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名下的仁医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扩散在空气中,四周墙壁的白色瓷瓦洁净,走廊中各种各样的人群行色匆匆彼此擦肩而过。
男人一身漆黑的西装革履,锃亮的皮鞋踩在瓷砖上泛着冷光,穆郁来到一处VIP病房前推门而入。
“郁少。”白大褂医生正在给昏迷地穆浔尨做检查,看到来人,立马侧身一旁恭敬道。
保镖给穆郁单独搬来了个座椅,穆弑夜沉默的站在男人身后,浑身散发的气势却不容忽视。
“情况。”穆郁简洁问道,耸拉的眼皮慵懒掀起,一双赤金的兽瞳被遮得暗沉。
“郁少,尨小少爷检查无恙,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醒…”为首的医生额角渗着冷汗,低垂着脑袋,时不时去看男人的神色。
明明系统都检测出没有问题,可人偏偏就是不醒,所有办法都用了一遍也无济于事……
“嗯。”穆郁懒懒阖眸,嗓音有些低哑。
穆弑夜看着疲惫的男人,抬手主动替郁哥按着肩。
穆郁冷冷掀眸仰首看了眼穆弑夜,忽地勾起唇角,“陈医生不必有所顾忌。”
“人生死各有命。”穆郁托着下巴,肘部搭在椅子扶手上,一副看开的样子,“我不会为难你的。”
“实在治不好就准备棺材吧。”
“不过就是可惜了培育一个得力助手所花的经历与财力。”穆郁半狭着金眸望着穆弑夜,“夜已经成年了,完全有能力抚养一个新弟弟。”
“对对…”陈医生听得糊里糊涂,垂着脑袋连忙应声。
“郁少放心,我会尽自己所能让尨小少爷平安的。”
穆郁的存在明显给病房施加了一层无形的压力,空气似乎都凝了几分。
就在检查完毕,医生战战兢兢收好检查仪器准备开溜时,躺在病床上的少年倏然大幅度地颤了颤指尖,随后缓缓睁开迷茫的蓝眸。
盯着天花板的蓝眸有些失神没有焦距,直到陈医生抑制不住地雀跃彻底让穆浔尨回神儿。
“郁少,尨小少爷醒了。”
呜呜呜终于不用这么如履薄冰了…这几天难熬了头发都要掉秃了……
“唔…好疼……”穆浔尨莽撞地想要起身,却扯到胸口处的疼痛又躺了回去。
“哎!尨小少爷,您现在不能乱动会让伤口再次撕裂的。”陈医生被少年鲁莽的动作吓得差点魂都飞了,“这段时间您需要静养。”
自动忽略医生的话,穆浔尨懵懂无害地将蓝眸转向一旁的男人。
“郁哥!”穆浔尨瞬间亮起星星眼,作势就要起身,吓得陈医生魂飞魄散地给摁了回去。
蓝眸微不可查地闪过不满。
哪里来得碍事精,他伤口要是不撕裂怎么惹得哥心疼,碍事。
“郁哥,你是来看的我吗?”穆浔尨表面洋装地很好,蓝眸不经意间瞥了眼为首的陈医生牌电灯泡,故意释放着威压与不满。
有眼力劲儿的陈医生瞬间就什么都懂了,“……”
得到穆郁的允许后,检查完毕便领着一群医生飞速逃离现场,生怕成了被伤及的无辜。
病房内需要保持安静让病人修养,穆郁的保镖也都撤到了屋外,房间里仅剩穆郁等三人。
“郁哥……”穆浔尨欲言又止,蓝眸幽暗,失血过多导致惨白的脸色看上去有些吓人。
从郁哥踏进病房的一刹那,他就感受到了郁哥与穆弑夜两人身上纠缠的信息素,这么浓郁的信息素仿佛将穆郁从里到外都浸透在玫瑰味中。
虽然不是第一次抱哥,但易感期的时候他从来都没陪过哥,这怎么能不让穆浔尨嫉妒…
刚才他装个昏迷哥也不心疼,竟然还想着要捡新的崽子。
越想越委屈,暗自咬了咬唇,突然想到什么的穆浔尨一惊,急忙问道,“郁哥之后你没有受伤吧。”
穆郁没有回答穆浔尨的问题,淡然地盯着少年,话语犀利,“怎么不装了。”
“我正打算订棺材埋了你的。”
“听见哥需要我,我就醒了。”穆浔尨面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捂着肩膀龇牙咧嘴,“郁哥,我刀伤疼…”
“…疼点才长脑子……”穆郁豪无情绪道。
穆浔尨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光脑通讯打断。
接完光脑,穆郁冷着脸起身朝门口走去,穆弑夜下意识跟上反被门口的保镖拦住。
穆弑夜无言,眼睁睁地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心底无端竟有些慌乱,可他还是回到了病房。
穆浔尨在穆郁离开的一瞬间便收回了笑意,瞧见神情严肃恍惚的穆弑夜,语气没好气地不满问道:“喂,郁哥怎么会来医院。”
穆浔尨心里还是有点数的,郁哥来医院怎么可能会是单纯为了看他,若真担心,早在他受伤的时候就来看他了,也不至于第五天的今天才来。
“哥要清除腺体里的微型炸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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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浔尨和穆弑夜虽然联手却依旧互看不顺眼,可如今两人竟在一个病房里安静呆了许久。
时间流逝地非常快,眨眼便过了十个小时。
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心底都分外不安,像是即将有大事发生。
穆浔尨从病床上做起身,率先想要离开病房,穆弑夜跟在身后,两人刚出去就被保镖拦住,但不是为了限制行动。
“两位,家主有请。”
VIP病房内,男人纤细的脖颈缠绕着一层绷带,矜贵的金眸暗沉却掺杂着一丝不同以往的清冷。
穆浔尨与穆弑夜匆匆赶来,入目的就是满脸笑意的穆茗正坐在病床前为男人削着苹果,然后亲自递给穆郁,完全一副贤妻的样子。
“郁哥!”
“哥!”
穆弑夜和穆浔尨两人同时开口,脸上难得见同样的神色。
“哥,你怎么样了?!”穆浔尨上前来到男人病床前担忧道。
他潜伏在穆家的信人刚给他来消息说郁哥腺体手术中大出血差点出意外。
这个穆家老东西…要是郁哥手术中出现差错,他一定第一个弄死这老不死的玩意儿。
愤愤想着,一旁的穆茗更加刺眼,令他厌烦,收了收异样情绪,心底残存着失去郁哥的后怕让穆浔尨严重不安焦躁,他握起男人的手腕,“哥现在……”
一句话还未说完,掌心的手腕便被抽回,穆郁蹙起长眉,微微愠怒的神态还混着一丝异样。
“哥?……”
“你是谁?”穆郁缓缓问出口,眼底狐疑的神色清晰可见,完全不像是装的样子。
“郁哥?!”穆浔尨的手瞬间僵在半空中,蓝眸微怔呼吸都顿了半分,语气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音,“哥…你……”
一旁的穆茗慢条斯理地削着手中的苹果,宛如一个胜利者得意地扬起下颚,炫耀般地将手中的苹果削下一块递给穆郁。
在穆浔尨的视线下,穆郁理所应当般地咬过苹果吞在口中。
如此一幕宛如一对和谐相处的新婚夫妻。
“郁哥,这两位是你以前捡的崽子。”
“一直以来我们都把他们当成亲人一般呢。”穆茗笑着,双手亲昵又自然地挽住男人的手臂,向来有洁癖的穆郁竟然连躲都没有躲。
“哥!你不记得我们了吗?!”穆浔尨情绪格外激动,捏着病床床褥的手背暴起青筋。
向来沉默寡言的穆弑夜在这一刻也安耐不住,神色复杂伤感地出声道:“哥……”
“小点声,这里是病房。”穆茗不满地皱眉打断,趾高气昂的脸上控制着没露出厌恶感,“郁哥手术中大出血,造成短时间脑缺氧丢失了部分记忆。”
“医生说后期能不能恢复要看个人,不能强行刺激他。”
“郁哥要休息了,你们先出去吧。”穆茗像主人一样下着逐客令。
两人被撵出来时,穆茗也跟着出来了,双手环抱在胸前依靠在门框边警告道:“奉劝你们一句,最好把嘴闭严一点。”
“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有,我和郁哥近期要订婚了,你们识相一点趁早搬出那栋别墅,我会给你们安排住处的。”
————
穆郁第二天晚上就出院回家养伤了。
回到别墅,潘叔早就等候多时。
“先生,欢迎回家。”
“嗯。”穆郁点点头。
他虽失去了大部分记忆,但对日常处理事务工作的能力还保留的完好无损,如同刻在了骨子里的职业素养让穆郁下车就泡在了书房里。
潘叔给穆郁汇报着近期不在堆积的工作。
“先生,穆茗少爷已经入住别墅侧卧,明天会带来一群新的仆从,是否需要进行处理。”
穆茗要与穆郁订婚的消息只通知了穆家人,过几天一切准备好才会向外通告。
作为将来别墅的另一位主人,穆茗带了一大批仆从入住到别墅中,依穆茗嚣张跋扈的性格,难免会起一些冲突。
“不必,随便依他。”穆郁没有半分犹豫道,仿佛真如互相信任的伴侣一般,“以后他想干什么,只要不过分,不必管束。”
“好的先生。”
想到什么的穆郁停了停手中的签字笔,“这几天彻底打扫一下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