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正这人长得人高马大的,武力值也不错,不过想想也是,没这种体格,在这个时代都没有跑商的资本。

  庞正平时会上山打猎,是附近村子为数不多敢进深山的人,大家就都称他为庞猎户了。

  庞正上山打的猎物,通常是自己吃的,打得多的话,一部分就拿出去卖钱。

  因此,庞正特意买了一头小毛驴,方便自己进出镇上。

  但像牛、羊、驴这种家畜,在村子里是个稀罕物,当庞正把驴从镇上牵回来时,还引来了大家的围观。

  渐渐地,庞正外出的时候常被人问能不能载他们一程。

  毕竟从青禾村到最近的江流镇,靠双腿走过去需要一个多时辰。如果乘驴车,就能缩短一半的时间。

  庞正就顺理成章地做起了驴车载人的生意,一人一铜板,有货物占太多位置的话,就一人俩铜板。

  这样,竟然生意还不错,庞正就一直做下去了。

  所以大家要去镇上,要坐车的,都会来庞正家问问,他什么时候会出车,毕竟庞正不是每天都去镇上。

  陈乐走到了庞正家,敲敲了门,问:“庞猎户,在吗,是我,陈乐。”

  陈乐说完,等了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

  庞正奇怪地看了陈乐一眼,因为这个人他是知道的,他有坐过自己的驴车。

  但他每次都很沉默,坐驴车时,各位阿叔阿么说得口水都干了,他才会应几句。

  慢慢地,就少有人跟“陈乐”搭话,每次都是安静地来坐车,又安静地坐回来。

  虽然庞正来了村子有大半年了,但陈乐跟庞正没说过乘驴车以外的话,所以庞正才奇怪的看着陈乐,问道:“干什么?”

  庞正长得高壮,又在左眼有一条疤痕,应该是那次跑商遇土匪,伤到眼球了,左眼的眼珠子有点灰扑扑的,看起来更凶了。

  以陈乐以前的性子,肯定不会自动过来跟庞正说话,但现在不同了,陈乐说:“庞猎户,明天去镇上吗?”

  庞猎户惊奇地发现陈乐身上那种胆小怕人偶尔又有点阴郁的气质不见了,愣了一下,说道:“不去,三天后赶集才去。”

  陈乐听庞正这么说,陈乐才想起来,这里有赶集这么一说,就是每隔七天,大家约定俗成地到镇上去做买卖,方便大家交易和购物玩耍。

  赶集日的当天,镇上会很热闹。

  “哦,这样啊,那麻烦留我一个位置,我也去。”陈乐说。

  庞正:“好,三天后卯时初在村口等着就行。”

  陈乐表情扭曲了一下,又仰起个笑,说道:“好的,谢谢。”

  说完,庞正见陈乐没什么事情了,就关上了门。

  陈乐表情才垮了下来,他知道卯时是指早上五点到七点,他也不是嫌早,毕竟大家都赶集,理所当然地想早点去到镇上,占个好位置。

  但陈乐不知道时间啊,没手机,手表,连太阳影子都没有的时辰,着实有点为难他了。

  陈乐转身回了家,一边在家里做俯卧撑,一边计划着三天后要去镇上买些什么。

  可没等陈乐做几个俯卧撑,就“啪叽”一声,整个人趴在地上。

  陈乐郁闷地爬起来,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撇了撇嘴,真够弱鸡的。

  陈林叹了口气,这,慢慢来吧。

  三天后的卯时,一辆驴车停在青禾村村口

  要坐驴车去赶集的村民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序地排队,然后慢慢地爬上车。

  庞正等大家都坐稳了,才赶着驴哒哒地往前走。

  陈乐也是坐车的其中的一员,昨晚因为怕错过坐车的时间,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熟。

  夜深了,陈乐实在熬不住,睡了过去。

  陈乐一觉醒来,就听公鸡在打鸣和村民们做早饭的声响,吓得陈乐翻身就往厨房跑。

  陈乐简单洗漱后,就背上他的竹篓跑去村口,背篓里放着昨晚才从床底挖出来的银子。

  陈乐到了村口,看到大家都还在,才松了口气,村民们都在排队等着上车,然后陈乐也上去了。

  驴车摇摇晃晃地走着,由于陈乐昨晚没睡好,现在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

  这时,陈乐就听到坐在他旁边的人说:“乐小子,听说前些天你病了,现在怎样啊,去镇上看大夫么?”

  其实也不怪这位阿么这样问,陈乐这种要睡不睡的虚弱模样,起来可不是病重么。

  陈乐听到有人问话,打起精神地回答道:“不是,我的糙米没了,去镇上换些来,我昨晚没睡好,现在有点困。”

  说完,陈乐打了个哈欠,眼睛要闭不闭的样子。

  那个阿么看到陈乐这样子,简单地回了句这样啊,那你现在眯眼休息一下。

  转头就跟旁边的人说:“这娃也可怜,家里就自己一个,病成这样了还出来换米......”

  村子不大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每家每户发生了点什么,全村人基本都会知道。

  陈乐听到了那位阿么的话,毕竟那位阿么说话的声音也不小,但陈乐没理,闭眼就睡过去了。

  陈乐是被吓醒的,车轱辘应该是硌到石头块了,陈乐感觉自己整个人被抛上去,又直直地落下来,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有人小声地抱怨几句,不过还没有人敢当着庞正面前说,庞正也没理,说道:“到了,大伙准备下车了哈。”

  陈乐伸长脖子,看到了不远处有座城门,陈乐有股熟悉的感觉。

  城门上的匾额写着三个大大的字,虽然陈乐不认识,但记忆告诉他,青禾村的人大多都会来离村子最近的镇子赶集,原身也只来过一个镇子——江流镇。

  等庞正的驴车进了城门,在旁边的一棵树停下,停稳后村民们自发陆陆续续地下车了,各自或抱或背着自己的东西。

  这时,大家就听庞正说:“老规矩,最迟申时四刻在这等着啊,过时间我就走了。”

  各人应了声,跟庞正打声招呼就都陆续离开。

  陈乐也是,他慢慢地在街道上走着,看着各色的人卖着自己熟悉或不熟的东西,觉得还挺有趣。

  陈乐就这样走着,左看看右看看,就看见庞正架着他的驴往前走去。

  陈乐想,庞正应该去给自己的猎物找买家吧,绑在驴后面的猎物可不少啊。

  陈乐走过一家包子铺时,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才想起自己今天没吃早饭,早上风风火火地跑出来,也难怪现在会饿。

  陈乐走过去,问:“小哥,这包子,怎么卖?”

  小哥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声音爽朗地说:“菜包一文一个,肉包、花卷两文一个,我们这还有馒头,这位小哥你看,要些什么?”

  陈乐想了想他现在身上的钱,说道:“来两个菜。”

  没说完,陈乐自己就顿了一下,他本来想说来两个菜包,但想到自己的小身板,他已经几天没吃过有油水的东西了,也想尝尝这个世界的花卷。

  于是陈乐改口,说:“要肉包、花卷、菜包各一个。”

  “好咧。”小二轻快地应到,在每一笼里拿了一个包子,用布包好,说:“您拿好,一共五文。”

  小二递了个布包过来,陈乐接过,付了钱,深感自己真会花钱,一顿早饭就花了五文,深感这钱真不经用。

  陈乐一边吃一边走,在心里吐槽着刚吃下去的东西。

  肉包好歹有肉,勉强也值得两个铜板,但这花卷嘛,就是像白馒头里加了一些油和盐,只有一点不明显的咸味。

  陈乐撇撇嘴,觉得这花卷不是很值两铜板一个。

  陈乐没有急着买东西,他在观察,看大家平时会拿几钱几两买些什么东西。

  陈乐发现农户通常摆摊卖的东西都不是很贵,如果有人拿整的银子来买东西,摆摊的有好些人会找不开。

  于是陈乐脚步停在了有铜钱标志的铺子前——平安钱庄。

  平安钱庄,这家钱庄陈乐是有印象的,镇子上的分店就有好几家。

  信誉和口碑都挺不错,陈乐没多少犹豫就走了进去。

  陈乐走进去钱庄,钱庄中只有两个人,一个穿着小二衣服的年轻男子正在擦桌子。

  另一个穿着比较讲究的中年男人正在修剪盆栽。

  中年男人见陈乐走进来,用余光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一下陈乐,手上的动作并没有任何停顿。

  倒是擦桌子的小哥走过来问:“这位小哥,请问是典当还是存钱?”

  “请问这里是能兑换铜钱吗?”陈乐问。

  小二回答:“能,请问要兑换多少?”

  “二两。”陈乐说道。

  陈乐看到小二嘴角明显地抽了抽,带着询问的语气对着中年男人问道:“掌柜的?”

  应该是在问中年男人这单生意做不做。

  说实话,小二在钱庄做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小数额的生意,不确定掌柜应不应这单生意。

  掌柜放下手上的东西,转过身来,陈乐发现这位掌柜长得周正大气,气质长相都很符合平安钱庄这四个字。

  掌柜对着陈乐说:“嗯,把银子给我吧,我们平安钱庄每兑一两银子铜钱,收十文的费用。”

  掌柜觉得这人有点意思,众所周知,钱庄兑换是要收费的,但现在的人都是恨不得一文掰成两文来用,所以,通常这种数额,是不会有人过来钱庄兑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