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玄默环顾一周,开口,“本钦差听千户大人说有几位书生要见我?”
祝泽清三人赶紧来到堂中行礼,“学生见过钦差大人。”
季玄默看着祝泽清挑了挑眉,小师弟竟然有事要找钦差,让人好奇,“说,何事?”
祝泽清最清楚这事,由他陈述事情缘由,“大人,事情是这样的……”陈述完后将手中的纸袋奉上,“请大人过目。”
季玄默急切地看着纸袋,他正为找解决干旱缺水的办法而着急上火,没想到小师弟给他献上计策了,“泽清,这是你想到的办法?”
祝泽清应道,“倒不是我想出来的,是从古籍上看到的,也是尝试,没想到成功了。”
这毕竟是别人的智慧,他没那么大脸说是自己想出来的。
“书中自有黄金屋,此话不假……”季玄默说了这话之后,细细开始看水车的相关内容。
整个中堂安静了下来……
县令大人内心突突突地跳,他倒是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那么大胆了,竟然联名上表!
联名上表有两种结果,一种获得嘉奖,名垂青史。
一种尽数获罪,被斩首示众,遗臭万年。
稍有不慎,联名上表的一众书生将前途尽毁,永远背着罪名,太大胆了太大胆了,吓死他这个老爹了!
简君杰只想到好处,没考虑过坏处,此时内心正处于见到钦差大人的兴奋感中。
祝泽清不是土著,也没考虑到坏处,但他们这件事不可能有坏处,毕竟不是去触碰朝政,只是把好东西上报朝廷而已。
秦玉堂也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事,他跟他爹的关系处于冰点,他爹自然不会跟他说这些,也不是很清楚。
总之就是不知无畏!
季玄默快速看着上表书等一系列内容,越看神情越激动,太好了,这事终于有解决办法了,江山代有人才出,这话果真不假。
季玄默克制着激动,“泽清,立马带我去看看这项工程,若是真的好,本钦差立马上报朝廷。”
祝泽清心里轻松了,水车大量建造,稻谷避免受旱,秋天肯定能多产很多粮食,“是,大人。”
季玄默从官位上离开,“县令大人不用管我,让泽清给我带路就是。”
县令大人应道,“是,钦差大人。”
虽然季玄默点名让祝泽清带路,但不管是差役,还是县城的百姓,均是第一次见钦差大人,感觉十分新奇,都跟了上去,浩浩汤汤的,像是去参加盛大的集会似的。
路上,季玄默看了看祝泽清,小师弟不仅有过目不忘之能,还懂机关机括之术,到底是老师眼光好,在这样的旮旯角也能翻出宝贝来,佩服佩服。
话说回来,小师弟这么能耐,怎么现在还没有取得功名,就算是童生也没有,好奇怪。
他想问一问,但想到这可能也是小师弟的痛处,于是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走在旁边,看着平静的祝泽清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没有注意到季玄默的眼神,不过就算注意到,他也看不懂。
河边,巨大的水车在水流的带动下缓缓滚动着,渡槽里传来潺潺流水的声音,在这山清水秀的寂静环境里,如点睛之笔,点缀着这一方景色。
为了插秧,又需要往田里灌水,水车此时工作着。
不需要水车工作的时候,就把渡槽前面那个活动的渡槽推回来,水就倒回河里,不会再流向农田。
一大群人来到河边。
县城里的人已经基本都看过水车,没有表现得多惊异。
但没见过的,如季玄默这些人,看着水车,格外得难以置信。
水车高十几米,单是看着就感觉非常宏伟,而这么大的工程居然出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子里。
不可思议!
祝泽清提议道,“大人,要不跟着渡槽走走?”
祝泽清不说季玄默也打算走一走,“走吧。”
渡槽下方的地面都铲平了,直接从渡槽下面过也可以,祝泽清带着季玄默沿着渡槽往村里走。
季玄默心里感叹着,嘴里问,“泽清,你为什么会想着建这个呢?”
祝泽清实话实说,“为了给我的几亩梯田送水。”
季玄默,“……”
季玄默对小师弟的想法已经叹为观止了,“梯田是什么?”
祝泽清道,“一会儿大人看看就知道了,要是可以的话,可以鼓励百姓开梯田,但是这个需要看土质,有些土质不适合开梯田,倒是适合种茶叶这些,得因地制宜。”
“土质又是什么意思?”季玄默忽然觉得自己很无知。
“土质的意思是土壤的构造,比如有些土是沙土,这种土是一粒粒沙组成的,还有壤土……”祝泽清跟季玄默详细地解释了一下什么是土质,季玄默当了钦差,就说明他是皇帝信任的人,由他传话,更有效果。
季玄默听得似懂非懂,但以他长大的环境来说,这样已经很好了,“泽清,你把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写成上表书,随便你怎么写,只要不是胡说八道就行,到时候我上达天听的时候,也好说得有理有据。”
祝泽清道,“我一会儿回去就写。”
两人说着话,来到了渡槽的尽头。
村里人看到这一幕,纷纷伸长了脖子瞧,插秧都顾不上了。
“师兄,左边就是我跟你说的梯田,一共五块,最下面一块是秧苗,还有两日才可以移栽,上面的池塘是我让人挖的,渡槽的水就流到池塘里,池塘里种了藕,养了鱼,还养了一群鸭子。”
“汪汪汪——”一一听到祝泽清的话,奶叫了两声,从上面跑了下来。
祝泽清看着一一道,“这是我家养来专门看鸭子的狗,叫一一。”
“这名字倒是别致。”季玄默伸手摸了摸一一的脑袋,“蛮可爱的。”
“汪汪汪——”一一有些怕季玄默,往回跑了。
季玄默走上了台阶,来到池塘边上,“这植物从来没见过,是什么?”
“土豆。”祝泽清暗道,大梁是没有土豆的,只有他这里才种了一片,长得很不错,一个个芽很是粗壮。
季玄默饶有兴致地看着,来这一趟已经长了很多见识了,“是吃的吗?”
祝泽清道,“是,还可以当粮食吃。”
季玄默一愣,激动起来,“当粮食吃?泽清,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个世界就没有哪个国家是不缺粮食的,要是能找到一样替代粮食的植物,那绝对是功在社稷的大好事。
在季玄默激动中,祝泽清又道,“我这里还有一种可以当粮食吃的植物。”
季玄默愣愣地看着祝泽清,小师弟家里这么多宝贝吗?
“快带我去看看。”季玄默催促道。
祝泽清带着季玄默来到红薯地,“这个叫红薯,吃的部位在地里,管理得好,一个可以长到一两斤,足够一个人吃饱,红薯可以生吃,可以烤着吃,还可以蒸炸煮,都可以。”
季玄默伸手摸了摸红薯苗,宝贝啊,都是宝贝,“泽清,要是让你把这些东西给一些给朝廷,你愿意吗?”
祝泽清道,“当然愿意,你可以派人来跟我学种植,到时候全国推广,让所有人都种上。”
季玄默伸手拍了拍祝泽清的肩膀,打心底佩服祝泽清的胸襟,“你说的话我记住了,不过本钦差不会让你白白奉献的。”
祝泽清微笑,没说话。
季玄默看向旁边,“那边种那么多,又是什么?”
祝泽清眼角的余光瞟了眼身后黑压压的人群,用手挡了挡,凑近季玄默耳边道,“西瓜。”
季玄默猛地回头看祝泽清,眼睛震惊,“你……”
居然是西瓜,还这么一大片,谁来告诉他,小师弟是个宝贝就算了,为啥他手里的东西还各个都是宝贝。
祝泽清很淡定。
季玄默凑近祝泽清,小声道,“到时候给师兄留两个。”
祝泽清笑了起来,“一定不会忘记师兄的。”
身后的人看到祝泽清和钦差大人那么亲密,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好想自己变成祝泽清,跟钦差大人谈笑风生,套近乎。
简君杰和秦玉堂看着两人,眼神疑虑,两人看着好像认识的样子?!
季玄默站直身体,理了理官服,一本正经起来,“好了,水车本钦差看了,主意非常不错,我打算上报朝廷,你等着奖赏吧。”
祝泽清拱手,“多谢大人。”
季玄默单手负后,一副官老爷的气派,带着锦衣卫离开了。
简君杰和秦玉堂对祝泽清竖起大拇指,跟着走去。
县城里的百姓也跟在钦差大人的后面走了。
村里人向祝泽清围过来,但有一个人比他们快,“泽清,师……”
“一宁,有水吗?”祝泽清打断了江一宁的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钦差大人是他们师兄,会引起麻烦的。
江一宁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有有有,家里一直备着。”
村长叫住祝泽清,“泽清,刚才什么情况?”
祝泽清解释了一下,不然村里人肯定会源源不断来问他——一定不要低估了人类八卦的特性。
村长大喜,村里一个人立功,全村人可是都会跟着受益的,“泽清,你立功了!”
祝泽清谦虚道,“做好份内的事,不敢奢望其他。”说完之后,他带着江一宁回家去了。
村长也美滋滋地回家了,钦差大人居然来他们村了,以后他们村可要比周围的村高出一截了。
一回到家,江一宁就拉着祝泽清回了房间,急切道,“快跟我说说,怎么师兄变成钦差大人了?后面那些又是什么人,看着好可怕?”
祝泽清让江一宁坐下,然后一一跟江一宁解释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了。”
江一宁愣住了,震惊得他快无法呼吸了,“季玄默不仅是你的师兄,还是钦差大人,还是小国舅!!!”
祝泽清点点头。
江一宁猛地喝了一碗水,激动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让我静静,我需要静静,太不可思议了!!!”
祝泽清有些累,单手撑着脸看激动的江一宁,“我当时看到他的时候,也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没出丑吧?”说完后,江一宁又道,“肯定没有,我相信你的定力。”
祝泽清一笑,拍了拍凳子,“过来坐着。”
江一宁快步走过来坐到祝泽清旁边,他伸手握住祝泽清的手,盯着祝泽清再看看又看看,像看马戏团的猴儿似的,“泽清,成了小国舅的师弟,什么感觉?”
祝泽清开玩笑道,“脚底像踩着一朵云,轻飘飘的。”
江一宁哈哈笑了笑,“这事儿要告诉他们吗?”
祝泽清摇摇头,认真下来,“不要说,老实本分的村里人突然被一个不可能的馅饼儿砸中,很可能出问题。”
江一宁缓缓点头,“你说得对,这件事瞒着比较好。”他把衣服里的貔貅拿出来,“泽清,一定是貔貅带给我们好运的。”
祝泽清失笑,“是,一切都是因为你拥有了貔貅。”
江一宁嘿嘿一笑,“以后我会倍加珍惜这个貔貅。”
……
戴着一支金钗的杨琳珍和一个穿着员外服的中年往祝泽清家走来,刚才村里的盛况他们都看到了,见祝泽清跟钦差大人走得近,更加坚定了他们的心。
杨琳珍停下脚步,“夫君,他们家就住这里,你等一下,我去叫人。”
“不用,我亲自去。”张员外拉住杨琳珍,能攀上钦差大人,祝泽清的能力不容小觑,还是谦虚一点好。
祝三万从外面回来,看到两人站在他们家门口,于是问,“请问你们找谁?”
张员外道,“我们找祝泽堂,他在家吗?”
祝三万摇摇头,“他不在,去县城里找生意去了,不过泽清堂哥在家,你有事也可以跟他谈。”
张员外道,“那就跟你泽清堂哥谈,麻烦你去跟他说一声。”
“你们进来坐。”祝三万在祝泽清的教育下懂了很多礼仪,把客人迎进院子,让他们坐到柿子树下的凳子上,端来茶水,然后才去叫人。
祝泽清听有人找他,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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