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泽清没接罗方的话,而是仿佛自顾自说道,“在这牢狱里,她的孩子尽管有六七个月了,但想平安生产,还是很难。”
罗方的表情狰狞了一下,起身冲过来,双手趴在栅栏上,目光凶恶,“你什么意思?”
祝泽清反问,“你说呢?”
罗方恶狠狠咒骂道,“你要敢动一个有孕的妇人,你天打雷噼,不得好死!”
祝泽清淡淡地看着罗方,“你既然相信因果报应,那你想过孩子的父亲日日干一些伤天害理、杀人越货的事,他会遭什么报应?”
罗方脸色一白,他慢慢地退了回去,跌坐到地上,如同丢了魂儿一般。
这时,芸娘被狱卒带了过来,当她看到罗方的时候,愣了一下。
罗方在看到芸娘的时候,心理防线有了崩溃之兆。
祝泽清这时推波助澜了一下,“把你知道所有的关于刘景川的事都告诉我,我可以让你的孩子平安降生。”
孩子是无辜的,犯错的是大人,他不会对付一个小婴儿。
罗方一下抬起头。
芸娘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罗方的?”
祝泽清反问一句,“你知道他叫罗方?”
芸娘低下头,她一直不知道罗方是干什么的,而且从来找不到人,一消失就是十天半月,她告诉祝泽清,只想弄清楚罗方是干什么的。
祝泽清沉声道,“现在这种情况隐瞒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难道你期待一直被关在牢里?”
芸娘摇头,“我、我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真的不知道什么了。”
罗方紧紧咬着牙,再等等,看二少爷会不会来救他,要是不会,那就别怪他了。
祝泽清没有再问,对狱卒道,“把芸娘关在他隔壁,不过孩子无过,多照顾一下她。”
狱卒抱拳应道,“是,祝少爷。”
祝泽清和傅千户往大牢外走去,祝泽清把那张写着刘景川所有手下的纸递给傅千户,“麻烦了,日后必当厚报。”
“放心。”皇帝让他来保护祝泽清,现在他们的荣辱都系于一处,他自当尽心尽力。
祝泽清提醒道,“五管家不是刘景川的心腹,肯定还有一些人不知道,你多注意,另外还要注意暗箭难防。”
傅千户轻笑了下,“放心,我也不是第一天办案了,不会有什么问题。”
……
祝泽清跟傅千户分别后,他来到了刘殿杰的住处,“现在刘景川陷入巨大麻烦,正是你回刘家立功的时候,明日回去吧。”
刘殿杰脑袋不如祝泽清好使,“现在回去能立什么功?”
祝泽清道,“刘景川现在陷入麻烦,肯定会给刘家带来不少的损失,他让那位刘家主生气,不正是你夺权的好时机?”
刘殿杰脑袋也不是太笨,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怎么也听懂了,“我明白了。”
祝泽清点点头,“对了,我还需要你暗中收集刘景川的罪证。”他加重语气,“我要他死!”
他已经在这个时代生活了三年,现在又守着这个时代的教育,思想变了好些。
当然他不是主动害人,但若是有人招惹到他的身上,他会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后悔!
“我明白了。”刘殿杰比划了一个杀手的动作,“但若是实在找不到罪证,我就暗地里把他处理了。”
祝泽清道,“我得强调一句,你现在给我做事,杀手那一套就收一收,我们是良民,不是黑帮。”
刘殿杰正了正色,“我明白了,以后不会了。”
祝泽清拍拍刘殿杰的肩膀,“祝你早日坐上刘家主的位置。”
刘殿杰起身抱拳,“好。”
……
刘家。
大管家前来书房禀告,“老爷,陆家的人来了,看他们脸色不虞,怕是有不好的事发生。”
宽大亮堂奢华的书房内,一位衣着贵气的老爷子坐在案桌后,五六十岁,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山羊胡也服帖地垂在下巴下,可见是个讲究气派的老者。
这老者便是刘家的现任家族,刘家主,他抬起头,“把人请去花厅勘察,我随后就到。”
“是,老爷。”大管家还没有喘口气,又赶紧出去安排了。
陆家是丝绸商,全国各地,甚至是其他国家都有他们家的封号,生意做得极大,也是货运的大商户。
前来找刘家主的是陆家的大少爷,这位大少爷已经三十多岁了,为人稳重,是经商的一把好手,家里的生意在他手里更上了一层楼。
刘家主笑着走进花厅,“贤侄今日怎么有空来伯父这里坐一坐?”
陆璋起身抱了抱拳,“晚辈见过伯父。”
“请坐请坐。”刘家主坐到主位上,然后招唿陆璋坐。
陆璋坐回椅子上,“打扰伯父了,但实属无奈,还请见谅。”
刘家主大度地说道,“有话直说,在伯父这里不必见外,而且我们不是认识一日两日了,彼此了解,想说什么说什么就是。”
陆璋沉默片刻,开口询问,“晚辈听说刘府的二少爷有了麻烦,并且牵扯到了朝廷?”
刘家主脸色微变,“这实在是空穴来风,捕风捉影,还请贤侄不要听信传言,以免误判啊。”
陆璋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也不会上门来亲自走一趟,“那请问二少爷此时在何处呢?”
刘家主微笑着说道,“他去处理运货的事情了,不在府内。”
陆璋把一张纸从怀里取出来,“伯父,这是我们的契书,今日到期,你看看。”
大管家上前把契书递给刘家主。
刘家主看了看,确实是今天到期,“贤侄的意思是?”
陆璋道,“我就是来告知一声,另外下一批货暂时不运了,以免让你们白跑一趟。”
刘家主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贤侄的意思是不跟我们合作下去了吗?”
陆璋抱拳道,“伯父请见谅,现在大家都在说府里二少爷有了诸多麻烦,想来应该需要时间去解决,这些事应该来不及处理了。”
刘家主道,“贤侄此言差矣,刘府不只有二少爷,我不还在吗?”
陆璋道,“但是府里的事伯父似乎都交给了二手爷去处理,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出事,伯父,你也别怪我现实,家里实在损失不起。”
刘家主镇定地说道,“贤侄不必担心,承运的货物我们肯定会准时送达的。”
“容我再考虑两日吧。”陆璋起身,“伯父,告辞了。”
刘家主待陆璋走远后,一拍茶桌,“去把刘景川给我叫来!”
大管家心里一紧,“是,家主。”
不久之后,又有几个长期合作的人来解约,气得刘家主把一套茶盏都摔碎了。
刘景川心知自己惹了大麻烦,也在着急上火,身边的人一个个被带走调查,不知道会查出什么。
他手里干不干净,他比谁都清楚,若是查出一件,也够他喝一壶了。
但不管如何,养父的话不敢不听,他赶紧跟着大管家去了刘家主的书房,“父亲。”
刘家主看着刘景川,之前有多看好,现在他就有多愤怒,“刘景川,你最近在干些什么?”
刘景川赶紧说道,“父亲,我什么都没干,规规矩矩地跑船运。”
刘家主怒道,“可是为什么大家都说你惹上了朝廷的人?”
刘景川强自镇定,“应该是有人陷害我,父亲,我再怎么胆大,也不敢去招惹朝廷,一定是有人故意构陷。”
刘家主面无表情,“谁陷害你?对方为什么陷害你?”
刘景川急忙说道,“父亲,应该是刘殿杰在背后搞事,父亲,你相信我,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刘家好。”
“为了刘家好?”刘家主一拍桌子,“现在好些人来解约,你就是这样为刘家好的?”
“再者,你说是刘殿杰陷害你,他都失踪那么久了,如何陷害你?”
“刘景川啊刘景川,我真是高看你了!”
刘家主眼睛里说不出的失望,他明明更看好刘景川,但实际上却是看走眼了。
刘景川看到刘家主的眼神,不由心慌起来,“父亲……”
刘家主挥挥手,“行了,这段时间家里的生意你就别插手了,我亲自来办。”
刘景川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稳固地位,现在一下被夺权,心里哪里舒服得了,“父亲,我能把事情办好。”
刘家主声音严厉起来,“我说你别插手了。”
刘景川正要说什么,刘殿杰走进了书房,“见过父亲。”
刘家主一脸意外,“你……”
刘景川一脸骇然,手下都告诉他刘殿杰死了,现在怎么活生生地回来了?
刘殿杰抱拳行礼,“父亲,我前段时间受了些伤,实在严重,现在才养好,为了不耽误父亲的事,我一养好伤就赶回来了。”
刘家主目光扫过刘景川落到刘殿杰身上,“你受伤了?”
刘殿杰微微笑着,说道,“正是,不然孩儿怎么敢消失这么久不露面。”
刘家主现在指望不上刘景川,不由把重心放到了刘殿杰身上,关心道,“在哪儿受的伤?”
“就在一艘船上,不过都过去了,也是我不小心,怪不得别人。”他没有证据证明是刘景川干的,若是挑明,反而有陷害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