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悲剧了，祝泽清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是玄默师兄一直不娶的原因？”
凌封锦点点头，“对，这次回来应该是要娶了。”
祝泽清不解，“遁入空门了，怎么娶？”
凌封锦道，“双儿已经遁入空门五年了，事情过去那么久，应该淡化了。”
祝泽清沉默了一会儿，“希望玄默师兄得偿所愿。”
凌封锦拍拍祝泽清的肩膀，“好了，不说了，还得回去上课。”
“走吧。”两人加快步伐往凌老的书房走去。
……
大清早起来，江一宁就把衣服全部翻了出来，看看穿哪一件合适。
祝泽清侧躺在床上、手撑着脑袋，看着江一宁选衣服，笑道，“这是打算去选美吗？”
江一宁很重视见面，“我是去见师嫂，第一次见师嫂，一定来郑重。”
祝泽清指着那件淡青色的衣服，“穿那件素净的就行了。”
“素净的啊？”江一宁把衣服拿起来在身上比了比，“会不会太素了？”
“你要穿那种华丽的才不合适，相信我，穿素一些的。”祝泽清没有告诉江一宁季玄默的事，让一宁自己去看，保持一点儿神秘感。
“素的吗？”江一宁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听祝泽清的，“那我就穿这件淡青色的。”
看到江一宁选定了衣服，祝泽清也起来了，“我得上课，就不陪你一起去了，你听玄默师兄的话，别乱跑，知道吗？”
江一宁把衣服穿上，“我现在已经很稳重了，放心吧。”
祝泽清叮嘱，“不要一个人去偏僻的地方，万一遇到危险都没人知道，你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能仗着自己有武艺就胆大妄为。”
江一宁控诉地看着祝泽清，“我在你心里是这么冲动的人吗？”
祝泽清温和道，“我这是提醒你，不是批评你，你一个人出门，我始终不放心。”
江一宁挺受用，“不是还有师兄吗？”
祝泽清道，“师兄不会武艺，有事还得你上，所以不是他保护你，你是保护他，不过师兄有暗卫保护，倒也不用太担心。”
江一宁道，“对，师兄的暗卫我们都见过，单手把一个人拖走，很厉害的。”
“总之小心。”祝泽清觉得自己像个老父亲似的，怎么都没办法完全放心，“把凌青带去，有事他会帮你，”
“好，都听你的。”江一宁干干脆脆地答应下来。
吃过早饭，祝泽清和江一宁一起来到大门口，正巧，季玄默带着四个护卫骑着马来到了大门口。
祝泽清上前一步，“玄默师兄，一宁就拜托你照顾一下了。”
季玄默道，“放心好了，怎么给你带走的，怎么给你带回来，对了，地方有点儿远，应该要明日才回来，或者后日，有问题没？”
江一宁不知道要走那么久，忍不住打退堂鼓，但已经答应的事，又不好当众反悔，不禁为难起来。
祝泽清道，“一宁来京城这么久我也没带他好好玩儿过，这次就拜托师兄带他好好玩一玩。”
季玄默笑着点头，“放心，会的。”
把一对如胶似漆的夫夫分开，莫名有些罪恶感。
凌青牵来马匹，“一宁少爷，你的马。”
江一宁看了眼祝泽清，然后翻身坐到黑豆的背上，他摸了摸黑豆的脑袋，“你也许久没有好好奔跑过了，这次带你好好跑一跑。”
祝泽清对江一宁道，“好好玩儿，多玩儿几天也行，好好帮帮师兄。”
江一宁挑眉，这话什么意思啊？
季玄默眼睛闪了闪，凌封锦肯定把事情告诉祝泽清了，也好，不用他再说一遍了，“泽清，借一宁一用，日后重重酬谢。”
祝泽清道，“去吧，祝师兄心想事成。”
季玄默对祝泽清拱了拱手，然后一拉马缰，出城去了。
“泽清，我很快就回来。”江一宁给祝泽清挥了挥手，跟着走了。
凌青紧紧跟随在江一宁身后。
凌封锦从府内走出来，“你跟一宁还没有分开过，是不是舍不得，想跟着一起去？”
祝泽清坦诚地点点头，“不舍得。”
凌封锦玩笑道，“那要不要告个假，一起去？”
“要是我告假去玩儿，大家肯定会说我飘了。”祝泽清和凌封锦一起往国子监走去。
凌封锦认真道，“后日沐休，要是一宁没有回来，你明日可以赶过去。”
祝泽清道，“我不去找他，一宁也需要一些空间，这几年天天照顾我，很辛苦，让他去放松一下。”
凌封锦调侃道，“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夫君。”
祝泽清道，“你对子星还不是一样，我们就不要互相拆台了。”
“说到子星，我好想跟他成亲。”每个人都喜欢一个吐露心事、在对方面前不需要伪装自己的朋友，祝泽清就是凌封锦这样的朋友。
祝泽清衷心地道，“现在捅破这件事不是好机会，再忍耐一下吧。”
“我知道，就心里想想，这件事等我考上进士之后再说。”凌封锦是懂轻重缓急的人。
祝泽清道，“我支持你，到时候在老师面前，我也会替你说话。”
凌封锦笑意流转，看了眼祝泽清，“先说一声谢。”
祝泽清轻松道，“小意思。”
……
青山绿水间，江一宁骑着黑豆驰骋在宽阔平坦的管道上，一阵恣意，“难怪那些公子哥都喜欢跑马，感觉真的很爽啊。”
季玄默衣袂翻飞，“以后你可以跟小师弟再来跑一次。”
“有空就来。”江一宁道，“对了师兄，师嫂住的地方很远吗？”他想的是皇家农庄那样的距离，半日就可以来回几次。
季玄默看着前方，眼神悠远，“有点儿远，骑马大概要一个半时辰。”
江一宁，“……”
“师嫂为什么住那么远啊？他在京城没有家吗？还是他是外地的人？”
季玄默神色带上了一丝忧虑，“他是京城的人，但是因为一些事去了现在的地方居住，一会儿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江一宁想了想，“一会儿你能跟我说说师嫂为什么住那么远吗？”
“可以，等到了地方，我就跟你说。”一会儿需要一宁帮忙，肯定要告诉他原委。
江一宁道，“行。”
一个半时辰后，一行人来到了一座仿佛隐居的山寺前。
江一宁，“……”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师嫂会住在山寺里？出家了？这还怎么成亲？
季玄默低缓的声音响起。
“十六岁那年，在鸿吉楼门口，我遇见了你的师嫂，当时我还是纨绔子弟，他一见面就噼头盖脸骂我，说我不务正业，每天，斗鸡走狗把季家的脸都丢尽了。”
“当时我特别生气，长了十六年，谁都没骂过我，家里人都特别宠我，姐姐做了皇后，我更是家里的小霸王。”
“我就跟他说，你要是再骂我，我就把你娶回家，让你骂个够。”
江一宁，“……”
“当时你师嫂一下就闭嘴了，脸涨得通红。”
“我永远都忘不了他那个时候的样子，一双眼睛瞪着我，要是眼神可以杀人，你大概已经见不到我了。”
“你师嫂当时只有十三岁，脸上还有婴儿肥，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说了句真是可爱。”
“他一下拍开我的手，给了我一巴掌。”
江一宁，“……”
“我当时气疯了，周围不仅有那么多百姓，还有很多一起玩儿的纨绔子弟，这面子丢得太大了，必须报复回去。”
“我捞过他扔到马背上，自己骑上去，带着他在京城的街道上跑马。”
“他吓坏了，事后病了五日。”
“我也不是故意要把他整成这样，得知他生病了，我很愧疚，买了些礼物去看他。”
“他把我的东西全给扔了，还放狗咬我。”
“我这个人也是倔强，他越不待见我，我越往他面前凑，拉锯了三个月，他拿我无可奈何之后，我们选择了和解。”
“后面我经常带他出去玩儿，他不去，我非要带他去，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们之间的事。”
季玄默擦了擦眼泪，“等他十五岁的时候，我上门提亲，当时聘书是我爹写的，他在写的时候，喝了些酒，把我的名字写成了大哥的，等事情发现之后，已经成了定局。”
“发现名字写错是我看到喜帖的时候，当时喜帖已经发出去了很多了，想偷偷改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其实发现了也没什么，也可以改，但这个时候，边境传来了我大哥战死的消息。”
“退回去几年，边境并不太平，时常有一些游牧民族入侵，我大哥种了埋伏，殉义了。”
“这个时候改喜帖显然不合适了。”
“你师嫂此时莫名其妙变成了我大哥的遗孀，虽然是未婚的，但我们大户人家，定了亲就相当于说成亲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他想嫁我嫁不了，可也不想嫁我大哥，痛苦之下，他跑去出了家。”
“是我对不起他，要是我不那么得意忘形，在提亲的时候检查一下，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
江一宁流下眼泪，“玄默师兄，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