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泽清身着红色的状元服,站在船头,荣耀加身,像在发光似的,除了看到他之外,其他人都被忽视了。
看到祝泽清之后,众人情绪激昂了起来,人头攒动,一片热闹。
“状元爷,状元爷回来了。”
“好俊的状元爷啊!”
“没想到我这辈子今日能一睹状元爷的风采,真是三生有幸!”
祝泽堂挥舞着手臂,高喊,“大哥。”
小阳儿站在祝泽堂的身侧,大喊,“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
祝家的长辈们一个个红了眼眶,四年前,人人都瞧不起他们家,说他们家泽清如何如何,但现在,那风光,无人可及。
一个个挺直了腰板,他们祝家从此以后,扬眉吐气了。
祝家的亲戚们、邻居们个个面带喜色,他们认识状元爷,这辈子能见一见状元爷,无憾了啊。
船终于靠到了码头,祝泽清下船,然后转身牵江一宁,一起来到祝河山等长辈面前行礼,“阿爷,爷爷……”
祝河山擦了擦眼泪,笑着拍了拍祝泽清的肩膀,“好,好,好,光宗耀祖了。”
祝泽清微笑道,“多亏阿爷和爷爷的照顾,不然孙儿也做不到这些。”
闲话几句,祝泽清向县令大人、翰辰书院的院长等夫子行礼。
夏老喜悦地说道,“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还能教一教状元,无憾了无憾了啊。”
祝泽清感恩道,“夏老的恩情,学生铭记于心。”
夏老扬声道,“好好好,状元爷也累了,大家让让,让他回去休息吧。”
“对,让状元爷先休息……”县令大人也让衙役清出一条道让祝泽清通过,一直把人送到了县衙大城门外。
同行的简君杰几人也被家人接回家了,虽然没考上状元,但考上进士也足够荣耀了,家里请客摆宴席,热闹非凡。
祝泽清被簇拥着回了家里,第一件事便是开祠堂敬香。
衣锦还乡,当告慰祖先的在天之灵,这敬香十分重要,村长主持,全村的人都来观礼,十分隆重。
各位祖先一一敬香之后,又是给长辈敬茶。
回到家中正堂,祝泽清正式为家里的长辈磕头敬茶,按照规矩,只敬直系长辈。
敬茶的时候,江一宁跟着一起敬,夫夫乃是一体,现在江一宁荣升为了状元夫郎,大家自然不敢怠慢他。
与此同时,家里已经开始置办酒席了。
这回设下的是流水席,不需送礼,只要是熟人就能来吃喝,一波客人借着一波,沸反盈天。
在吃席的时候,祝泽清出来说了两句,敬了一下酒,并没有显得傲气,瞧不起人,毕竟以后家人还住在这里,应该与人为善。
四里八乡的人都来吃席,顺便看一看状元爷的风采,以后他们杞县也有状元爷了,真是风水宝地。
终于在三更时,祝家的流水宴宣告结束,基本上前来赴宴之人,都把肚子吃得圆滚滚的才离开。有的下午来,回去消化一段时间,晚上接着来吃,吃过这一顿,可以两天不吃饭。入夜后,宴席上多了许多混吃混喝之人。各家的孩子也多了起来,嘻嘻哈哈中,顺手上去就是一把,可能那手刚刚玩过泥巴,这么不干不净地在卤好的蹄髈上一抓,别人就没法吃了。也是这天天气好,没有风,祝家摆了不少蜡烛出来,结果散宴后,各张桌子上的蜡烛通通都被人给顺走了。
沾沾状元家的喜气嘛。
祝泽清家的热闹持续了三四日才恢复平常。
这天,祝泽清去了一趟县城,看了看自家的店铺,店铺的生意因为他的返乡都好了不少。
一到县城,就有人跟他打招唿,让他帮着题字、作诗、要请他吃饭的,一刻不停。
避免麻烦,祝泽清看完了店铺,立马就回家了,题字作诗提匾额的,他都帮忙了,别人要给他银两,他没有要,至于请客吃饭的,他一律拒绝了。
现在他已经是官身了,要是答应的话,于名声有碍。
不过他也确实不想去,对方根本不认识,就去吃人家的东西,想想就别扭。
回村的时候,祝泽清买了些香烛纸钱,拿着去了坟地。
在太爷爷坟墓旁边,他偷偷埋了一件小泽清的衣服,算是衣冠冢。
他拒绝了家人陪同,一个人来到坟地,把香烛点燃,插在衣冠冢前。
“小泽清,你的理想我帮你圆满完成了,接下来我要去完成我的理想了。”
“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你的身体里醒来,但我都感激你。”
“在这里,我拥有了有爱的家人,体贴相爱的爱人,功名利禄,都有了,这一切都是在你的帮助下才有的,我衷心地谢谢你。”
“小泽清,希望你来世出生在现代,自由自在,好好享受一回人生。”
烧完纸钱,祝泽清又在这里坐了一会儿,才离开。
祝泽清提着篮子来到香尘山,这里种着十来种果树,好些药材,许多香料。
此时已经是五月下旬,葡萄已经开花结果,菠萝也有了果实。
火龙果开始结果了,红香蕉也挂上了果,其他果树还在生长,每一棵长得都比祝泽清高了。
“汪汪汪,汪汪汪……”替家里看鸭子的一一看到祝泽清到来,连忙飞奔过来,一年多未见了,还是那么热情,尾巴都摆出残影了。
池塘里一片翠绿,大片大片的荷叶长在水面上,正好为一个个鸭子遮挡太阳。
一条条游鱼在渡槽落水的周围唿吸游玩儿。
现在已经到了枯水期,渡槽里放着水,不过没有多大,保持有水就行了。
祝泽清张望了一眼,渡槽里已经长了一层青苔了,但是毫无漏水之处,三四年了,这水车建造的质量是真的好。
梯田里绿油油的秧苗,随风翻飞着,好似在给祝泽清打招唿。
田埂上是两排豆子,此时的豆子已经处于花期后期,只有零星几朵小花挂在上面,不过还挺好看的。
带着一一往落霞山走去。
迎面而来的是猪的气味,这里一直养着猪,大大小小都有,还有几头母猪,这下连买猪仔的钱都省了。
另一边养着十几头牛,一头公牛,其他全是奶牛,那公牛可谓妻妾无数,享不尽的艳福。
还养着好些走地鸡,走地鸡长得不是很肥,但肉质紧实,非常好吃。
看了这些,祝泽清继续往山上走去,这里种着蘑菇,现在依然种着,山中央靠着溪水的地方有一间小屋子,这是专门用来培养菌种的,有人在里面忙碌着。
大家看到祝泽清,赶紧过来打招唿。
祝泽清勉励了几句又下山了。
西瓜地依然种着西瓜,红薯地也种着红薯,花生地也种着花生。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年多,祝泽清家的地多了不少,自己村子是没办法在扩张土地了,是有很多外村的卖地给他们,也是走投无路了,不然也不会走这一步。
祝家也是苦过来的,买地的钱比一般人高出许多,要是能帮的,也会出手帮忙,并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家。
正是因为这样,找祝家卖地的人更多了。
现在家里已经有三十亩良田了,一开始可只有六亩,现在妥妥的地主人家了。
祝泽清在家里待了五日,要准备离开去上任了。
家里在南方,而上任的地方在西北方,南辕北辙,若是不近早出发,可能会迟到了。
这日晚上,吃过饭,祝泽清让大家都来堂屋,开个家庭小会。
祝泽清对大家说,“你们还不知道我被封了什么官,也没多问,我马上要走了,应该告诉你们。”
大家不由屏气凝神,看着祝泽清,等着他宣布喜讯。
考了状元,肯定是去京城做高官,这是所有人达成共识的事,现在就看做什么官了。
祝泽清看到大家期盼的眼神,他都有些不好开口了,“我要去阳翟县上任做县令,阳翟县在西北方,这一去要好几年不能回来了。”
大家蒙圈儿了,西北方?阳翟县?一听就很贫困,怎么去那里做官?
祝河山忍不住说道,“皇上是不是搞错了?你可是状元,怎么去做县令?”
祝泽清温和道,“阿爷,县令是我自己要来的,本来是入翰林院做编撰,我不想做这样的官,感觉在浪费光阴。”
祝三郎不理解,“在京城做官多好,干什么非得去那么远的地方?”
张秀容已经开始伤感了,“是啊,你想做县令,京城周边不也有县令,你走近一些也好啊。”
钱林燕忍不住露出失望之色,“泽清,高官厚禄你为什么要拒绝啊,这要是别人问我们你做什么官,我们可怎么说啊?”
祝二郎拉了拉钱林燕的衣服,“怎么说的话,县令也是官,怎么就不好说了。”
钱林燕反应过来,赶紧解释道,“泽清,二伯母不是说你不好,是这阳翟县又远又穷,你何必呢?”
祝泽清轻松地说道,“大家不用担心,要不了多久,我也能回京城做官,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赵永霞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大家说什么也没用了,我们还是赶紧给泽清准备一些路上用的东西吧,路途遥远,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齐正安点头道,“永霞说的事,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就别多说了。”
祝河山问道,“对了泽清,祝巍呢?”
祝泽清道,“他考上了武状元,被皇上册封了校尉,已经去西北驻军军营上任了。”
祝一万问道,“他去西北是为了保护你吗?”
祝泽清点点头,“是,他先行一步是为了去那边打探情况,这样不至于我到那边了,什么也不知道。”
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三万考上了武童,可喜可贺。”
赵永霞听到喜讯,一下就哭了,“这小子!”
祝大郎拍了拍赵永霞的后背,“你应该高兴,哭什么?”
赵永霞掐了祝大郎一把,“你这个当爹的,一点儿都不尽心,现在泽清一宁祝巍都离开了京城,他孤苦伶仃了。”
江一宁笑道,“大伯母,这你就错了,他不知道有多少朋友,混得比我们都好。”
“一个双儿混在一群小子堆里。”赵永霞拍拍胸脯,“我无法想象这是怎么样的一幅场景。”
大家都笑了笑,赵永霞这关注点真是与众不同。
祝二万安抚道,“娘,没事,小弟长大了,会处理好这些事的。”
他又道,“对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他握住柯子洲的手,“我和子洲有孩子了。”
“真的?”江一宁惊喜,“什么时候的事啊?”
祝二万笑容满面道,“上个月的事,家里已经知道了,就你们不知道,特意跟你们说一声。”
“恭喜恭喜。”江一宁回房间去取了两块金条过来,金条一根重二两。
一块给柯子洲,“我和泽清没时间去给孩子打金锁了,你拿去给他打金锁和手镯,就当是我和泽清送给他的见面礼了。”
另一块给赵红玲,“我也不厚此薄彼,这块给昭儿。”
柯子洲和赵红玲来连忙道谢,心里一阵感叹,一宁也太大方了,居然送金子。
最重要的是,一宁居然有金子,还一次拿出两根,太富有了。
说了孩子的事,祝泽堂说道,“大哥,我和玉烜在你们离开的时候返京,你觉得怎么样?”
祝泽清道,“可以,京城的店铺好好开起来,有什么事可以去找老师,也可以给我写信。”
“另外,要是大王爷想要回食堂,映晴,你就把食堂还回去,到时候去开一家酒楼,生意不会差的。”
祝映晴要是嫁给了李锦元,那就是自家儿媳妇,大王爷怎么可能把食堂要回去呢?
“堂哥,我知道了。”祝映晴点点头。
“大哥,我我怎么办呢?”小阳儿着急道。
祝泽清道,“你随二哥回京,封彦朗不错,你可以拜他为师,好好学医术,要是学成,可以来阳翟县帮大哥的忙。”
“大哥,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小阳儿重重点头,心里多了一个奋斗目标,他要帮大哥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