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意拿过洛擎远手中的圣旨,随手往桌上一丢:“你真要去做这个副统领?”

  “难道还能抗旨?”

  陆知意走到桌边坐下,一脸不开心:“去了禁军营会很忙,那我以后岂不是很难见到你。”

  “你是三岁小孩吗,需要有大人时刻看着。”洛擎远让如墨将圣旨收起来,他转头看向正在吃点心的某人,“知意,你没什么事情要和我交待吗?”

  “没……没有啊。”陆知意道,“擅自离京的事,我不是已经认错了吗?”

  洛擎远冷笑:“是吗,没关系,世子有顾虑是应该的,毕竟我只是个外人。”

  “我说……”陆知意抱住洛擎远的手臂,“我说还不行吗?你问吧。”

  “轻功和谁学的?”

  “宫里的师父,母后从前为我选的。”陆知意可怜兮兮道,“我真不是故意要瞒着,我怕你骂我。”

  洛擎远被气笑:“现在就不怕了?”

  “学都已经学完了,你骂吧。”陆知意把脸怼到洛擎远面前,“你舍得吗?”

  洛擎远:……

  “那你知道暗卫司吗?”

  陆知意飞快眨了几下眼睛:“当然知……知道啊,我还知道母后在她离世前,将暗卫司全部交给了皇上。”

  小骗子。

  洛擎远握住陆知意的手腕,手指缓慢收紧,感受脉搏在他掌心跳动:“除此之外,还有吗?”

  “没了啊,擎远哥,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和暗卫司有关系,怎么可能呀。”陆知意道,“幼时,母后曾带我见过他们训练,吓得我做了一个月噩梦。”

  “陆知意。”

  “嗯?”

  洛擎远松开手,语调温柔地有些吓人:“最好别让我发现你还有什么事骗我。”

  一阵风吹过,陆知意才察觉到他出了一身冷汗。他心想,完蛋了,以后洛擎远知道真相一定会非常非常生气,可能会把他吊起来揍。

  想到洛擎远即将去禁军营,陆知意缓缓松了一口气,至少短时间内,洛擎远应该分不出精力来管他,他也需要花点时间想想该如何解释才能争取被揍得轻一些。

  洛擎远的确非常忙,却不是因为公事,许多人对这位出身世家的副统领不满,尤其他还坐着轮椅,还是因为打了败仗才受伤。

  上任的第一天,洛擎远在桌上收到一沓战书,显然是有人故意放任。他将那些战书全部收下,每天带一个人进演武场比试,也不将结果告诉任何人。半个月后,那些给洛擎远下过战书的人,已经全都心甘情愿听从他的指挥。

  这日,从禁军营回家穿过街道时,洛擎远耳尖地听到旁边人的谈论。

  “那边的小公子比身旁的小姐还要好看,要是我,才不敢嫁给这样的相公。”

  “就你,做梦差不多。”

  “小公子着实太好看了,每天看着都会开心。”

  ……

  洛擎远掀起帘子,看向不远处,陆知意和一个姑娘站在街角,正说着话。他想起昨日陆知意来为他送点心时说,太后定下了孙媳妇的人选,让他们多相处。

  “下车。”洛擎远握紧腰间的玉坠,面色越来越冷,旁边的下属无端打了个寒颤。

  “洛统领?”

  洛擎远从旁边摊子拿起一颗土豆,往某个方向丢过去,砸倒了正准备行窃的小毛贼,引发一阵喧闹。

  陆知意回过头,看见端坐在轮椅上的洛擎远,面露惊喜:“擎远哥,你怎么在这里?”

  “执行公事。”洛擎远面无表情道。

  洛擎远身边的下属:……你厉害,你说的都对。

  “我只是偷东西,还没偷到,值得这么大的阵仗。”那人才张嘴,洛擎远就直接让属下封住了他的嘴,最后只剩下呜呜呜的声音。

  “这人犯了什么罪?”陆知意心道,看着也不像大奸大恶之人啊。

  “不便透露。”

  陆知意没有继续问的意思:“那擎远哥,你忙,我们等下还要去听书。”

  洛擎远看了一眼陆知意身后的姑娘,是他前世未见过的人。

  “去吧,早点回家。”

  陆知意乖巧道:“是,洛统领。”

  “洛公子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焦姣与陆知意说悄悄话。

  陆知意没好气道:“他一直都是那样,仿佛谁欠了他银子。焦姣,这里太乱了,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玩。”

  耳力非常好的洛擎远:……

  娇娇?洛擎远手上捏着的匕首柄顷刻间化为木屑,旁边的小毛贼眼一翻,晕了过去。

  傍晚,洛擎远看见陆知意后问了句:“没带你的焦姣一起过来?”

  “你不准你这么叫她!”陆知意心道,焦姣这取的什么名字,听起来就像叫心上人一样。

  “看来世子很喜欢刑部尚书家的小姐,焦大人的确不错,是个好官。”

  陆知意沉默片刻:“我都不知道她爹是好官,就一下午的时间,你全都查清楚了?”

  “以后要留在你身边的人,我总要了解清楚一点。”

  “是是是,你就是我亲哥。”陆知意没好气道。

  洛擎远:……

  陆知意心道,洛擎远,我看你还能装多久。

  第二日,陆知意果然又和焦姣出门了,这次是去城外看花。

  洛擎远忽然有些明白前世陆知意的心情了,某一瞬间,他也想让焦姣永远消失。

  裴府。

  陆恒看着裴太傅,小心翼翼道:“陆恪行他们回京这么久都没有动静,是不是根本没查出来东西。”

  裴侍郎道:“爹,不如再动一次手,我就不信他们每次都这么命大。”

  裴太傅将手中的茶杯丢过去,直直砸在裴侍郎胸口:“蠢货,这样不恰好将证据送过去吗?真能杀得了他们,你们现在还在这里担惊受怕?”

  陆恒慌张道:“外祖父,您要帮我。”

  裴太傅深深叹了口气,陆恒不堪为用,但已经没办法,陆恒是裴家唯一的选择。

  “父亲,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裴太傅斟酌片刻,轻声道:“对付太子的人,自然用不上我们。”

  皇宫,陆知意已经在御书房跪了半刻钟,晏帝一直没有叫他起来的意思。

  “意儿,有人告诉朕,荣王意欲谋反。”

  陆知意稳下心神,回道:“皇上,有确切的证据吗?”

  晏帝没有回答,只是道:“意儿,我将告知这件事的人交给你,由你亲自审问。”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出宫之后,陆知意乘坐马车出了城,他的目的地是一处皇家庄园,几乎快要抵得上小半个皇宫。

  十二岁那年,这里被赐给陆知意,让宫里皇子们羡慕红了眼。

  然而陆知意永远不会忘记,他第一次被人故意引到地牢时见到的场景。谁都没想到,奢华园林的地下居然是藏在大晏阴影里数百年的暗卫司。

  两个时辰后,陆知意重新回到阳光下,他忍不住想要干呕。想到这天是休沐日,陆知意喊来招福送他去洛府。

  “今日没去陪你的焦姣?”洛擎远收起手中的书本。

  陆知意故意叹了口气:“焦姣与她的朋友们去参加诗会,才没功夫搭理我呢。”

  洛擎远眼睛眯起,所以小混球是因为这样才来找他吗?

  “我好累啊。”陆知意从椅子上拿起垫子,坐在洛擎远脚边,趴在他腿上。

  “陆知意,你刚才去了哪里?”

  洛擎远看见,陆知意衣角那抹刺目的红色,是才沾上不久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