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宁关心道：“你离家出走，家里不担心你吗？”
凌绍程知道家里担心他，可是当时离家出走成了他最想做的事：“我留了书信的。”
江一宁：“那你应该瞒不了了。”
凌绍程不解：“为什么？”
江一宁分析：“你想啊，你离家出走，留了书信，你家里肯定会给你爷爷送信，钦差的仪仗队多慢，有邮驿快吗？信肯定早就到了。”
凌绍程慌乱起来：“你的意思是，爷爷已经知道我来了？”
江一宁点点头：“应该是这样，你做好心理准备。”
凌绍程心里忍不住害怕：“怎么办，一宁，你快给我想想办法？”
“坦然面对。”江一宁见凌绍程害怕，又说道，“事到如今，不来也来了，老师最多就说你几句，你好好认错，此事就过去了。”
凌绍程犹豫：“这样有用吗？”
江一宁拍拍凌绍程的肩膀：“老师很容易心软的，好好认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凌绍程想想，觉得江一宁说得有道理：“我知道了。”
江子星忍不住道：“我想不通秦玉堂怎么会让你同行？要是我的话，发现你混入仪仗，肯定会强行送你回去的。”
凌绍程表情有点点不自然起来：“那个、我也不知道。”
江一宁看到凌绍程脸红了，猜测道：“你俩有情况？”
凌绍程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否定：“什么情况，没有情况，不要胡说。”
江一宁笑笑：“不揭穿你了，饿不饿，我给你煮点儿的。”
凌绍程拍了拍肚子：“饿，赶路就没吃一顿好的，一宁，快给我吃的，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羊。”
“我给你煮羊肉面，你稍等一下。”火是烧着的，羊肉是现成的，不久之后，一碗香喷喷的羊肉面就做好了，“绍程，你慢慢吃，我和子星继续准备午饭。”
“嗯。”凌绍程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手，坐到厨房里的桌边，慢慢吃起来。
……
厅堂。
祝泽清、凌封锦、季玄默、秦玉堂随意坐落，其他人站在周围。
秦玉堂把公文递给祝泽清：“你先看看吧。”
祝泽清把公文展开一看，看了之后递给凌封锦，随后跟秦玉堂说话：“葛守全一直被关在大牢里，此人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本来应该处以极刑，但他把贪污的钱都拿了出来，救了更多的百姓，此事我已经写成信函，到时候你一并带回京城，交给皇上，如何定夺，让皇上去头疼吧。”
秦玉堂笑了笑：“我也只是负责来押送，别的事我可不管，对了，皇上交代我一定要着重看看县城，一会儿你给我介绍几个地方，我给皇上画几幅画回去，到时候给你请功。”
入城后看到的繁华大大颠覆了他的认知，这哪里像大梁最贫困县城，明明很繁华。
祝泽清一口答应：“没问题，到时候让皇上给我涨涨俸禄，才十几二十两，眼下还要养孩子，实在不够花。”
秦玉堂一愣，惊喜道：“养孩子？你跟一宁生孩子了？”
祝泽清眼神里满满的柔和：“孩子还在肚子里，没生出来，九月去了。”
秦玉堂喜悦道：“你们也该生孩子了，成亲四五年了。”
祝泽清点点头，回过来关心问：“你呢？成亲没有？”
秦玉堂摇摇头：“没有成亲，我爹倒是让我回去娶亲，我不想娶他给我找个妻子，一直没回去……”
祝泽清玩笑道：“你得抓紧了，我可当爹了，你也不能太落后啊。”
秦玉堂笑着说道：“放心吧，我这回京就赶紧想办法娶一房，到时候来追你。”
凌封锦看了公文之后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带葛守全回去？”
秦玉堂早已经计划好了：“我准备在阳翟县待半月，半月后启程回京。”
凌封锦点点头：“那我们就按时给你准备。”
秦玉堂：“好。”
季玄默关切地问：“你离开的时候，京城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这边偏远，消息传过来相对比较迟，很多事都不知道。
秦玉堂也不知道季玄默具体问什么，就把从去年他们离京之后到他离京之前发生的大事都说给三人听。
……
后院儿。
凌绍程乖得像一只猫一样站在凌老的面前：“爷爷，我从来没出过远门儿，又实在想念你和一宁，忍不住就偷跑出来了。”
“爷爷，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你别怪我成吗？”
凌老要是年轻一些，肯定要骂凌绍程几句，但现在年老了，心里慈祥了，心软了，听了凌绍程认错的话，就没有再责备他了。
“下不为例！”
凌绍程点头不跌：“爷爷放心，我一定不会了。”
凌老关心问：“路上有没有人欺负你？饿着没有？”
凌绍程赶忙道：“秦大人知道我跟来后，让我做了他的小厮，一直保护我，没人欺负我，也没有饿着，都吃好的。”
“秦玉堂还不错……”说到这里，凌老感觉不对了，“他为什么没把你送回去？”
凌绍程立即低下头，耳朵红了个彻底。
凌老活了六十多年了，一看凌绍程这模样就知道怎么回事：“你们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凌绍程着急道：“没有没有，我们一直保持着距离。”
凌老也是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凌绍程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凌老挥了挥手：“去休息去吧，这么远赶过来，去好好睡一觉再说。”
“是，爷爷。”凌绍程如蒙大赦，赶紧跑了。
走廊上，江一宁等在那里：“老师没有骂你吧？”
凌绍程摇头：“没有，我照你说的做的，爷爷心软，不仅没骂我，还关心我。”
江一宁带着凌绍程往厢房走去：“我给你准备了房间，你去休息一下，一会儿吃饭了叫你。”
凌绍程看着江一宁的侧颜：“一宁，你还是那么好。”
江一宁道：“我们是好朋友嘛，你又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肯定要多照顾你啊。”
凌绍程开心一笑：“嗯。”
……
中午隆重了款待了秦玉堂，下午的时间秦玉堂回房间休息，第二日，祝泽清带他游览县城。
秦玉堂走在平坦的街道上，忍不住称赞：“你这地面的砖铺得比京城的都还好。”
祝泽清笑道：“县城里原本是那种泥泞路，下雨的时候一出门绝对是一脚泥，忍不了了，让人铺路。”
“没那么简单吧？”秦玉堂看了眼祝泽清，“干什么不得花钱，钱从哪儿来的？”
祝泽清微笑：“葛守全给的。”
“他要是有你一半为官的心，这路早就铺了。”秦玉堂看了葛守全的卷宗，实在是生气，三十多年毫无建树不说，还让县城差点儿散了。
祝泽清道：“不说他了，说到他就生气，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官。”
两人说着话，来到了官学。
祝泽清带着秦玉堂走进官学：“官学是新建的，县城里的大户们捐的钱，二月初一开学，还有几日要月考了，你正好赶上，到时候看看他们考得怎么样。”
“有好苗子吗？”秦玉堂一边走，一边看着官学里的环境，花草树木刚发芽，嫩绿的颜色在这土黄色间格外亮眼突出。
祝泽清自信地回答：“一千多孩子肯定有好苗子。”
秦玉堂提醒道：“这事儿你可要重视，学子也关系着你的功绩。”
祝泽清笑笑：“我知道。”
朗朗读书声从教舍里传出来，听着活力四射，充满希望。
祝泽清就只带了秦玉堂转了男学生这边，双儿和姑娘那边锁了门，没有过去，免得打扰他们上课。
从官学出来，祝泽清带着秦玉堂去了最繁华的街道。
这里汇集了各方商户，本地的，外地的，外族的，包括西域人、波斯(伊朗)人、大食(阿拉伯)人、拂蔴(东罗马)人、新罗人、天竺(印度)人、真腊(柬埔寨)人、骠国(缅甸)人，形形色色不一而足，一箱箱货物堆了一大堆，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秦玉堂感叹道：“这街道有京城坊市的感觉了。”
祝泽清有点点自豪，这都是他一手促成了，很有成就感：“阳翟县有四条这样的街道，再带你去另外三条转转。”
秦玉堂点点头：“好。”
祝泽清道：“有没有什么想买的，这里很多新奇玩意儿，京城都不一样买的到。”
“玛瑙，玛瑙，漂亮的玛瑙……”
“琉璃，紫色的琉璃，琉璃……”
“西域美酒，先尝后买……”
秦玉堂向卖琉璃的小摊走去：“这琉璃杯如何卖？”
小摊主是个西域人，带着浓厚的口音：“少爷好眼光，一眼就看中我小摊上最好的琉璃杯，不要高价，一个一两银子就是。”
秦玉堂惊喜：“比京城卖得便宜多了，给了包四套，我拿回去送人。”
小摊主开心极了：“好的好的，稍等一下，我给你大少爷包起来。”
秦玉堂付了钱，让小厮把琉璃杯送回县衙，他继续逛：“这玉石怎么卖？”
小摊主笑呵呵道：“大少爷好眼光，这是上好的羊脂玉，我这羊脂玉卖得就剩这一块了，这一块有些小，但是打几个手镯和扳指是绝对没问题的，少爷诚心要的话，三百两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