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集市的另一边,大舅母和二舅母也在那里摆摊。
一个小炉子,上面放着一口半大的锅,锅里扣着一层蒸笼,蒸笼里放着糯米烧麦,旁边还有一个筲箕,里面也放着烧麦。
两人也挺能干,昨天学会,今天就把烧麦做出来卖,不过现在生意没开张,两人心里暂时没底,
这个时候,许多人来集市买卖东西,形形色色的人,但大家只是看一眼,没有要买的意思。
二舅母推了推大舅母,心里忐忑,“怎么不买啊?”
“我也不知道。”大舅母也是第一次做生意,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慌得很。
她们看看四周,其他人都在吆喝,就她们愣愣地看着。
大舅母有点儿不好意思,小声喊,“烧麦,烧麦……”
二舅母忍不住笑道,“你的声音就我能听到。”
大舅母放不开,用手肘撞了撞二舅母,“那你来喊,赶紧的,快,我们的生意就靠你了。”
在大舅母的鼓励和催促下,二舅母清了清嗓子,大喊,“烧麦,糯米烧麦,烧麦……”
二舅母的嗓音响亮,穿透力还强,把大家都震得一愣。
一个穿得不错的小妇人走过来,“啥是烧麦啊?”
大舅母笑着把蒸屉的盖子打开,一股带着浓郁香气的蒸汽飘出来,“这就是烧麦,用糯米做的,加了猪油,又香又好吃,来尝尝。”
大舅母直接把烧麦放到小妇人手里。
香味把小妇人的馋虫勾了出来,嗅了嗅,确实有猪油的香气,“多少钱一个?”
大舅母紧张道,“十文钱三个,单卖的话四文一个。”
一斤糯米二十五文钱,可以做二十五个烧麦,除了米,还有配料、面皮什么的,成本大概两文,卖这个价还是很有赚头的。
跟包子一个价格,不贵,小妇人道,“给我三个,要是好吃,我下次又来买。”
大舅母叠声应道,“好的好的,我们每天早上都在这里。”
“行。”付过钱,小妇人拿着东西走了。
这东西不是给她吃的,是给她儿子吃的,这时代的姑娘,一般都是儿子、夫君、公婆、女儿、双儿、最后才是自己。
开了张,生意就慢慢来了。
大舅母和二舅母看着越来越少的烧麦,笑得合不拢嘴,二舅母的吆喝声也越来越卖力。
她们只做了五斤糯米,一百多个烧麦,今天早上卖了三百多文,净赚一百多文。
两人高兴极了。
……
翰辰书院。
每天上午凌老都只有一堂课,之后就下午才有课了。
祝泽清拿着试卷和《四家词联》来到夫舍,“老师,试卷我写好了,还有就是想跟你请教一些问题。”
凌老一听,瞬间来了精神,泽清终于有问题要请教了,他再不来,他都要以为泽清要自学成才了,“什么问题?”
祝泽清把《四家词联》翻开,用手指了指他不懂的地方,“老师,这里。”
这是一个说诗韵的地方,很晦涩难懂,好些人都弄不明白。
凌老最喜欢的就是跟学生说不明白的地方,精神振奋起来,清了清嗓子,开始说道,“诗韵的意思有两层,一是指诗词所押的韵部,一是诗词所采用的韵书……”
说完之后,凌老问祝泽清,“能听懂我说的意思吗?”
“老师,我都听懂了。”祝泽清听了讲解之后,他茅塞顿开,还是得有老师才行啊。
凌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愉悦感,轻快道,“那咱们说下一个不懂的地方。”
祝泽清态度恭谨,“是。”
这一说就说到了中午下学的时候,祝泽清听得认真,真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张夫子下了课回来,“咦,你们在讲解诗词?”
凌老满脸都是笑意,“泽清有几个地方不懂,我跟他说说。”
张夫子笑着问道,“那懂了吗?”
祝泽清道,“老师说得通俗易懂,听一遍就明白了。”
张夫子夸赞道,“你老师确实讲得不错,之前淘汰考试,你们教舍是淘汰最少的,对了,要半月考了,你也要好好准备,上次考了第一名,要保持。”
祝泽清谦虚道,“是,夫子。”
张夫子坐到座位上,喝了一口茶,道,“对了,我刚才听你们讲解诗词,想起一件事。”
“隔壁马加县,徐大善人筹集了一场诗会,各界学子都可以去参加,只要做的诗被收录到诗集里,一首诗就给一两银子,泽清现在在学作诗,不妨去看看,交流一下。”
他可是刚背了五百首诗词,祝泽清一听就来了兴趣,“夫子,诗会是什么时候?”
张夫子捋胡须,“后日,书院里好些人都要去,到时候你们可以结伴,互相有个照应,我跟你说,参加的学子非常多,少说几千人,最多的一次上万,竞争非常激烈,你要去的话,做好心理准备。”
祝泽清感谢道,“多谢夫子,我知道了。”
凌老把书合上,“泽清,以后你每天上午这个时候来听老师讲课,我想了想,让你自己看,肯定会遇到很多问题,干脆我统一跟你讲解一遍,到时候我们就多练习试题,查漏补缺。”
“老师,我听你的。”从刚刚听课的经历看,祝泽清觉得还是老师讲讲比较好,自己挺抓瞎的。
凌老想了想道,“还有,张夫子说的那个诗会,你去看看,长长见识,正好你在学习这个,看看人家是怎么作诗的,回来之后,你作一首诗给我看看。”
祝泽清应道,“是,老师。”
凌老把书籍还给祝泽清,“去吃饭吧,没事了。”
……
茶楼。
翰辰书院和杞县武馆间隔不是很远,几人就约着一起吃饭。
有六个人,祝泽清和江一宁,祝巍和祝三万,秦玉堂和祝映菡。
秦玉堂的饭食由老妈子准备,端过来大家一起在茶楼上吃。
秦玉堂让苏少亭旁听,掌柜心生感激,额外给大家送一壶好茶,占据的桌子也不收祝泽清他们的钱了,以后中午这张桌子都给他们留着,格外优待。
只是几人一坐下,就发现祝巍的脸上有伤。
昨晚祝巍回来都天黑了,紫色的伤痕也不大明显,他又刻意避着,今天一看就看到了。
祝三万紧张问,“你是不是跟他打架了?”
“没有。”祝巍没有隐瞒大家,他将骑马把赵景休撞了的事告诉了大家,他以为赵景休会报复,但到现在都没有动静,这让他很奇怪。
祝三万听得心惊肉跳,“你的手臂疼不疼?”
“有点儿疼,但是不影响上课。”祝巍挺坚强,昨天他手脱臼了,还硬是咬牙坚持,一点儿没耽误。
祝泽清有点儿担心,“祝巍,你心里生气想报复赵景休,我们都很理解,但是你这个还手的方式太直接了,全是把柄,你会吃大亏的。”
秦玉堂,“……”
啥意思?
只要不露把柄,是不是可以把人往死里整?是他理解的这个意思吗?
祝三万直点头,“堂哥说的对,你这样只会让赵景休找到借口整你,你应该让他吃哑巴亏。”
祝泽清,“……”
一个十岁的孩子竟然把他的话理解得如此通透,不知道该喜该忧。
秦玉堂,“……”
泽清在家里就是这样教导弟弟妹妹的?是不是太腹黑了?
要是祝泽清知道秦玉堂的心声,一定会说,他三观很正的,从来不教厚黑学!
江一宁又补了一句,“你应该让他吃了亏却意识不到自己吃了亏,简单点儿来说就是,你把他卖了他还帮你乐呵呵数钱。”
秦玉堂,“……”
这样教夫郎真的好吗?
祝泽清,“……”
一宁,你跟谁学的?
祝三万深以为然,“对对对,一宁哥说的没错,以后你别这么冲动了。”
祝巍听了大家的话,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我下次不会了,我会想个周密的计策再行动。”
秦玉堂,””……
觉悟这么高吗?
祝映菡把饭给大家盛上,秦玉堂的是一碗蔬菜粥,祝映菡特意给他准备的。
生病的人是吃不下荤腥的,吃素一些的反而更好。
秦玉堂看到蔬菜粥,心里暖了暖,有被人关心和在乎的感觉。
祝泽清拿起筷子,忽然想到祝映菡说秦玉堂昨天发烧的事,关心一句,“玉堂师兄,你昨天染了风寒,好点儿没有?”
秦玉堂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有些烧,不过比起昨天已经好多了。”
祝泽清道,“我这里有一些药粉,吃了之后两刻钟就能退烧,我去给你拿。”
秦玉堂按住祝泽清的手臂,“两刻钟就能退烧?”
江一宁道,“我也吃过,很快就退烧了,玉堂哥,神医给的药,效果非常好。”
“那麻烦你了。”发着烧,秦玉堂脑子昏昏沉沉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看着饭都不想吃。
祝泽清返回书院,把药取了回来,然后去厨房把药调好了端上来。
他把退烧药调在感冒冲剂里,这样能掩盖一下。
祝泽清把药碗放到秦玉堂面前,“晾凉一点喝,可能有点儿苦。”
“谢了。”秦玉堂心里挺感激,很有幸认识祝泽清这样的人,仗义、正直、特别可靠。
作者闲话:
ps:求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