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秦玉堂转过头来看,“每天三更半夜到鸡啼叫的时候,是男孩子们读书的最好时间,少年时只知道玩,不知道要好好学习,到老的时候才后悔自己年少时为什么不知道要勤奋学习。”
陶子衡道,“诗句深入浅出,自然流畅,富含哲理,发人深省,看了你做的诗,我不敢把自己做的诗拿出来看了。”
简君杰把囊箧里的东西拿出来做上课的准备,闻言道,“没那么夸张,快拿出来,我们大家看看。”
陶子衡拒绝道,“还是不了。”
刁哲铭听了几人的谈话,转过头道,“你们都做得好,我们才是不敢拿出来,子衡师兄,你拿出来看看啊。”
陶子衡道,“下次吧。”最终他还是没有拿出来。
简君杰忽然道,“不知道泽清师弟有没有做劝学的诗,要不去看看他的?”
大家在诗会上见识了祝泽清的诗才,都挺好奇的。
秦玉堂道,“中午的时候去看他的吧,现在要上课了。”
陶子衡道,“好。”
刁哲铭却不服道,“几位师兄,祝泽清不过是一个童生都没考过的学子,值得你们这么重视他吗?”
简君杰问他,“你看过他做的诗吗?”
刁哲铭迟疑地点点头,“诗会上见过,但是我觉得可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他不可能有那么高的水平。”
秦玉堂凝了凝眉道,“一次两次是,但是十几首怕是不好碰。”
刁哲铭牵强地反驳道,“那就是运气好,可能也是那天他忽然灵感好,反正我是不信的。”
秦玉堂没再争论,“一会儿中午的时候一起去看看吧。”
刁哲铭想了想,同意了,他要去揭开祝泽清不学无术的真面目,“我跟你们一起去。”
……
杞县武馆。
顾文瀚把祝巍的长枪拿到手里,一脸喜爱,“巍兄,你这长枪好威武啊。”
祝巍连忙把长枪拿过来,“你别碰,万一碰坏就不好了。”
顾文瀚是真的稀罕那长枪,材料好,花纹也漂亮,杀伤力强,关键拿着长枪感觉特别威风,“别那么小气,碰一碰怎么可能碰坏!”
祝巍对长枪视若珍宝,不想给别人碰,“以防万一。”
顾文瀚眼馋地看着长枪,好想再摸摸,“祝巍,咱们是兄弟,兄弟之间不用那么见外吧?”
祝巍用衣摆擦了擦被顾文瀚碰过的地方,“兄弟也有界限。”
顾文瀚见祝巍宝贝得紧,最后还是放弃了,“行吧,那你告诉我哪儿买的,我自己去买一把。”
祝巍目光柔和了许多,“是别人买给我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买的。”
顾文瀚不相信,“你在开玩笑吧,这长枪一看就价值不菲,起码上百两,什么人对你这么大方?”
上百两?祝巍手一顿,“你确定要上百两吗?”
顾文瀚细细看了看长枪,手指摸了摸,一股沁凉的寒意袭入指尖,整个身体都凉了一下,“你自己看,这好像是乌金打造的,你可知整个大梁乌金武器不超过五把,哪一把不是死贵?”
祝巍若有所思。
顾文瀚心里真是羡慕,他要是也有这样的朋友就好了,“好了好了,你朋友愿意送给你这么贵重的武器,心里肯定把你当好朋友,你别多想了。”
祝巍抿着唇,点点头,“去上课吧。”
“嗯。”顾文瀚和祝巍一起往大亭子下走去。
……
一上午的时间一晃而过。
大家没吃饭,径直去找祝泽清。
祝泽清上午除了背书就是上课,根本没时间想作诗的事,“还没有做出来。”
刁哲铭奚落道,“我说的没错吧,他根本就不会。”
祝泽清记得刁哲铭,之前针对过他,不过都过去了,他本来没想计较,但现在又来膈应人,那就别怪他以牙还牙了。
“你们等我一下,我马上把诗句写出来。”
说着,祝泽清就返回案桌,摆上白纸,提笔写“劝学。”
刁哲铭似笑非笑,肯定是装模作样,他就等着,看看祝泽清能做个什么“劝学”出来。
祝泽清盯着白纸思考了一会儿,写下,“击石乃有火,不击元无烟。人学始知道,不学非自然。万事须己运,他得非我贤。青春须早为,岂能长少年?”
搁下笔,祝泽清把纸拿给离他最近的简君杰。
简君杰看了之后,微微瞪大眼睛,泽清师弟是真的含有诗才,不然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诗句。
他看了之后递给秦玉堂,一个个传阅下去,最后落到刁哲铭的手上。
刁哲铭看了之后,一阵难堪,这“劝学”比简君杰做的还好一些,如果不是他亲眼看着祝泽清写出来的,一定不相信,但亲眼所见,要否定就连他自己也无法说服了。
他把纸放到祝泽清的案桌上,急匆匆离开了。
简君杰道,“泽清师弟,你别管他,咱们去吃饭。”
没有人会把比自己差的人放在心上,在意的都是比自己好的人,祝泽清也是如此,“走吧,去吃饭。”
去吃饭之前,祝泽清绕了一个弯子把“劝学”给了夏老。
夏老忙着去吃饭,没有细看,当他吃了饭回来再看时,一时间都愣住了。
以物喻理,朴实又深刻,深入浅出地阐述了“人学始知道,不学非自然”的哲理,仿佛从肺腑中流出,充满了真情实意。
他赶紧拿给院长看。
院长看了之后,把简君杰的“劝学”放下了,手里拿着祝泽清的“劝学”很是喜欢,“就刻这首了。”
下午的时候,工匠就把祝泽清写的“劝学”刻到了石碑上。
石碑已经空了半个月了,今天终于刻上了诗句,大家都挺关注,前来观看。
刁哲铭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对简君杰说道,“如果没有祝泽清,这石碑上的“劝学”肯定是雕刻师兄的。”
明着是打抱不平,但实际上却有挑拨离间的感觉。
好在简君杰不是心胸狭隘之人,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不然他和祝泽清势必因为这句话生出嫌隙,“是我能力不足。”
言罢,提步离去。
刁哲铭见简君杰对他有排斥之意,于是没有跟上去,但并没觉得自己哪儿说错了。
……
祝家村。
钱林燕提着两篮子黄瓜回来,放到厨房里,“映晴,家里的黄瓜熟了,我把熟的都摘了回来,你看给做点儿什么吃的?”
祝映晴从作坊里走过来,“黄瓜最好吃的做法就是做腌黄瓜,娘,我把腌黄瓜腌起来,明日拿到店铺当小咸菜卖。”
钱林燕道,“好主意,那你都腌起来吧。”
“嗯。”祝映晴回房间翻了一下食谱,然后返回厨房,开始做腌黄瓜。
“有人吗?”江一才带着妻子上门拜访来了。
江一宁从作坊里走了出来,神色相当不耐烦,“你怎么又来了?你是来还钱的?”
“蹭了一顿饭,不至于要我给钱吧?”江一才把妻子拉过来,“我把嫂子带来给你见见,你们没来参加喜宴,哪天在路上碰见都不认识。”
江一才的妻子叫孙正菊,穿着一件青色底的碎花衣裳,瘦高瘦高的,五官平凡,不过看着很精明的样子。
孙正菊根本不想上门,但后来听说祝泽清得了旌表,这才登门,没想到会坐冷板凳。
江一宁打量了一下孙正菊,“不认识就不认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忙得很,没事的话,你们赶紧走吧。”
孙正菊皱了皱眉道,“一宁,我们好歹是你的大哥大嫂,不请我们入堂屋坐就算了,为什么还冷言冷语地赶人?”
江一宁摊了摊手,“道理很简单啊,不是我请你们来的。”
孙正菊语塞,“你……”
江一才责备道,“一宁,她是你大嫂,能不能态度好点儿?”
“好不了。”江一宁很不爽,“看到你,我就好不了,识趣地就走吧,你们真的很惹人厌。”
孙正菊拉了拉江一才的衣服,都被人这样赶了,走吧?
江一才是想来跟祝泽清套近乎的,现在祝泽清还没有回来,江一宁又一副特别想赶他们走的样子,于是决定不留下去了,“行行行,我们走,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打断骨头连着筋,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江一宁道,“你给我一根棍子,你看我打不打得断!”
江一才忍不住说教,“你脾气这么急躁,迟早把泽清推远,男子都不喜欢暴躁的双儿。”
“要你管!”江一宁走去把大门打开,挥手,“走吧走吧。”
江一才用手指了指江一宁,无奈地带着孙正菊走了。
路上,孙正菊抱怨道,“你这什么弟弟,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江一才道,“娘从小对他不好,他肯定怨恨家里,现在娘家的人,他谁也不待见。”
孙正菊看了看江一才,“你没说说你娘?”
“娘的思想很固执,我们管不了。”江一才道。
孙正菊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
程大谷家。
“大谷叔,这是给你的钱。”张铁把卖牙签的钱给程大谷。
程大谷把银两放一边,然后从屋里拿来蜂蜜糖,分别放到张铁和张铜手里,“这是我专门给你们买的,吃吧。”
两个孩子都很意外。
张铜把糖放回程大谷的手里,“我不吃糖,你留着吃吧。”说完连忙跑了。
张铁把糖也放回程大谷手里,“我去追弟弟。”
程大谷第一次给孩子买吃的,没想到遭到了拒绝,愣了愣,赶紧追上去,“小铁,小铜等等我。”
张铁忽然停下来,“大谷叔,其实我不反对你做我们继爹,这是弟弟害怕,你给他点儿时间,对了,县城酒楼增加了两百根的牙签,你要准备好。”
程大谷停了下来,时间不早了,只能回去赶工期。
张铜跑回家,大汗淋漓地抱住祝四郎,“爹爹,大谷叔给我们买糖吃了。”
祝四郎给张铜擦汗水,“这不是疼爱你们吗?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张大的继爹也给他买过糖,简直一模一样。”张铜忍不住对号入座,昨天打开了一些的心防,今天又关上了。
程大谷要是知道他弄巧成拙,会不会哭?
祝四郎失笑,“你认为是大谷叔为了让你接受他,故意买来讨好你的?”
张铜点点头,“就是,爹爹,你要慎重啊,大谷叔身强体壮,我们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要是他骗你,以后我们仨都要挨打。”
祝四郎,“……”
与此同时,江一宁和祝泽清骑马回到了村里,路上正巧捧着程大谷看着两根竹子回家。
江一宁挥了挥手,喊道,“大谷叔。”
“你们回来了?”程大谷回头给两人打招呼。
江一宁道,“你快回家吧,竹子挺重的。”
程大谷道,“那我先回去了,酒楼增加了牙签的数量,我得赶紧削出来,不然怕是会耽误事儿。”
祝泽清听了这话,一个增加牙签产量的主意浮上心头,他翻身下马,“我有个想法想跟你说。”
以后大概率会成为一家人,也就不用计较那么多了。
程大谷把竹子放到地上,认真道,“你说。”
祝泽清把囊箧打开,取出白纸和铅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圆,圆上又画了些小圆圈,然后跟程大谷解释,“这个小圆圈的大小跟牙签的大小一样,你把竹子锯成跟牙签等高的长度,放到这个圆饼上,用铁锤敲下去,这样你直接就能得到圆形的牙签,再削一下两端就可以了。”
程大谷听得眼睛发亮,佩服道,“这要省好多力气,还是你们读书人聪明,我就是干到死,都想不到这样的好办法。”
祝泽清把纸放到程大谷手里,“举手之劳,你去试试吧。”
“多谢。”程大谷当即去了县城,定做了布满小圆圈儿的铁饼,然后安装到一块长方形木板上,悬空放到两块石头上,把竹筒通过铁饼往下捶。
这一捶,下面出牙签半成品,上面留下竹屑,真真是方便又实用,大大提高了效率。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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