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雁一不知第一居发生的事。

  他吞了几颗迅速治愈内伤的丹药,拭去嘴角的血迹,有些嫌弃地将衣衫翻过来,抹掉手上多余的血。

  没有照明物,全凭着黑暗中敏锐起来的听觉闻声辨位。

  书上写的黑潭渊落的入口在别处,他这会仓促地掉下来,也不知道落在具体哪个位置。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但也不能耽搁时间太久,路霜寒短时间内不见他的踪迹,必然也不会特地派人来找,唯一可以预见的结果,他选择撕毁本就岌岌可危的合作。

  真到了那个地步。

  时雁一纵使万般不情愿,也只能凑合着在这鸟不拉屎的魔界讨生活了。

  脚下的路在逐渐往低洼了走,时雁一没贸然碰触周围的东西,魔界上方都肉眼可见的满布瘴气了,谁知道底下是不是更糟。

  之前黎孟夜给的储物袋里除了治内外伤的丹药,些许不知用处的符箓,便只剩下一块平平无奇的木牌。

  时雁一事先用血祭过木牌,朽木虽然迅速吸收了血迹,但后续并没有任何反应。

  他便将其丢到一边没再管,反正储物袋内藏乾坤,不担心它占地方。

  思索间,脚下步子踩起的回声在逐渐加大。

  时雁一每一步抬脚都能感知到阻力,路面潮湿,但没闻见血味,应当只是泥泞。

  黑潭渊落,又是潭又是渊的,听着就潮湿。

  路到了尽头。

  眼前豁然一亮。

  时雁一抬手遮住脸,应激收缩双眸,半晌才透过指缝看清面前的变化。

  天地翻转,湖海倒悬。

  脚底踩的是苍穹,而头上顶的是湖泊,介于两者之间的则是无穷的恶意。

  “……”

  被冷落多年的地方突然有了活物,这是种相当新奇的感觉,即便是魔君,心绪都波动了一瞬。

  只是他情绪的起伏对时雁一而言是巨大的冲击,堪称灾难。

  被那团漆黑物质凝视锁定的瞬间,时雁一耳目剧痛,锐利的刺痛感自耳蜗蔓延至大半张脸,同时又像是有东西蛮恨地钻入脑中,搅得人呼吸一窒。

  刚止住的血又有要崩的前兆。

  时雁一在心里骂了句脏,他想起自己脆弱的精神屏障,以及谁都能钻进的意识海浅层。

  早知道有这么一团比玉宴阁使都恶心的东西,他该和黎孟夜学了入定的法子再来。

  被困在此地的魔君看着眼前的修士,似乎才发现对方的脆弱,忍不住开口询问人。

  然后郁闷地发现对方看起来更虚弱了。

  拜漆黑的恶意所赐,时雁一又吐血了。

  这会他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迅速盘腿打坐,无论思路对不对,姿势先标准。

  目前这状态光是看一眼就血崩,别说和魔君交谈了,他能维持精神稳定已经费尽力气。

  时雁一闭眼尝试入定,尽量忽略身体的痛感,清空混有无数杂念的大脑,让思绪尽可能地沉下去。

  可就在他即将成功的瞬间,异变横生!

  “咳、唔……”

  时雁一被黑雾整个搡在了墙上,细看才觉是被黑气包裹缠绕的手臂。

  不久前似还欣喜有人到来的魔君突然发难,一边于半身痛苦地撑着脑袋,一边加重了掐住时雁一脖子的力道。

  口中零星地蹦着不成句的字词。

  “路……你怎……困我……恨!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