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窗沿淅淅沥沥地流下晶莹的雨滴,月光被阴云遮盖,时不时有滚滚的雷声从乌云中传来,卧室内黑暗得没有一丝光亮。
少年蹲在床前,侧眸定睛看着床上熟睡的男人,暗蓝的眼眸闪着幽幽的眸光。
指尖轻轻划过男人精致的五官,像是在勾描细致的轮廓,在划过漂亮薄唇的时候,少年的指尖一顿,紧接着微微用力反复揉搓起来。
“哥…你还记得吗?”穆浔尨趴在床边,侧头枕在男人身旁,耳边听着均匀浅浅的呼吸声,“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就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那时我还很小,仰起头就看见披着月色而来的你。”陷入回忆的穆浔尨唇角带着浅笑,没了一往的撒娇,眼底满是思念眷恋,“记得刚被你捡到时,我曾傻傻地一直盯着你。”
“当时你对我轻微一笑,问我愿不愿意以后跟着你一起走。”
“哥,你知道吗?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回想起当初的笑,穆浔尨到现在心底还残存着那份悸动。
“可是…哥如今怎么不爱笑了呢?”
指尖轻轻上挑男人的唇角,稍微松开力,殷红的薄唇又变回了原样。
“……”穆浔尨收回在男人脸上作恶的手,转而又捏起一缕发丝。
黑发的尾梢晕染着金色,一如那赤金的眼眸矜贵又迷人。
窗外闪电撕裂天空,借着微光,卧室内的少年虔诚地低首吻着指尖的发丝。
淡淡的冷杉味信息素钻入鼻腔,穆浔尨能清楚地感觉到男人的信息素少了一丝alpha的攻击性。
看样子,药物在逐渐起效,信息素在发生转变。
穆浔尨洋溢起满意的笑意,视线却无意间看到男人颈间碍眼的吻.痕,笑意瞬间僵住。
“哥……”穆浔尨喉结滚动,蓝眸阴沉得溺于黑夜。
指腹摩挲过刺目的痕迹,穆浔尨恨不得将它们擦干净。
“郁哥,你是我的。”
轻微的关门声打破寂静,少年走后不久,窗外的天空划过一丝闪电照亮卧室。
床上,原本熟睡的男人不知何时挣开了金眸,赤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闪着凌冽的冷光。
呵,狗崽子。
————
一夜注定无眠。
第二天,穆郁一如往常地收拾好准备下楼。
刚经过楼梯拐角就被飞奔而来的穆浔尨搂住腰身。
“郁哥,早上好啊。”
少年望着男人的眼眸晶亮,宛如渴望主人抚摸的小狗,微微蓬松的银白长发看上去柔顺好rua。
“哥,昨晚睡的怎么样?”
“不好。”穆郁冷眼睨着怀里的少年,抬手轻轻抚着发丝。
下一秒,埋入发丝的手指一使劲,穆郁揪着头发将少年拽离自己,“离我远点。”
“收起你恶心的信息素。”
头皮传来生生的疼痛,闻言的穆浔尨身形微不可查的一顿,遮在暗处的蓝眸阴郁。
啊…小心思被发现了啊。
自从上次哥哥和穆弑夜那家伙沾着彼此的信息素回来,穆浔尨每次看见郁哥都想将信息素弄满哥周身,狠狠地标记哥。
穆浔尨笑意不变,乖巧地收起信息素,微微笑道:“哥为什么没有睡好。”
“卧室里溜进去了一只恶心的蚊子罢了。”
“是吗,哥没有拍死它吗?”穆浔尨听出来男人话中的不明意味,他故作不懂道。
“今天,会弄死他。”
甩开少年,穆郁周身散发着3S级的alpha信息素。
穆浔尨能感受出信息素的压制性,身上隐约传来碎骨般的疼痛,他额角冒出冷汗,笑意却不减半分。
站在原地目送男人离开的背影,穆浔尨的蓝眸狭起。
今天的郁哥,太不对劲儿,尤其是眼中那抹掩盖不住的嫌恶。
直觉告诉他,哥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事情……
————
上午处理完公司的事务,穆郁在办公室接收到光脑的消息。
白若溪:【郁哥,总部又接收到了关于穆浔尨的通杀令,需要处理吗?】
穆郁:【不用。】
安静的办公室内富有规律地响起男人指尖敲击桌面的声音。
穆郁:【以后,这种命令,都不用理会。】
狗崽子胆子大了,敢对他耍心机了。
想起昨晚,穆郁勾起讽刺的冷笑,赤金的兽瞳泛着杀意。
如果不是他昨晚睡眠浅短,他都不知道狗崽子穆浔尨也对他抱有那样的心思。
真管啊,两个狗东西胆大包天。
瞧着穆浔尨这熟练的动作,应该不止一次趁他熟睡进入他的房间。
“呵。”被背叛的愤怒袭上心头,手中的签字笔直接被径直捏断。
沉思半晌,穆郁又在光脑添了一句消息。
穆郁:【把通杀令改成生死令。】
生死令:杀手和目标,二者只能活一个。
最初设立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任务失败,杀手将幕后黑手泄露出来。
不听话还惦记着东西的狗东西,早晚是个祸害,趁着他们自己的势力还没崛起,趁早除了。
想来也讽刺,亲手养大的两个狗崽子竟然对他抱有那样恶心的心思。
看来平时他就是太放肆他们了。
他不需要不听话有异心的手下。
收起光脑,穆郁着手开始挑选接手穆浔尨与穆弑夜两人手下工作的人。
————
另一边,街道上,一身休闲服穆浔尨带着一群小弟搜索着讨债目标。
少年雌雄莫辩的样貌稚嫩,与身后凶神恶煞的讨债人形成极大的反差感。
“你们去找人,找到以后先揍一顿再拖过来。”穆浔尨把玩着手里的光脑,嘱咐手下道。
随意找了个咖啡厅,穆浔尨点了杯美式,打开光脑搜找着昨天晚上的视频。
穆浔尨把每天的监控视频都保存地完好无损。
点开昨晚的视频,穆浔尨轻抿着咖啡喝了起来。
刚开始一切都正常,视频里的自己直到离开,床上的男人都没任何异样,就在穆浔尨打算关掉光脑时,看到的景象让他微微一顿。
视频里,黑暗中闪着幽深的金色眸光。
冰凉的金眸波澜不惊,丝毫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少年蓝眸微微睁大,紧接着疯意地勾起唇角,漂亮的唇瓣微启,“啊…郁哥发现了呢……”
难怪今天早上会如此…
哥刚知道的时候一定很生气吧。
不,说不定现在还在生气,恨不得想杀了他呢。
事情要开始变得有趣了。
穆浔尨心情忽然变得雀跃兴奋起来,穿着球鞋的脚尖欢快地点着地面,丝毫没有秘密心思被戳穿的后怕与担忧。
对他来说,这样哥以后就能注意到他,记住他,再也不会忽视他了。
点开通讯录,穆浔尨把玩着一缕银发,给姜译发送语音,“给穆家发合作消息,说姜家想要将名下的实验室合约五五分给穆家,条件让穆家郁少亲自会面来谈。”
这么诱人的合作,郁哥一定会亲自来谈。
啊…想想就激动,真想看到郁哥见到他时的表情。
“哼哼。”心情好得吓人的穆浔尨哼着自己最喜欢的歌。
看着窗外的景,手下人将欠债人拖来的时候,他都没有打工人的烦躁。
透过窗户,穆浔尨微笑着歪歪头,示意手下人将那人拖进胡同,自己起身去支付咖啡钱。
————
阴暗的胡同里,垃圾遍地,穆浔尨嫌弃地一脚踹开饮料易拉罐,皱眉捂住口鼻。
失算了,这破地方怎么这么肮脏。
“钱呢。”穆浔尨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发狠地踩着对方的小腿。
“尨哥,这家伙是真的没钱!”摁着人的秃顶小弟道。
“这穷鬼,把钱都拿去赌博了!”说着,秃顶朝跪在地上的人吐了一口口水。
“啊,那就老规矩吧。”穆浔尨恍然大悟道,睨了一眼地上的人,眸光冷漠,“挖了他的肾,去黑市卖掉还钱。”
这是道上的老规矩,专门对付欠债没钱还的老赖。
逼仄的胡同里很快就传来呜咽的哀嚎声。
像他们这种,都是活生生的掏腰子,连麻药都没有,之后全靠欠债人自求多福。
穆浔尨独自退出着肮脏的胡同,站在拐角口仰首望着天空。
须臾,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位蒙着脸面的小弟捧着鲜血淋漓的肾脏来到穆浔尨身后。
“挖完了?”
“……”
回应穆浔尨的是沉默,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穆浔尨迅速转身,看到的就是朝自己袭来的匕首。
刀刃闪着寒光,穆浔尨想躲却依旧晚了一步,手臂处一疼,皮肤上瞬间出现深深的伤口。
蓝眸侧移,目光瞥见胡同,杂乱的角落地面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无一幸免。
这人竟能悄无声息地灭掉所有人!
脑海中响起警铃。
“你是谁?”穆浔尨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信息素倾泻,脊背隐约显现蓝光。
“……”对方没有说话,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攻击。
穆浔尨眸光一暗,从脊骨处衍生出的带状透明触手萦绕着蓝色的闪电。
那人明显是做足了准备,衣服的布料是隔绝电流的。
逼仄潮湿的胡同里,两道身影交错,一时间不分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