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琅安安心心在客栈里休息了好一阵子。

  熬过最初每日三顿的补药之后, 白琅身体便恢复了不少,到第七日时已能活蹦乱跳地跟着凤鸣与庄陶庄瑜出门玩。

  虽然他性子变得冷淡了许多,但他天然的亲和力并未有分毫削减, 小孩心性的凤鸣与本就是小孩的庄陶庄瑜还是很爱黏着他玩。

  白琅身体才恢复些,就又成了小孩们的陪玩,一整日下来和墨宴待在一块的事情只剩个夜间休息。

  到了第七日,墨宴终于还是不乐意了。

  白琅结束同凤鸣他们的游玩, 回到客栈内就见到了目光幽怨的墨宴。

  他进屋时脚步顿了一下,疑惑:“怎么了?”

  墨宴语气幽幽:“没怎么, 不过是独守空房几日而已,我并没有不开心。”

  他嘴上这么说着,已完全是在明示白琅, 就怕说得隐晦了点他会听不懂。

  白琅懂了,走到墨宴身边去, 直接坐到他怀里抱住他:“那我陪你, 你不要不开心。”

  他环住墨宴的脖子, 埋在他颈窝间蹭了蹭, 似是安抚, 又似是撒娇。

  前两日他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之后, 便帮墨宴将他体内侵扰的怨气都驱逐了,熟悉的温度亦将白琅出门玩了一日的劳累一点点安抚下来。

  墨宴终究是没能绷住表情,白琅抱着蹭他时,他便下意识地回以温柔轻抚, 很轻易地就被白琅哄好了。

  白琅感受到了, 稍稍直起身, 一本正经地问:“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墨宴笑哼一声, 伸手轻掐他的脸颊:“你就看准了我被你吃得死死的是吧?”

  这便是肯定回答的意思了。

  白琅又凑近去亲他脸, 声音放得轻轻软软的:“你最好了。”

  这是他最近在话本里新学到的。

  这次墨宴就没那么容易满足了:“又是哪里学来的小花招?亲个脸就想把我打发了?”

  他蹂.躏一把白琅的脑袋,但并无更多其余动作,只是笑吟吟地看着白琅。

  白琅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再次主动俯身,吻上墨宴唇瓣。

  除却第一次墨宴为了教他而一点点引导他以外,白琅很少主导一次亲吻。不论是他索吻,还是墨宴主动亲他,都会由墨宴来占据主导。

  但这一次墨宴没有动,只是圈住白琅的腰让他坐稳,没有任何其余的动作与表示,任由白琅来主导这一次的所有亲昵。

  白琅回想着往常这时候墨宴会有的动作,试探着往墨宴口腔中探索。

  墨宴仍旧没有太多的主动回应,只是在白琅试探时被动迎合。

  给白琅一种他是躺平了随意蹂.躏,怎么欺负都可以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让白琅很新奇,往日听话乖顺的表象下,始终被压制住的调皮小性子不由得被激发了出来。

  他很想知道墨宴对他的纵容底线在哪里。

  白琅一点点尝试着更加深入,只余交织在一起的温热气息,以及唇齿间的亲密缠绵。

  但很可惜,对比起墨宴,白琅还是太稚嫩了,白琅“折腾”一阵下来,最后是自己有点没力气,墨宴仍旧游刃有余,甚至还春光满面。

  墨宴笑着调侃他:“怎么都让你来亲了,你还是没学会换气?你这是想练接吻还是练憋气?”

  白琅靠在墨宴怀里,有些不满,侧眸间瞥见墨宴的喉结,想起之前被拒绝过的暗示,又直起身,泄愤似的在墨宴喉结上轻轻咬了一下。

  “嘶。”墨宴下意识微微后仰,轻吸一口气,无奈地揉搓着白琅的脑袋,“你到底是属狐狸的还是属狗的?”

  白琅不太懂轻重,听到墨宴声音,还以为是自己下口重了,往自己方才咬的地方看去。

  是有那么一个隐隐约约的牙印。

  他凑到自己留下的牙印附近,安抚似的舔舐一下。

  这次墨宴直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可就不是他还能游刃有余的挑逗了。

  他双手按在白琅肩膀上,声音微哑:“乖,别闹这里。你明日不是还要出门陪那几个小孩玩么?”

  白琅临进门前与凤鸣他们约好的明日时间他可都听到了。

  白琅从墨宴的反应与话里意识到些什么,但也没太听懂和后半句有什么关联。

  他疑惑地看向墨宴:“为什么还是不可以?我身体已经好了,你还没兑现要教我的承诺。”

  他灰眸澄澈,仿佛根本意识不到他说出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墨宴无奈地与他稍稍拉开距离:“你不是同他们约了明日出门么?你是第一次,我怕你明日出门会不舒服。”

  白琅还是没懂这当中有何关联,只大致理解是“学习”与明日出门玩,二者不可兼得。

  他很果断地做出了选择,抱住墨宴,再次埋进他的颈窝间:“那我不出门了。明日一整日,只陪你。”

  他声音细细软软,听起来完全就是在撒娇。

  墨宴眸色深了些:“这可是你说的哦?”

  白琅点头:“嗯。我自己说的。”

  墨宴笑着在他脸颊轻啄了一下:“先回床上。”

  单纯的小白琅还不知自己落入了怎样的陷阱里,懵懵懂懂顺着墨宴的话点头:“好。”

  再之后……

  白琅终于明白了墨宴的话里究竟是怎样的关联,也终于知晓自己之前的撩拨有多不知天高地厚。

  夜半,白琅眼睛红通通的,已不知哭过多少轮,嗓子都哭得有些哑了。

  床幔间还萦绕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花果香,原本还算浅淡的香味此时却浓郁得有些甜腻。

  白琅实在累得没力气,倒是墨宴看起来神清气爽,被白琅的模样勾得心痒,又低头报复似的在他喉结附近也轻轻咬了一下。

  “唔……”

  白琅微颤,伸手抵在墨宴胸膛,声音里还带着些哭腔,控诉似的:“你又欺负我。”

  墨宴眼底蕴着笑意:“我只是在学你而已,这就受不了了?”

  白琅当然知道他是在说今夜这一切的起因。

  被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的白琅已没有力气同他争辩,扭过头去不看他,小声嘟囔似的:“你还说我属狗,到底谁才是属狗的那个啊。”

  墨宴发现这时候的白琅总比往日要更鲜活些,眼底笑意更深,拉过他抵在自己胸前的手,在他手心落下一个轻吻:“嗯,我是狗。”

  白琅感受到手心的温柔触感,指尖轻轻蜷了下,并未缩回来。

  墨宴顾及他这还是初次,也没敢折腾他太过,温声哄他:“我不闹你了,帮你清理一下好不好?”

  白琅软软地“嗯”一声,伸手直接圈住墨宴脖子,方才闹的那点小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乖得要命。

  墨宴忍不住又低头吻住他。

  一夜温馨。

  到了次日,白琅果然没能在往常的时间里醒来。

  凤鸣与庄陶庄瑜来找他,都被墨宴给轻易地打发了过去,让他们仨自己去玩。

  凤鸣与庄陶庄瑜虽感奇怪,但他们小孩子的阅历与单纯让他们根本察觉不出发生了何事,只当白琅玩这么几日确实累到了,今日不再来打扰他。

  到了午时,白琅才终于睡醒。

  墨宴起过一次,但之后还是回到床上陪着他一起继续睡,他睁眼便见到了对面似乎还在睡的墨宴。

  白琅茫然地眨了眨眼,腰间的酸痛让他回想起昨夜放纵的一晚。

  墨宴是以履行教他的承诺为由,第一次时做什么前都要向白琅解释一遍,还很耐心地给他做足了准备。

  白琅全程没有任何的不舒服,倒是嫌过一次墨宴“你好慢”。

  之后的一切……那就不是白琅控制得了的。

  不过累归累,白琅这一次的体验感还是可以的——倘若墨宴不要总报复似的咬他的话。

  他往墨宴的怀里钻,墨宴半梦半醒中下意识就搂住了他,抬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脑。

  过了会儿,墨宴才被白琅闹醒,低头便对上了白琅依恋似的眸色。

  墨宴轻笑一下,轻吻他的发梢,问:“醒了呀?身体可还有何处难受的?”

  白琅埋在他怀里,一手攥着他胸前衣料:“腰好酸,你帮我按一下。”

  “好好。”墨宴听话地轻轻给他按揉,力度恰到好处,一点点舒缓昨夜给白琅带来的不适。

  白琅终于满意了,待在被窝里享受墨宴的伺候。

  墨宴又问:“要用午膳么?现下应当差不多到时辰了。”

  白琅不太想动:“不要。想和你待着。”

  他耍性子似的补充一句:“你也不许走。”

  墨宴自然是依他的:“好,我不走,我陪你一起。你做什么我都陪你。”

  白琅满意了,又抬头,找墨宴索吻。

  墨宴笑着低头,与他交换了一个不带情.欲的、温柔亲昵的吻。

  接下来的几日时间,两人食髓知味,本就腻歪的感情发展得更加黏糊,凤鸣与庄陶庄瑜他们再邀约时,白琅都会带上墨宴一道出门去玩。

  墨宴通常只关注白琅,有墨宴在他还会主动承担所有出门玩的费用,仨小孩也毫不介意地同意了。

  又五日时间过去,白琅身体彻底恢复,慕箐芍给他们的休息时间也正式结束。

  庄陶庄瑜这次出门待得也足够久,孙方海回到白归镇来接他们回宗门,凤鸣也在思考过后决定自己在修仙界里历练。

  十一月初四,白归镇内又下了场大雪。

  白琅与墨宴,庄陶庄瑜与孙方海,还有凤鸣,他们分别站在三个方位,也终究迎来了分别。

  庄陶撑着伞,同庄瑜一道踏上那艘顾舒术留给他们的飞舟法器,在飞舟上朝他们挥手。

  庄瑜有些不舍:“白琅哥哥,下次你若有空也可以到望远宗来玩。”

  白琅没有给他太准确地回应:“若有缘路过,我们会去看看的。”

  庄陶庄瑜都是没见过太多世面的小孩,他们还:不知道“缘”之一字与修士来说,是最缥缈不定的字词。

  他们朝着白琅墨宴的方向挥手,真正告别:“那我们就先走了,白琅哥哥墨公子,还有凤鸣哥哥,再见。”

  白琅和凤鸣都给予了他们回应,目送孙方海驾驶着飞舟离开。

  飞舟消失在茫茫白雪中,也终于轮到凤鸣。

  凤鸣已经知晓他们还有十年,但长大后的本能让他脱离了一些对白琅的雏鸟情节。

  虽然他依旧很舍不得白琅,可他更清楚永别是迟早的事情,感情越深便越释怀。

  他佯装坦然:“小白哥哥,那我也走了。这段时间能遇到你真的很开心,之后的日子……我们也有缘再见了。”

  说到最后一句,凤鸣还是有些难以控制的不舍。

  白琅神色和缓:“嗯。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凤鸣怕自己待久了就又舍不得离开,拿出准备好的一根羽毛,递给白琅:“这是……我羽翼上的羽毛,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但还是想送给你,就当做是、就当做是我们曾经有过一段回忆的见证。

  “小白哥哥,谢谢你,再见了。”

  凤鸣将羽毛直接塞到了白琅手上,化作体型巨大的凤凰本体,洁白的羽翼几乎遮天蔽日,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间,又恍若融入了这天地间。

  白琅看一眼手中那枚羽毛,轻轻握住:“我会好好保管的,再见,凤鸣。也谢谢你曾奋不顾身地保护我。”

  凤鸣的回应是一声嘹亮的长鸣。

  他展开羽翼,最后看了白琅一眼,终于展翅而起,飞向属于他自己的辽阔天地。

  白琅抬头仰望了许久。

  原来和好友分别,是这样的感觉。

  须臾,他的手心传来一个暖融融的温度。

  他侧眸,对上墨宴带笑的黑眸:“我们也走吧。”

  白琅轻轻点头,也握住了墨宴的手,十指相扣。

  分别不一定是终点,他们也将走向他们自己的——全新的旅途。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