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里安静了许久, 平时吵吵闹闹的系统已经触发了小黑屋条件,进去了。但李屿秋没在意总神出鬼没的系统,只当它是贪玩出去玩了。

  季裴之吞咽口水的声音引起了李屿秋的注意,但他听不出来那是什么声音。

  他开口道:“帮我洗一下头发。”

  刚才是他自大了, 以为用不着丫鬟帮忙, 毕竟他也无法解释自己沐浴的时候一直被人看着,而且还是个小女孩。

  但是他看不见, 镜子也照不了, 这一头长发很难打理, 他洗完之后还得束起来,更难照顾周全, 所以还是只能拜托身边这位丫鬟了。

  季裴之从拿起浴巾开始,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他听见这话,顿时连个回应都不知道回应了。

  他僵直的走近, 拿起小水勺, 往李屿秋头发上面慢慢淋水上去。

  从这个角度,他几乎可以透过浮起的花瓣, 看到浴桶里的所有风景。许是蒸腾的热气影响到了他, 让他也变得口干舌燥起来。

  他眼前像是也蒙上了一层雾,掌心出了许多汗, 紧紧握着水勺,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格外紧绷。

  视线掠过两处粉红色的地方, 忽然手抖了一下, 手臂青筋愈发暴起。

  李屿秋闭着眼睛泡澡, 对小丫鬟的失误很是容忍, 毕竟是个女孩, 男女有别,他让她为自己洗头已经是不应该,这些小问题更不用深究。

  李屿秋还安慰了她一句,“你不用紧张。”

  季裴之何止是紧张,他脑海里浮现出更多给小兔子洗澡的画面,那时的小兔子也是仰面,很信任的躺在他的掌心,两只后腿很放松的伸展开。

  估计是因为他给小兔子按摩得很舒服,洗澡时附带按摩服务,时不时揉捏一下,所以小兔子才显得格外慵懒伸展。

  但是他没想到,化成人形的李屿秋,沐浴时也是这般放松的模样,由天真可爱增添了几许从骨相里透出来的柔媚。

  而且小兔子对他触碰耳朵和尾巴的行为很敏感,当他清洗耳朵和尾巴时,小兔子就会紧张起来,软软的一小只在他掌心一动不动的。

  所以,李屿秋的耳朵也会很敏感吗?

  视线移到面前少年的两只耳垂,有点红润,软软的耳垂上沾了一点点水迹。

  季裴之的眼神一下子暗了许多,幽深得看不出神情,小水勺却时不时的不经意触碰到那个耳垂,由此李屿秋忽然略显紧绷起来,薄薄的背脊下意识地也发了个颤。

  李屿秋并不知道季裴之是不是故意的,他的确耳朵比较敏感,先前上一个世界任务的时候,顾晟就很喜欢咬着他的耳垂反复舔吻。

  不光是顾晟,苏凛当然也发现过他比较敏感的几个地方。

  而且他右耳垂上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那里是苏凛格外偏爱的地方,他有时候舔吻耳垂的样子,甚至是想把那朱砂痣咬下来吞了一样。

  他并不想记得这些,但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让他不得不总是回想起来,他无意再回忆起那两个人,所以急迫的想要转移注意力,忍不住开口催促道:“小玉,还没洗好吗?”

  听见“小玉”二字,季裴之蹙紧了眉,这才意识到,李屿秋把他当成丫鬟小玉了。

  也是,他有时候面对李屿秋那双漂亮的瞳孔,总会忘记他是看不见的,他刚刚进门时并没有出声,也没有说自己是谁,那么李屿秋误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季裴之有那么一刻陷入了挣扎之中。是继续不出声,假装自己是丫鬟,可以顺理成章的帮李屿秋洗澡,还能帮他擦身子,帮他穿衣服……还是出声说明自己的身份?

  就这样出声说明身份,会不会吓到李屿秋?

  虽然季裴之挺想看小兔子害怕得竖起耳朵的样子,但他此刻并不希望把他吓到……当然,他也承认,自己放纵了内心深处黑暗的想法。

  季裴之最后还是没有出声,而是放下小水勺,拿起了一旁的浴巾,帮他拧干头发。

  少年这一头秀发乌黑柔顺,和他原本那身兔子的白色绒毛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手感。

  等他手忙脚乱的把头发用浴巾包裹起来,李屿秋已经扶着浴桶出来了,他手上拿着块浴巾勉强遮住身前,伸手去记忆中放衣服的地方取衣服。

  他手上还没摸到,已经有一双手扶住了他的手臂,让他坐到一个凳子上。

  季裴之亲自帮李屿秋擦身子,穿衣服。期间偶尔会有一点肢体接触,但李屿秋毕竟看不见人,只一点点接触也无法让他感觉到这人是男是女。

  李屿秋被他用干燥的锦帕擦干了身体,然后一件一件的往身上穿衣服,他按照丫鬟的指示抬起手臂,任由丫鬟帮他穿上衣服。

  虽然能感觉到丫鬟手掌的温度似乎过于高了,而且手掌似乎过于宽大,但他之前毕竟从没接触过,或许小玉就是这样的,于是他也没怀疑什么。

  直到他的衣服快要穿好了,但是腰带一直系不好的时候,他才蹙了蹙眉头,“还要穿多久?”

  季裴之当然是会穿常服的,他平日里也不需要人来帮他穿,但是这会儿,或许是因为跟他自己穿的时候方向不同,所以他显得格外手忙脚乱,差点打了死结。

  到这时,季裴之又开始后悔。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降头,总之他在李屿秋面前就是很难以维持镇定,尤其是刚才,李屿秋站在他面前,被他一件一件穿上衣服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指尖都在抖。

  他刚刚为什么不出声坦白身份?他为什么要忍受这种折磨,只能近距离的看着,最多只能替他穿上衣服,却不能……再近一步。

  终于,季裴之把腰带打开,重新系了一遍,总算彻底穿好了衣服。

  李屿秋便拐杖,下意识地朝着记忆里床的方向走过去,季裴之匆匆的来,这会儿见他走到床边,也飞快的就走了。

  李屿秋听见有人出去,只当是丫鬟出去帮他收拾沐浴后的衣服和工具了。

  不一会儿,小玉回来了,她把浴桶和换掉的衣服一并收拾了出去,见李屿秋坐在床边似乎在等着什么人似的,便询问:“军师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李屿秋说:“下次沐浴你让其他人来就行。还有,把灯熄了吧,我要睡了。”

  小玉:?不是看不见吗,怎么还需要熄灯啊?还有,什么叫下次换其他仆役?她为什么搞不懂军师话里的意思。

  不过既然主子吩咐了,小玉便只需要应好照做就是。

  又过了一会,等到李屿秋上床了,系统才被小黑屋放出来。

  莫名其妙又被关了一通的系统:……

  它只好向李屿秋旁敲侧击的打听,【宿主,你今天洗澡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啊?】

  李屿秋:【没有啊。】

  系统不信邪,【那你自己看不见,应该穿不了衣服吧,是谁帮你的啊?】

  【还能是谁,当然是小玉。】

  系统咬牙切齿,明明都触发小黑屋条件了,自家宿主它清楚,宿主是肯定不会对着认都不认识的女人有想法的,而小玉人家年纪小就算了,还有喜欢的人,肯定也不能对宿主有想法,那人肯定不是小玉!

  太可恶了,究竟是谁居然假冒小玉帮宿主沐浴更衣啊!

  偏偏它也没有充足的证据,就这么说出来,还会让李屿秋心烦,它知道宿主最烦的就是感情了,所以它只好选择瞒住不说。

  【系统,你找到合适的人选了吗?】

  系统这下也默了默,【宿主,我把这里的人都查了个遍,但是一个适合策反的都没有。他们全都是林炜和韦一亲自挑选的心腹和亲兵,根本没有策反的可能。】

  李屿秋迟疑了下:【所以,就连仆役都是专门挑选的?】

  【是的,你别看他们表面上就是仆役,实际上,就连小玉都会功夫呢。季裴之的防备心太高了,他不会用不知根知底的人。】

  整个宅邸里就没有一个可以策反的人,可见季裴之对他们该是调教的多好,或者他对他们的条件,让他们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更好的主上了。

  【那么……看来还是只能我自己来了。】

  李屿秋虽不太情愿,但是如今这局面,也唯有这个方法了,他才能成功潜入季裴之的书房,把图盗走。

  ——但是,让一只小兔子去当卧底,这主系统是不是脑子有什么大坑?小兔子又不像那些猛禽,一旦被抓住了,就连半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任务失败就是送死。

  系统拍胸脯保证:【这点宿主你大可放心,之前不是都看到了吗,不会有人想吃掉你的,就连韦一,其实也只是想养你而已啊。】

  【……别跟我提他。】

  李屿秋想到韦一和林炜两人就来气,他不跟他们计较那天玩弄自己的事情,已经是看仁至义尽,看在他们的确不知情的份上,勉强不计较了。

  —

  晚上丫鬟值夜,就睡在隔间的小床,方便照顾李屿秋这位盲人。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季裴之居然去而复返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干嘛,只是他回了房之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眼前总浮现帮李屿秋沐浴更衣的画面。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地方在于,李屿秋根本看不见,所以全程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

  直到他发现,自己衣袖里竟然揣着李屿秋的手帕,这才登的一下坐了起来。

  这块手帕,是他用来帮李屿秋放裹眼睛的黑布的,没想到他顺势就揣进了自己衣袖里,忘记放回去了。

  手帕这种随身物品算是很私密的,只有格外亲近交好的人,才能交换手帕使用。

  季裴之一时感觉自己握着手帕的那只手都在发烫,他呆了一会儿,拿起手帕闻了闻,其实没什么香味,但他总觉得贴身放在李屿秋衣襟里的手帕,会不会也染上属于他的体香。

  只要想到这块手帕曾经隔着一层衣服染上李屿秋的体温,他就觉得握着手帕,好像也感受到了触摸到他的肌肤时的温度。

  这一犹豫就是好一会儿,连巡夜的家仆都要睡觉了,到最后,他还是决定把手帕放回去。

  于是他就再次来到李屿秋的卧房,这时李屿秋连值夜的丫鬟都睡着了,连他进来都没发现。

  他轻手轻脚的来到李屿秋床边,把手帕放在他的枕边,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正当他打算离开的时候,余光瞥见李屿秋侧面睡觉露出来小小耳垂,先前没发现,这会儿月光正好落下来,他才看见耳垂上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看上去就像是打了个耳洞似的。

  他魔怔般的伸手往那颗痣摸去,耳垂的触感果然是柔软温热,那颗痣则真的不太明显,若非亲密的人近距离观察,是发现不了的。

  从摩挲那颗痣开始,李屿秋的耳垂就微微染上了点红色,他的指尖于是顺着瘦削的下颚线滑过,直到尖尖的下巴,轻轻捏住,就把他那张小脸抬了起来。

  从这天晚上回去开始,季裴之夜夜都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

  他会梦见自己强硬的捏着李屿秋的下巴索吻,紧紧握着他的细腰,不许他挣扎。

  如果把李屿秋的唇瓣亲的红肿了,他就转而去亲其他地方,比如耳垂。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过分的样子,居然不顾人家的意愿就去亲他,在他所受到的礼教里,那是不符合君子的作为。

  但是看见李屿秋在他怀里,从一开始的挣扎到被亲得红唇肿胀、身体发软的样子,他竟有不想从梦中醒来的想法。

  他格外偏爱那颗朱砂痣,每次只要他轻轻咬着那片耳垂,舔吻那颗痣的地方,李屿秋就会不自觉的在他怀里细细颤抖。

  仅仅是咬了下耳垂,就敏感成那样。

  只是,直到一夜梦醒,他都没能进行下一步。

  这叫他在次日醒来都痛恨梦里的自己,为什么每每都停在关键的时候,就再也不进行下一步了?

  他及冠时也曾被家中长辈催着娶亲,要么纳几个小妾也是可以的,后来他们看他身边迟迟没有人,甚至还往他床上送过男人……所以,他对两个男人之间该如何做也尚算了解。

  梦里的他虽然看起来强势,怎么连该如何做都不知道啊?好像只会贴贴蹭蹭之类的,太愚笨了。

  —

  接下来季裴之就忙了好几天,甚至都没时间回休息,一直睡在军营那边的。

  李屿秋上次问丫鬟,季裴之回来过一次,但或许是因为那晚他早早的就沐浴更衣睡觉了,所以没能见到季裴之。

  系统:但是季裴之大半夜偷偷摸摸来看你了啊!

  系统也不知该不该说,它的确希望宿主能对季裴之警醒一点,但是目前季裴之的数据还在合理氛围内,没有崩人设,说明剧情还没有被干扰到,宿主还是可以完成任务的,那它还有必要把这些告诉宿主,让宿主烦恼吗?

  一日午休,季裴之终于回府了,他专程跑来跟李屿秋一起用午膳,“几日不见,你回来之后过得怎么样?”

  李屿秋说:“整日让小玉给我念话本子,她嗓子都快哑了,裴之要么多派几个人来吧。”

  季裴之神情微顿,他本身想亲自照顾李屿秋的,奈何这几日忙着,只好派了个丫鬟去照顾他,其余的仆从都是男子,就小玉一个女孩。

  李屿秋竟然让小玉整日陪着他,还让小玉给他念书,想想这几日自己在军营里忙得要死要活,晚上睡冷铺盖,一时郁闷的要死。

  他伸手沏茶,一边道:“没想到你和小玉倒是处得不错,她竟识字吗?”

  话里的酸味都把系统给熏到了。

  奈何李屿秋听不出来,“她认得一些,若有不懂的……”

  “莫非你教她?”季裴之慌了。

  李屿秋摇摇头,“男女授受不亲,我怎么能教她,她偶尔有不懂的,就去问林炜。”

  若真要李屿秋教,那也只能让小玉在他掌心写字,让他教了,那样的确太过亲密,也难怪季裴之脑补出这个画面就酸得不行。

  季裴之顿时松了一口气,想着回去一定要让林炜多教教小玉,别让小玉有时间跟李屿秋一起念书。

  李屿秋转而问:“裴之,明天能带我出去走走吗?”

  “好啊。”季裴之不假思索的答应了,然后或许是感觉自己这上赶着的模样太不值钱,赶紧的就补充了一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季裴之迟疑了一下,“我……我喜欢毛茸茸的,你如果变成小兔子,我还可以把你放在身上,带着你出去玩玩也方便。”

  这个条件他想了可久了,他有位幕僚养鸟,用来传信的,整日肩膀上都带着一只鸽子,在军营里到处走,他这次回来见到那幕僚,顿时就想起了自家小兔子。

  这要是把小兔子带出去,大家还会关注那只鸽子吗,肯定会全都跑来看他的小兔子。

  李屿秋沉默了好久,久得让季裴之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让他难以接受,差点就要收回自己的话的时候,李屿秋这才点点头答应下来。

  其实李屿秋只是很疑惑:【季裴之是不是知道我打算偷他的信息,故意这么试探我啊?】

  系统摇摇头,【咱也不知道啊。】

  【他不知道他这样做,就很方便我行动了吗?我原本还愁不知道怎么出去,这下好了,他还主动要带我出去,方便我窃取情报。】

  既然府里的人都是季裴之信得过的,那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门显然也不好,只有跟着季裴之一起出门是最保险的。只是没想到季裴之的想法跟他的计划……不谋而合。

  系统:【那万一他就是单纯的毛绒控呢?换成我,我也想有一只可爱的小兔子,揣兜里带出去炫耀。】

  【……】李屿秋身为活了上千年的大妖,看自己都看腻了,根本不觉得兔子有哪里可爱的,所以他感觉自己和系统完全无法继续沟通下去。

  他也无法理解所谓的毛绒控,如果季裴之、韦一算是毛绒控,那他们为什么都喜欢用把它烤了来威胁他啊?他们喜欢摸他的毛发就算了,为什么还喜欢把它当成小玩具一样揉捏?这真的不是欺负而是喜欢吗?

  不过反正他也不会再落到韦一手上,所以他也懒得想了,看向季裴之,“不过,你也得让我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

  “没问题。”

  季裴之很理解,他猜李屿秋这么活泼可爱的小兔子,肯定在这具身体里呆的太无聊了,看也看不见,如今腿也折了,还不如当一只小兔子自在呢。

  “裴之,你为什么事事都答应我啊?”李屿秋还是有点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季裴之已经在试探自己了。

  可是离他被季裴之抓住然后处死的剧情还有一段时间呢,季裴之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发现了他是卧底吧?

  季裴之:“你死里逃生回来,是我的福兆,我多顺着你一点不好吗?”

  李屿秋撇了撇嘴,没再多问什么。

  —

  萧崇这厢,自打那天早晨醒来,发现小兔子不见了,人也没找到,派人在军营附近到处找,几乎掘地三尺。

  最后那个仆役告诉他,李屿秋去找季裴之了,他才终于消停下来。

  其实也不算消停下来,只是他的注意力从在军营里搜查,转变为了要加快剿匪计划的推进,要在季裴之的住处搜查小兔子的踪迹。

  幕僚问,“将军,您之前不是说攻城难,要和他慢慢磨吗?”

  “没必要,拖得越久,对我们就越不利。如今既然我们的实力远超他们,就不能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那时萧崇胜券在握,且没有什么,只想和季裴之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看他作为败者慢慢困死在城内。更何况打得久一点,才能显出此次剿匪的难度嘛,若是他轻轻松松的就剿匪成功了,那让他的那些剿匪失败的老前辈如何自处?

  如今他既已得知李屿秋跟着去了,心境自然不同,那是他捡回来的,当然要护在麾下,即便自作主张跑去卧底,他也得把他抓回来。

  “可将军,您的伤还没好全啊,怎么能这么快就重新上战场……”

  萧崇不甚在意,“小伤而已,我以前身上什么时候没有伤,不都是过来了?”

  拖延有拖延的打法,激进有激进的打法,萧崇并不是只偏好保守战略的,毕竟,若是一味顽固保守,又怎么能有如今的赫赫战功呢。

  帝京传来消息,得知他能和季裴之交战却不落下风,新帝大悦,特令全力支持他作战。新帝刚登基不久,就指望着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萧崇能立下功劳,稳定住局势。

  前朝重文轻武,导致那些武官大多碌碌无为,大多早早的就告老还乡了,如今可用的人几乎都去剿匪过了,可惜无一人能成功,反而折进去大批大批的人马。

  若非新帝信任萧崇,一力推荐他去,朝臣们都不会容许这么年轻的人上战场,瓜分他们的功劳。若是萧崇这次能凯旋,那他大概就会扶摇直上了。

  幕僚们倒不是盼望着萧崇一下子飞黄腾达,只是他们都有一个固定的想法,那就是让萧崇成家,先成家后立业,这是男人的责任。

  更何况,幕僚几乎都得到了主母的示意,要劝萧崇娶妻,时不时就旁敲侧击,这不,今天又来问:“将军,如果咱们这次打赢了,皇上说要许你一个奖励,你想要什么?”

  “肯定请旨赐婚啊,将军跟林小姐青梅竹马,这次回去,正是完婚的好时候。”

  “听说林小姐温婉贤淑,是个大家闺秀,以后成了将军夫人,也肯定是个贤妻良母。”

  这种流言在帝京已经被认为是事实了,因为萧母跟林小姐往来颇多,看上去就对她很是喜欢,一副把她当成未来媳妇的做派。

  就连幕僚们,都觉得萧崇这么着急想要打赢仗回家,是为了早日完婚呢。

  至于先前将军带回来的那个美人,不过是一时找的乐子,根本入不了大雅之堂,这不已经消失了吗,想必就是被将军赶走了。

  萧崇听见了他们的议论,冷着脸看向他们,“你们听谁说的我要娶妻了?”

  “啊,这个……大家不都这么说吗?”

  “将军,那个小书童还来问过我呢,我说等你打完胜仗回家就要娶妻了,林小姐是个温柔的,对他肯定也不会刁难……没想到他就走了。”

  大家现在只当那小书童被萧崇厌弃赶走了。

  李屿秋确实问过这些,他那时虽然得到了萧崇数据正常的消息,但他还是不放心,就随便找人问了问萧崇的婚配情况。

  据说萧崇虽没有婚约,但他的母亲已经为他看好了一门亲事,那女子与将军打小就认识。

  李屿秋也是听说了这些,后来才对萧崇那么放心的,一个马上就要娶妻的男人,想必肯定是不会再出什么岔子的了。

  众人议论纷纷,谁知萧崇突然把手中的笔重重地往桌面上一搁,起身走到一位幕僚前,揪起他的衣领就把他拎了起来。

  他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着有些渗人,眼眸幽深,语调冰冷,“你说他也问过?你告诉他我要娶妻了?”

  那幕僚不知所措的点点头,“是啊,主母说过,将军回家了就得娶亲。”

  “废物!谁叫你乱说的?”萧崇气极,一掌把他扔到地面,一脸厌弃道:“掌嘴。”

  很快就有人上来给他掌嘴,气氛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掌嘴的巴掌声,还有那人的痛呼。

  他从没答应过母亲,每次都是母亲自作主张非要给他看亲事。

  他强力镇压下来略急促的呼吸,难以想象李屿秋听见这些话的时候的心情,连他自己听了都这般愤怒,那李屿秋……会不会误会什么?会不会难过呢?

  他居然让李屿秋在他不知情的时候难过了,不行,他一定要尽快跟李屿秋解释清楚!

  至于为什么要解释,其中原因其实连他自己都还想不清楚。

  —

  萧崇为人就是太良善了,总止不住手底下的嚼舌根,在这一点上,季裴之做的比他好。

  至少,季裴之手底下的人就很会揣测季裴之的心意,不会做违背他心意的事情。

  不过这可能也是因为季裴之没有亲人了,他们也只能揣测季裴之的心思,不会因为什么长辈的话就随便出去嚼舌根。

  这天下午,李屿秋就变成了小兔子,被季裴之捧在胸前带了出去。

  韦一在门外守着,见他出来就把马牵过来,走到季裴之跟前一看,他怀里那团白白胖胖的毛绒团子,怎么那么眼熟?!

  韦一讶然,瞪的抬头看向季裴之,又低头去瞧那只兔子:“主上?!”

  季裴之估计也没料到他反应那么大,担心他的嗓门把小兔子吓到了,便往后退了一步,“何事?”

  “主上不是说把它放了吗?”韦一已经认出来,这就是那只小兔子。

  虽然它的毛发已经被洗得雪白雪白的,不再像那天看起来粘满黄土,但他记得它的样子,巴掌大,两只长长的垂下的耳朵,还有一见到他就瞪起来的两只眼睛,那股活泼可爱的劲儿一看就是它。

  季裴之咳了一声,手指稍微用力捏了捏小兔子的尾巴,仿佛在谴责他在外面招惹了别的人。

  虽然他猜到韦一和林炜或许会认出来它,但是韦一怎么直接就问出来了?这叫他怎么回答?这会儿林炜又不在身边,没人拦住韦一。

  小兔子不明所以的被捏了一把,它就一拳头往季裴之的手心上打了过去。

  只不过那软软的爪子落在掌心上,根本没什么力道,季裴之当他闹着玩呢。

  没得到回应的韦一还纠缠不休:“主上?你是不是后来又把它带走了?难怪我在那里怎么找都找不到啊。”

  季裴之:“嗯,我见它可怜,最终还是决定让人把它带回来了。”

  韦一其实怀疑主上是怕自己跟他抢兔子,才故意撒谎,还瞒着他,但他再怎么蠢也知道不能因为这种小事质疑主上。

  更何况,他这些天总会担心它那么小一只在外面,孤苦无依的生活,遭遇天敌跑不过怎么办?找不到水源和食物怎么办?或者再被别的人抓到烤了怎么办?

  所以,现在韦一终于找到了小兔子,还是很高兴的,得知它没有被放生,这些天的担心总算可以压下了。

  季裴之本以为韦一会继续纠缠,没想到转头一看,这人正呆在一边傻傻的看着他怀里的小兔子呢,那觊觎的眼神不言而喻。

  他赶紧翻身坐上了马,然后把小兔子举到面前,叮嘱道:“我待会把你放进我衣服里,你呆在里面别乱动,小心掉下来了。”

  小兔子右爪在他额头上轻轻拍了两下,表示知道了。因为小兔子不能说话了,所以他们两个定了个沟通方式,拍两下表示认可、同意、高兴的意思,拍三下则是与之相反的含义,方便他们进行简单的交流。

  只不过,小兔子的前爪还是太短了,需要很用力的伸展身体才能够到季裴之额头,另一只爪爪还按在他鼻梁上保持平衡呢。

  季裴之只感觉脸颊上略过兔子的绒毛,以及它那小小身体的体温,腹部格外柔软,体温也比其他部位温度高一点。

  小兔子腹部的绒毛没有背部那么多,但摸起来更加柔软服帖。季裴之没忍住偷偷捋了几下,得到小兔子抱着他的手指啃了一口的回应,这才把他放进衣服里。

  季裴之带着他到了军营,四处转了转。最近他们操练得愈发勤了,整个军营陷入紧张的备战状态中,只因得到萧崇打算攻打他们的消息。

  季裴之忽然道:“跟着我不安全,何况你行动不便,要不然等我成功那天,再接你到我身边来?”

  话音刚落,小兔子隔着那层薄薄的衣服,在他胸前拍了三下。他要现在被送走了,还怎么当卧底完成任务啊?

  为了表示他的非常不乐意,他用小小的兔爪子在季裴之胸前比划起来。

  系统就是这时候冒出来的。

  系统幽幽道:【干嘛呢,大白天的,你怎么还搁他身上写字了?】

  它一出来就被撒狗粮了,真怀疑这是打情骂俏,可它也知道自家宿主绝对没那种心思。

  李屿秋:【我跟他交流啊,说不了话太麻烦了。】

  看吧,就是这么朴实无华的理由。

  他本来有长篇大论,但最后就写了两个字,“不要”,把他累到了,繁体字真复杂。

  季裴之尊重他的意愿,叹了口气,“只是很快又有一场恶战……”

  因为小兔子被兜在衣襟里,感觉很安全,不会掉出去,于是他就偷摸用两只前爪扒拉住衣襟,踮了踮脚,这样他就可以探出一只小小的兔脑袋,以及两只长长软软的兔耳朵,圆溜溜的眼睛放着光,聚精会神的看着军营。

  季裴之担心它掉下来,指尖抵着他的脑袋轻轻推了一下,就很轻松的把小兔子推进了衣服里。

  于是圆乎乎的一只又开始在他衣服里扑腾起来了,他就是想看,这人却非要把他推进去,这下可把他惹毛了。

  系统:兔子炸毛?太可爱了吧!

  它赶紧偷偷拍下了好多照片,留存备份。

  小兔子犹在生气,干脆咬了他一口。结果不小心咬在了……

  季裴之“嘶”了一声,揪住耳朵把它拎到面前,谴责道,“我又是哪里惹到你了。”

  小兔子气得在空中蹬空气,咕咕叫。

  最后季裴之又把它放了回去。谁让这是他在韦一那里抢来的小兔子呢,能怎么办呢,也只能宠着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就不跟你玩儿 20瓶;日蝙小队队长 6瓶;舔狗攻yyds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