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过，然后齐正安的声音重新响起，“进来吧。”
祝泽清推门走进去，“爷爷，你哪儿不舒服？我找大夫给你看看？”
“已经看过大夫了，没事了。”齐正安靠坐在床头，除了脸色有些郁闷外，其他并没有什么不妥。
祝泽清走到床前，他忽然明白江一宁给他的眼神暗示了，“爷爷，有事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帮着解决。”
齐正安就要张口，但觉得跟孙子说不对，于是换了要说的话，“没事，爷爷已经好了，你快出去吃饭吧，我再休息休息就好了。”
祝泽清看着齐正安，“爷爷真的没话跟我说？”
“没有。”齐正安很坚定地摇头。
这时祝河山走了进来，“行了，起来吃饭了，今天三个儿媳妇赚了五两银子，加上你手里的五两，可以一并给小四把房子建了。”
齐正安一下坐直了身体，中气十足地问道，“真的？”
祝河山就那么看着齐正安，没有说话，齐正安自觉不太好，才缩了缩身体，又坐了回去。
祝泽清悄悄地离开了房间，爷爷这样的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装病逼阿爷同意给四叔建房，也是难为自己爷爷了，一把年纪了，想出这么个主意。
祝河山把鞋子拿过来放到床前，“你也不怕在小辈面前丢脸，这样的招数都使得出来。”
齐正安正要穿鞋，听了祝河山的话之后又不穿了，“你说得对，我今天肯定丢脸了，我不出去吃饭了，你把饭给我端进来。”
祝河山，“……”
祝河山无奈道，“你这算不算蹬鼻子上脸？”
齐正安把被子拉过来给自己盖好，赌气道，“你要不给我端进来，我就不吃了。”
“我败给你了。”祝河山最后还是没有强迫齐正安出去，并且亲自把饭给端进了房间。
……
县衙。
简君杰来到县令大人的书房，“爹，我听说钦差大人来了南州？”
县令大人在看公文，眉头皱着，“你从哪儿听到的消息？”
“师爷念叨了一句，我正好听到。”简君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爹，水车的事你上报没有？”
县令大人没抬头，继续看着公文，“你急什么？”
“这都半个月没下雨了，爹，四五六月可是会闹干旱的，你不着急？”简君杰随父来这边读书已经有五年了，天气什么的，非常了解。
县令大人终于停了下来，“在水车建好第二天我就上报到南州了，按理府尹大人早该知道了。”
简君杰揣测，“不会是府尹大人想抢功劳吧？”
“爹不怕他抢功劳，只要帮百姓把水车建造起来，保证秋收。”县令大人叹道，“明日爹派人去催催。”
简君杰提议道，“爹，要不我们直接找钦差大人吧？”
县令大人连忙道，“不可，此事要是被府尹大人知道，爹丢官儿事小，被穿小鞋就不好了。”
简君杰点点头，“爹，要不就想个办法把这事送到钦差大人面前，让他自己发现。”
县令大人捋了捋胡须，“你这办法倒是不错，但是钦差大人的行踪……”
简君杰简单粗暴道，“花点儿钱吧。”
“你这是知法犯法！”县令大人看向简君杰，是他年纪大了跟不上队伍了？儿子怎么把这样的事说得如此轻松？
简君杰摸了摸鼻子，低咳一声道，“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这样坐着干等？”
县令大人陷入思考，他也是担心，花钱买一个人的行踪是大忌，尤其是朝中大臣，若是发现，再出点儿什么事，他可兜不住。
简君杰想起一件事，“爹，上头派来的钦差大人是谁啊？”
县令大人神色严肃道，“是皇后的弟弟季玄默。”
“小国舅？”简君杰沉思片刻，“传闻小国舅最喜欢美人，只要看到好看的姑娘或者双儿都要买套宅院养起来，京城无数地方都有他的外室，但从来不带回家中，是他吗？爹？”
“是他。”县令大人忍不住叹息，“这样的酒囊饭袋就算搭上线了，他也未必会为了百姓办事。”
简君杰此时却慎言道，“爹，传言未必可信，我们没有见过他，还是不要妄下结论的好。”
县令大人点点头，“你说的也是，君杰，此事你别插手了，爹来办，你专心读书，应对明年的举人考试。”
简君杰想点头，但最后还是摇头了，“不行爹，我得插手，你太慢了。”
县令大人担心，“你别胡来。”
“我知道分寸。”简君杰起身，“爹，我回去想办法了。”
县令大人想说什么，但简君杰走得太快了，没说上，“这孩子主意太正，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有时候都感觉说不上话了。”
简君杰回到房中，坐到凳子上思考，“明日去找泽清商量一下，想个万全之策才是。”
……
房间里，祝泽清给洗了澡回来的江一宁招手，“一宁，过来一下。”
江一宁走过来，“什么事啊？”
祝泽清拿过帕子给江一宁擦头发，“老师要过生辰了，你说我送点儿什么好？”今天碰见夏老，夏老跟他提了一嘴。
江一宁回头看祝泽清，“老师要过生辰了？”
祝泽清算了算日子，“嗯，五天后。”
“这么着急啊？”江一宁把头转了回去，“泽清，老师什么都有，我感觉我们送什么都不太合适。”
祝泽清笑了笑道，“你这是在表达我们太穷的意思吗？”
“你觉得呢？”江一宁反问。
“送礼物送的是心意和投其所好，穷是很次要的一方面。”祝泽清中肯道。
“那你打算给老师送什么？”江一宁扫了眼墙角的两箱书，怕是送什么都无法回报这样的大恩。
“我想想，先观察一下老师需要什么，到时候送个心头好给他比什么都强。”送不出最贵重的，那就送老师最需要最实用的。
江一宁拍了拍祝泽清的手背，“也是，你可以把对老师的观察晚上转达给我，我帮你一起想。”
祝泽清笑道，“行。”
……
码头。
今天早上的码头有点儿不一样，比以往更喧嚣，而且那些搬运工都不排队了，正围在一处看热闹。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鱼？”
“这是什么鱼啊？以前从来没遇见过。”
“这么大的鱼怕是成精了，说不定是河伯的守卫，还是赶紧放生吧？”
鱼主人道，“好不容易打捞上来的，放什么生啊，有识货的没有，有的话，我把这大鱼卖给他，有吗？”
祝泽清听到议论声，挤进人群，大青鱼！目测三百多斤，妥妥的宝贝，“大哥，你这鱼怎么卖？”
鱼主人打量祝泽清，见后者一身书生样儿，觉得他应该有几分见识，便搭话，“你认识这鱼？”
祝泽清摆摆手，“倒是不认识，但是我喜欢吃这河里的东西，要是合适的话，我想跟你买下。”
鱼主人一听，买东西的，欢迎，“这鱼第一次打捞上来，也没有个参考，小兄弟看着给个价，要是合适，我就卖给你。”
在现代，青鱼批发价十五块，这么大一条，少说四五千块，也就是四十到五十两银子。
祝泽清道，“大哥，我出五两给你买下怎么样？”
“五两？”鱼主人惊喜，“你要出五两我就卖给你了。”
祝泽清道，“那行，你帮我把鱼抬到我租下的屋子里，抬过去我就给你钱。”
“好。”鱼主人招呼兄弟帮着抬鱼，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一条船上传来，“且慢！”
大家都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祝泽清暗道不好，这是要被截胡了啊？
鱼主人抬头问，“你有什么事？”
“我出十两，你这条大鱼我要了。”一个身穿云纹锦袍的男子从船舱里走出来，目光看着大青鱼，双眼直发光。
鱼主人倒是高兴，“行行行，我马上给你抬船上去。”
“等等！”祝泽清出声阻拦，“这条鱼已经被我买下，兄台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厚道？”
男子问鱼主人，“他给你钱了吗？”
鱼主人想卖高价，自然直摆手，“没有没有，这位少爷，别耽误了，我马上给你抬船上去。”
“你这鱼已经卖给我了，就算他要买，也是从我手上买，你激动什么。”祝泽清一句话把鱼主人一头热血给镇住了。
按照道理来说，祝泽清说的没错。
鱼主人辩解，“可是……”
祝泽清厉声道，“没有可是，一条鱼卖给两个人，这位大哥怕是不想在这码头干了。”
码头管事从人群外走来，“泽清，发生什么事了？”
这段时间，祝泽清让他赚了一些钱，有钱就是大哥，自然对祝泽清那是倍感亲热。
鱼主人看这架势，有点儿焉了，他不敢得罪码头管事，不然不仅是他，就是他的亲朋好友都不能来码头了，于是默默站在那里，没出声。
男子见状，呵，原来是有人的，难怪这么有底气，“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这鱼卖给你了，那你开个价吧！”
祝泽清朗声道，“一口价，五十两。”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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