瓶。

  她只知道谭梦同每天夜晚醒来,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的。她以为谭梦同嗓音沙哑是生病了,但这么多天却不曾见她吃过药。而且她精神恹恹,还经历了暴瘦,这些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日的授课结束后,薛桃没有直接去睡觉。她在房间里静静地等了很久,直到听见谭梦同下楼的脚步声,才悄悄跟了下去。

  谭梦同家的地下有一间私人影院,里面有最好的播放设备和音响,每当她想看电影都会去那里。

  见谭梦同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薛桃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大概是没想到会有小尾巴,谭梦同并没关门,正方便薛桃躲在门外的阴影里偷偷观察。

  屏幕上在放着《疾速追杀》,薛桃记得,谭梦同是基努里维斯的粉丝。

  只见谭梦同端着一杯红酒,杯中的酒液、身上的睡裙、指尖的甲油、屏幕上绽放的血花,这些刺目的颜色,将这个房间都染成了鲜艳的红。

  薛桃不知道站了多久,久到双腿都已经麻木。她看着谭梦同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一瓶红酒很快便已经见底。

  谭梦同饮下最后一滴酒液,抬手将电影暂停。

  “出来吧。”她对着一片虚空说道。

  瞬间,薛桃觉得汗毛直立,血液在身体中凝固,原来谭梦同一直知道她在,她自以为的偷窥,其实全都在谭梦同的掌控之中。

  她低着头,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蹭着:“你是怎么……”

  谭梦同看了一眼门外:“那里的夜灯没坏,不该忽明忽暗。”

  顺着谭梦同的视线,薛桃看到她藏身的地方刚好有夜间照明的小夜灯,她都能想到刚才是怎样被她的身影挡出影影绰绰的光。

  她快要被自己蠢哭了,懊恼地挠挠头:“抱歉,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担心我就跟踪我?而且连跟踪都不会,在那站了半个小时吧?”

  薛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两句话的工夫,主动权就完全被谭梦同掌握了。

  她皱了皱鼻子,鼓起勇气说道:“我是想你不要再喝酒了,喝酒对嗓子不好!”

  “对嗓子不好?”谭梦同笑了,“没错,你说的对,说完了?”

  “没有!”薛桃连忙说,“还有很多人期待着你在银幕和舞台上的表演,你……你要支棱起来呀!”

  “很多人期待?我怎么不知道?”

  薛桃连忙拿出超话来给她看:“你看,你的粉丝们都在数着日子,就盼着你出来。她们还说,你不出现的这些日子里,她们都把你的作品看了好多遍了。”

  “这些人也包括你?”谭梦同轻轻挑起眉毛,好整以暇地看着薛桃。

  绯红渐渐爬上薛桃的耳尖,又晕满了整个耳朵,她极小幅度地点点头。

  “行了,知道了,去睡吧。”谭梦同起身,似乎妥协了。

  薛桃以为自己的劝说起了些作用,她小太阳一样笑着:“你是答应我会戒酒了,对吧?起码每天好一点,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