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村里的老秀才,最是疼爱后辈,江一宁连忙跑了过去,“大太爷爷,我爹又要打我。”
老秀才眼睛顿时一瞪,“江传贵,一宁犯什么错了,你又要打他?”
江传贵指了指还没有爬起来的关季兰,“他娘摔在地上,他都不知道扶一下,太不孝了。”
江一宁连忙装可怜,“大太爷爷,我根本没有看到,要是看到我怎么可能不扶。”
老秀才责备道,“江传贵,你听到没有,一宁没有看到,而你这个做丈夫的,看到却不去扶,反倒责怪小的,真是好样的。”
江传贵憋屈极了,“大爷爷,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老秀才已经先入为主,“你怎么还不去扶人?”
江传贵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谁敢跟老秀才对着干,村长会把他扔出村子的,“江一宁……”
江一宁害怕道,“大太爷爷……”
老秀才觉得江一宁畏畏缩缩的样子真可怜,不由自主维护他,“江传贵,我要是再听到一宁说你无故骂他,我可就要代替你爹好好教训你一顿了。”
江传贵狠狠瞪了眼江一宁,“不敢不敢,大爷爷,我走了。”
老秀才看到江传贵的表情,愠怒,“滚……”
江传贵赶紧滚了。
老秀才拍了拍江一宁的肩膀,秒变脸,笑眯眯问,“你在祝家过得怎么样?”
江一宁捏了捏自己的脸,笑着说道,“大太爷爷,你看我都长肉了。”
“这倒是,看来过得不错。”老秀才笑吟吟道,“你运气不错嫁了一个好人家,一看跟你差不多出嫁的江九,上次回来都瘦脱相了。”
江一宁一点儿不同情他,“江九自己识人不清,大家都让他不嫁,他非要嫁,现在这样,怪不得旁人。”
老秀才点点头,“也是,不说他了,你快去挖野菜吧。”
“嗯。”江一宁拿着工具跑了。
……
县城。
程浩良和明怀祥一起来到县衙。
他们是童生,见县令大人不容易,但是见师爷就比较容易了,经过通传,师爷从衙内走了出来,“你们何事要求见县令大人?”
程浩良行礼,“见过师爷,我有非常重要的事禀告。”
师爷点点头,“你说,如果非常重要,我会进去告诉县令大人。”
程浩良高声道,“祝泽清挪用善款给他表弟赎身,请大人秉公办理。”
两人思来想去,觉得来找官府最靠谱。
祝泽清在县城募集善款建水车的事人人皆知,也都默默关注着,周围的衙役,还有一些路过的百姓,听了程浩良的话后,都不由驻足。
一百姓问,“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程浩良转身面向大家,“今天早上祝泽清的表弟被卖入小倌馆,需要一百两银子赎身,祝泽清不过一农户小子,他哪有那么多钱?除了挪用善款,我想不到其他可能。”
百姓交头接耳起来。
“听他这么说好像有些道理。”
“祝泽清是做大善事的人,他会挪用吗?”
“他要是挪用也可以理解,毕竟谁能对自己的亲人袖手旁观,又不是冷血动物。”
师爷不大相信程浩良的话,祝泽清能得到自家少爷的认可,品性不可能如此低劣,“此事还没有证实,大家不要妄加揣测。”
百姓道,“师爷,你让祝泽清把钱拿出来看看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师爷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马山带人去核查。”
程浩良看着他创造出来的百姓舆论很是得意,这种事他只需要抛出个头,后面的事自然有人去干。
明怀祥对程浩良竖起大拇指,“高!”
师爷进入内衙禀告。
县令大人听了之后,“这件事很简单,你去把祝泽清请到县衙,让他把剩下的钱拿出来看看,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他还是倾向于相信祝泽清,毕竟能被凌老收为徒弟,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师爷应道,“那小人去了。”
……
师爷带着两个衙役来到祝家村,瞬间在祝家村炸开了锅,空闲的,不空闲的,都跟在三人后面来到了祝家门口。
此时在家年龄最大的是祝映红,师爷找上门,直接把她吓得慌了神,话都不会说了。
还是赵红玲胆子大一些,她壮起胆子问,“见过师爷。”
师爷左右看了看,“祝泽清在吗?”
赵红玲心里咯噔一声,“泽清堂弟他外面干活儿去了,不在家。”
师爷道,“在哪儿干活儿,赶紧去把他叫回来。”
赵红玲结结巴巴道,“我不知道,我只看到他出去,没看到他去哪儿了,请问师爷,有什么重要的事找堂弟吗?”
师爷明说,“有人说他挪用善款,我来证实一下的,你赶紧去把人找回来,否则名声坐实,后果自负。”
名声是书生的一切,名声毁了,多会读书都没用了。
赵红玲脸色一下白了,“我马上去找,我马山去找。”除了自家人没人知道挪用善款的事,是谁说的?
赵红玲去找祝河山,她吓得浑身都颤抖起来了,“阿爷,大事不好了,有人去官府说泽堂堂弟挪用善款的事,现在师爷来家里了。”
祝河山一下心慌了,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冷静一下冷静一下,泽清回来了吗?”
赵红霞直摇头,“没有,泽清从出门到现在,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祝河山暗暗道,家里没有一个主事的人不行,“我先回去,我先回去看看,你去通知其他人。”
赵红霞都快吓哭了,“嗯,我马上去。”
一个半时辰后……
程家婆子恶意说道,“祝泽清挪用了善款,不敢面对现实,是不是跑去躲起来了?”
江一宁想上前去撕了那婆子,“你别胡说八道,泽清不会这样的。”
程家婆子一脸恨不得你倒大霉的样子,“那你倒是让他出来啊,师爷可是在这里等了一个半时辰了,上午等到了下午,他什么那么大的架子啊?”
江一宁没什么底气,说话却格外大声,“泽清有事,又不是故意不回来。”
师爷抬手让大家不要吵了,这件事影响颇大,没有见到祝泽清,都不能妄下定论,“我会一直在这里等到天黑,要是天黑后祝泽清还不回来,这罪名怕是要坐实了。”
他担心祝家人故意包庇祝泽清,威胁一下。
程家婆子使劲儿泼脏水,“师爷,要我说啊,祝泽清肯定是潜逃了,不然不可能这么久不出现。”
师爷看了眼程家婆子,“现在尚未见到本人,罪名不能轻易定下。”
程家婆子哪里敢直面官威,连声道,“是是是,师爷说的是。”
“你们都围在我家做什么?”祝泽清的声音在人群后响起。
人群迅速分开一条道。
师爷从凳子上起身,“可让我们好等,你终于回来了。”
祝泽清走到师爷的面前,行书生礼,“师爷怎么亲自来找家里找学生?”
师爷道,“有人说你挪用善款,我是来核实的。”
祝泽清暗暗道,这件事外人怎么知道?
“师爷莫要听信小人谗言,这是善款,我怎么可能挪用,定是有人污蔑。”
江一宁心慌意乱,他们还差八两银子才能凑够三十五两,要是师爷现在让泽清把钱拿出来怎么办?
师爷放下了心,“听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你去把钱拿出来给大家看看,让大家安心。”
“等一下,拿出来可以,可是如果我拿出来了,是不是就说明对方是在污蔑我,污蔑这事儿怎么算?”
“律法规定,如果污蔑一个人的清白,轻则杖刑二十,重则坐牢十日,以儆效尤。”
祝泽清点点头,“请师爷稍等,我去拿银子。”说完往房间走去。
江一宁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根本没那么多钱,泽清去哪儿拿钱啊?
祝家人也都非常着急,各个心乱如麻,急得快原地爆炸了。
人群里的程浩良和明怀祥露出阴险的笑,他们倒要看看祝泽清从哪儿拿钱出来。
在他们的恶意中,祝泽清拿着一个盒子从房间里走出来,来到师爷面前,打开盒子,“请师爷辨别真伪。”
盒子里是五个十两的银元宝,一字排开,整齐地放着。
师爷交给衙役,“看看真假。”
两个衙役辨别后,道,“师爷,是真的。”
祝家人全都呆了,不是只有十五两吗?怎么这么多钱?
江一宁乌瞳一转,难道是泽清去找老师借的?对对对,他怎么把老师忘了!
程家人往后退去,慢慢走出人群,否则祝家人很可能会揍他们。
有些从县城跟来的百姓看到钱后,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好不容易有人出来做善事,结果却是骗人的,还官府帮着,以后还能信官府吗?结果证明是有人造谣,是造谣就好,是造谣就好。
程浩良和明怀祥笑不出来了,程浩良激动上前,“师爷,这肯定是假的,他骗你的,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
师爷是向着祝泽清的,现在再听程浩良的话就感觉无比厌烦,“一起回衙门,把此事说清楚。”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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