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宁往竹屋里走去,“让伙计来收拾,没关系。”
师冬青歉意道,“这碗多少钱一个,我赔你可以吗?”
江一宁摆摆手,“不要紧不要紧,不值什么钱,不用陪,你坐旁边的座位吧,让伙计收拾一下。”
师冬青坐到了旁边的位置,“麻烦了。”
“不碍事,你们继续吃吧。”江一宁待伙计收拾好后,离开了竹屋,去了食堂。
等待了一会儿,祝泽清来到了食堂吃饭,江一宁把他叫去了无人的角落,“泽清,我看到颜昊阳了。”
祝泽清问,“在哪儿看到的?”
江一宁指了指外面,“就在竹屋里,他和两位老者来吃饭,他故意打碎碗吸引我的注意力,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你去打听一下他现在住在哪里,我把玄默师兄带过去。”
此事必须要自然,季玄默作为小国舅,他的夫郎人选肯定是大家关注的,两人长得像,所以更不能让人察觉不对,只能以为是巧合,所以两人遇见的过程必须透着随机性。
其实也不用太担心,世界上也不是没有两个长得像的人。
“好,我去问问。”江一宁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总之,这件瞒了天下人的事绝对不能被揭发出来。
江一宁提上一壶茶,往竹屋走去。
师冬青三人还在那里吃饭,已经吃到结尾了,在吃甜品。
江一宁给三人倒上茶,“刚才受惊了,给你们送一壶茶,几位慢用。”
“谢谢。”师冬青起身把茶壶接过来,然后趁机往江一宁手里塞了一张纸条,相当地隐晦,没有任何人看到。
江一宁心里笑了笑,这下不用问了,“不用客气,吃吧,有事叫伙计就是。”
“好。”师冬青点了点头。
江一宁步态不紧不慢地回了食堂,没有看纸条,一会儿跟泽清一起看。
吃过饭,江一宁拉着祝泽清去了旁边的房间,两人经常这样,大家不足为奇。
进入房间,江一宁把门捎插上,然后把纸条给了祝泽清,“这是昊阳趁机塞给我的,我没有看,你看看写了什么。”
祝泽清把纸条展开,“我现在叫师冬青,明面上是师峪的孙子,现在住在京城郊外以南的一处隐居的宅子里,师峪觉得我年纪大了,带我来京城相亲。”
江一宁问,“师峪是谁啊?”
祝泽清回忆皇家名册,“师峪是先皇的人,一直崇尚自由,先皇在病入膏肓的时候,允许他离宫,后面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江一宁道,“那师峪有孙子吗?没有孙子的话,师冬青冒充他孙子,不就是一个大大的破绽?”
“这我倒是不知。”祝泽清想了想道,“颜昊阳既然选了师峪,应该是确定他的身份不会有问题,颜昊阳是聪明的人,相信他。”
江一宁点点头,“我知道了。”
祝泽清提醒道,“你别去靠近师冬青了,颜昊阳离世之前只跟你相处过,你再接触师冬青,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明白了。”江一宁本来还说找师冬青单独说说话,幸好泽清提前说了,不然要坏事了。
明日沐休,祝泽清下学后,往季府而去。
……
季府。
季玄默在那日被祝泽清迷晕带回家之后,人就彻底颓废了。
整日酗酒,满脸胡茬,眼神凹陷无神,头发散乱,衣衫再不复往日的整洁,身体散发出酒馊味,差点儿把进来看他的祝泽清给熏吐了。
“玄默师兄,你这是喝了多少?”说了之后,祝泽清回头对高大小厮道,“去准备洗澡水。”
高大小厮感激地应道,“是是是,我马上去,少爷就拜托你了。”
祝泽清点点头,往屋里走去,把窗户全部打开,散散味儿。
“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季玄默躺在床上,夕阳刺激得他多日不见阳光的眼睛紧紧地闭上,不知来者。
祝泽清向床铺走去,把床边的酒瓶捡起来放到桌上,“师兄,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
季玄默这才收敛了怒气,他眼睛里很快充满了眼泪,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绝望,“师兄最爱的人死了,我一颗心都掏空了,小师弟,你告诉我,昊阳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祝泽清把季玄默扶起来坐到床边上,“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是你这么颓废下去也不行。”
季玄默泛白的手指捂住眼睛,眼泪从指缝间流出来,“我、我接受不了……”
祝泽清拍拍季玄默的肩膀,他也忍得很辛苦,恨不得立马告诉季玄默真相,但现在不行,不然肯定会露馅儿,“师兄,你该振作起来了。”
季玄默捂住脸,一时没说话,等他动的时候,抓起旁边的一壶酒勐地灌了下去。
祝泽清赶紧把酒壶抢过来,“师兄,我明日沐休,带你出去散散心吧?”
季玄默拒绝,“我不去,我现在只想待在房间里,我不想见阳光,不想见人,我想死,我想去陪昊阳。”
祝泽清闻着馊臭味,“师兄,那我们先去洗个澡吧?”
季玄默一脸的胡须,颓废极了,“我不去,现在挺好的,小师弟,你回去吧,我没事。”
高大小厮来到门前,“泽清少爷,浴房准备好了。”
“来了。”祝泽清拉着季玄默往外走,又把他拉去了浴房。
季玄默这几日不吃饭,只喝酒,身体元气大伤,根本没有反抗之力,最后被祝泽清解了衣服,推浴池里去了。
“也就你敢这么对我了。”季玄默无奈洗起了澡。
祝泽清把帕子递给季玄默,“师兄,我明白失去挚爱之人的痛苦,但也不能永远活在痛苦里,要不,我们明日去钓鱼吧?”
季玄默摇头拒绝,“我这个样子,哪有心情跟你钓鱼?”
祝泽清给季玄默递澡胰子,然后期待地说道,“你不钓,你看我们钓,怎么样?”
接下来一炷香时间,祝泽清都在劝季玄默。
季玄默无奈一笑,“好了,你别劝我了,我去,我再不去都要成罪人了,得去,得去。”
祝泽清松了口气,“那我一会准备钓鱼的渔具,明日一早我们去南河钓鱼,据说南河里有重十斤的鱼,要是运气好钓起来,咱们烤着吃。”
季玄默点点头,“你去准备吧。”
祝泽清在季玄默洗完澡,又监督他吃了饭后,才离去。
……
江一宁关心问,“怎么样,师兄好些了吗?”
“师兄房间里都馊了,好在师兄还听我的,不然劝不住。”祝泽清把衣服换了,在季玄默那里待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都馊了。
江一宁捂了捂鼻子,“那师兄答应明日去跟你钓鱼不?”
祝泽清点点头,“答应了,一会儿我去准备渔具。”
江一宁道,“我去准备,你去找老师上课,对了,准备几套渔具?”
“准备六套,玉堂他们也去。”许久没有跟秦玉堂他们聚一聚了,机会难得,一起出去玩儿一趟。
“好。”江一宁去准备了。
祝泽清换了衣服,去上课了。
……
翌日一早,祝泽清,江一宁,凌封锦,三人去接江子星,然后去接季玄默,最后去接秦玉堂三人。
马车特别宽大,足够坐下他们所有人。
江一宁给季玄默地上一个竹筒,“玄默师兄,这是酸奶布丁,甜品会让人心情变好,你尝尝。”
季玄默挥了挥手,“我不想吃。”
祝泽清把竹筒拿过来塞到季玄默手里,“师兄吃吧。”
季玄默最后还是吃了起来,明明是甜的,但吃在嘴里却感觉一片苦涩。
江一宁又拿出一些布丁给其他人吃,他都是准备的每人一份,大家都有,“师兄,我们都明白你心里的痛苦,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要陪着你,从痛苦里走出来。”
季玄默心里生暖,“师兄明白了。”
凌封锦拍了拍季玄默的肩膀,“一宁说的是,要是昊阳看到你这样,一定不会开心的。”
季玄默一听颜昊阳的名字,人又沉默了下去。
秦玉堂三人规规矩矩坐在旁边,跟他们同马车的是小国舅,几人忍不住紧张。
江一宁道,“师兄,快吃,这是我亲手做的。”
“你亲手做的,师兄一定吃完。”季玄默又继续吃起来。
接下来的一路都很平顺,来到南河附近。
京城南郊以外,是绵延不绝的山峰,山峰中间,一条宽大的河流淌期间,这里比较偏僻,一般人不了这里。
现在季玄默受了情伤,正需要偏僻的地方恢复心情,来这里是最合适的。
把马车停到河边,除了季玄默,大家一起把东西从马车上取下来放到河边。
河边原本有一个亭子,亭子倒了荒废了,形成了一处平台,大家把东西放到平台上,准备钓鱼。
除了钓鱼的渔具,江一宁还准备了烧烤架和许多食材和调料,他们要在这里玩儿一天。
江一宁把小凳子展开放到地上,“师兄,坐。”
一人一张小凳子,沿着河边的平台而坐,拿着鱼竿,撒上一些鱼料,就开始钓鱼了。
江一宁忙忙碌碌,拿碗具和菜去河边清洗,准备中午的午饭。
祝泽清把鱼竿插到石缝里,“师兄,帮我看着,我去帮忙。”
季玄默点点头,“去吧。”
看到二人形影不离的样子,他不禁又想到了自己,心里又难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