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久陵段安就知道了陵珩兮与人标记的事,他让陵珩兮来和他说说具体是什么情况。

  陵珩兮不打算没有证据就在父亲面前指控陵琼冰给自己下药,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不过在陵段安面前他说道他和喻慎是两情相悦,发情标记是个意外。

  “是我先追的喻慎,我不认为他比那些富家公子差。”

  陵段安看着他,长久不说话,他的目光威严深邃,陵珩兮被看得很是紧张。

  他硬着头皮问道,“爸爸您会同意我们结婚吗?”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

  “你未来的事业不仅会得不到另一半家庭的助力,更甚至他可能得到你的一切之后背叛你。”陵段安的语气说不上是威胁,只是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

  陵珩兮下意识开口反驳他,“他不会,我相信他。”

  实际他并非这样想,他的观念更为爽快得多。他和喻慎并不是真心相爱,如果后续在一起带给他的损失会让他难以承受,他会果断和对方分开。能喜欢多久原本就不重要。况且像联姻这样更是毫无感情的婚姻,也没见陵段安为儿女在意过,现在却质疑他们“自由恋爱”的爱情是否可靠。

  只是表面上,陵珩兮现在必须表现出如同罗密欧与朱丽叶一般的深情不渝来打动自己用实际行动证明过爱情一文不值的父亲。

  “爸爸,我很喜欢他。”

  闻言陵段安没有再否掉他,只是转过头看书房上着的一幅画。那是幅风景油画,画一般,不是什么名家作品,但落笔是一个潇洒的签名,邵郁。也许是看着那幅画想起自己卑劣的发家过去有了一点愧疚,陵段安松口道,“让喻慎来和我谈谈。”

  “谢谢爸爸!”陵珩兮放下心,虽然行动尚未成功,但好歹前进一大步,几乎是马不停蹄地他去了去大学找喻慎。

  喻慎现在住单人宿舍,公寓是密码锁,喻慎正在洗澡于是让他自己进门。他一开门,喻慎已经洗完澡在吹头发。说实在他吹头发的样子实在不够细致,几乎就是风力开到最大呼呼一顿乱吹。

  陵珩兮“啧啧”两声走到他面前,“你怎么还用这么落后的电风吹?”

  喻慎关了风机,“嗯?”

  不得不说他沾染了水汽的样子比平常温和许多,不那么生人勿近,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柠檬红茶味,陵珩兮凑近道,“你身上好香。”

  喻慎侧了点身体避开他,“嗯?”

  “我的信息素。”alpha身上有自己的味道这一点让陵珩兮有些愉悦。而理所当然,他身上也有对方的味道。

  喻慎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后颈,也许是刚刚洗完澡,他的手指温热,“很好闻。”

  陵珩兮身子一酥,这让他有点不适应,于是后退半步说正事,“爸爸要和你谈谈,你做好准备。”

  喻慎想也不想,“好。”

  陵珩兮挑挑眉,“不问问我谈什么?”

  “结婚的事。”

  “你打算怎么和他说?”

  “实话实说。”

  “不行!”陵珩兮连连摇头,他再后退一步就碰到喻慎的单人床了,他干脆在床上坐下,“你这公寓好小,连个沙发都没有。”

  “你要告诉爸爸,你也爱我爱得死去活来,非我不可。”他从终端调出一份潦草的剧本,开放屏幕权限让喻慎也能看到。在坐车过来的半个小时里,他已经给喻慎安排好是如何和自己相遇相爱的,“我已经编好了你的台词,你就按照这上面的演给爸爸看。”

  喻慎扫了一眼内容,点点头没有反驳。看他今天这么配合,陵珩兮奇怪,怎么彻底标记后,他好像对自己有点百依百顺,仿佛真的要爱上自己一样。

  2%的匹配率都有这样的效果,信息素真是可怕。

  于是他忧心忡忡道,“你可不要因为标记真的喜欢上我,这些都是信息素作祟,是假的。不过你放心,等我继承陵家之后会和你离婚放你自由的,同时我会补偿你一大笔财产。不过你是不可能分走一半的,这个我要和你签婚前协议。”

  听了他这些薄凉自私的话,喻慎也没有生气,他问陵珩兮,“阿珩,你眼里婚姻究竟是什么?”

  “我知道你们不能理解,在你们这些……嗯,普通人眼里,你们肯定觉得婚姻是什么神圣的殿堂。”他顿了顿,“你知道邵郁的故事吧,他是我爸爸原配,但是爸爸背叛了他。而他的孩子,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大哥,很多年前就死在国外了。可听说他的死讯,爸爸甚至都没有想过要把他的遗体接回来,却在他死后不久后就又和他的新欢又生了个孩子。原配英年早逝,没有人记得,也什么都享受不到,连孩子都一样薄命。你看啊所谓追求爱情的婚姻,不过如此下场。”

  听完他这番言论,喻慎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提,他揉了揉陵珩兮的头发,“你不要受他的影响。”

  陵珩兮看着他摇头,“那倒不是。”

  陵家怎么可能有人敢提原配,不过是多年来周边的所见所闻让他无法和平常人一样考虑婚姻,大家族里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

  想了想陵珩兮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观点同喻慎说明,“我们这些人的婚姻本质就是为了利好两个家族,结婚证就是合同,婚姻一定得带来利益,否则就是浪费。不过现在是我个人的利益和家族的利益出了点错位,我不想遵循他们的联姻方案所以才选择了你。”

  喻慎目光沉沉的看着他,陵珩兮有些心虚,他想了想又说,“但毕竟也是你的第一次婚礼,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不用,你开心就好。”

  陵珩兮看着他,“不用?要不还是把你们家七大姑八大姨,你从小到大的同学朋友,家附近方圆十里的邻居都请来见证一下。你放心,天空草坪热气球,彩虹花朵大钻戒都会有的,一定让你特别有面子。”

  喻慎轻轻一笑,“不需要。”

  陵珩兮站起来,“那好吧,我回去了,晚安。”

  喻慎伸手将他拉进怀里,蹭了蹭他的耳朵,“晚安。”

  几天后喻慎如约去了陵家见陵段安,和上次见陵珩兮不是同一间书房,但相同的位置都挂着一幅画。陵段安正沉迷的看着它,连喻慎进门也没有转移目光。

  画里明亮的色彩仿佛溢满出画作之外,也许是作画之人一定爱极了画里的婴儿。而现在拥有这幅画的人,却仿佛永远没有拥有过这样浓烈的爱意。

  即便是问到自己的孩子,他的语气也是依旧高高在上,“你想和阿珩结婚?”

  直到陵段安开口,喻慎才有所回应,“嗯。”

  陵段安转身看向他,“你爱他?”

  喻慎丝毫不闪躲,“我爱他。”

  “依靠爱情的婚姻走不长远。你难不成觉得你能一辈子都爱着他,或者他一辈子都会爱你?”陵段安的声音像是嘲讽,却是不知道在嘲讽谁,“年轻时候的海誓山盟都会变的。”

  喻慎看了一眼画中的婴儿,“您是在用您失败的几段婚姻警告我?”

  “看来你并如我想的一样沉默寡言。”陵段安走到书桌坐下,也让他到自己对面坐下,他换了个平常一点点语气,“季家知道吗?”

  “我有权决定自己的事。”

  “所以当初拒绝实验是因为喜欢阿珩?”然而他看向喻慎的目光里没有半分柔和,只有习惯的审判。

  喻慎并不在意这样的视线,他坦然且直接,“无论是谁,我都不会同意。”

  “理由?”

  喻慎顿了一下,“这个世界没有相同的两个人。”

  听到他的回答,陵段安笑了笑,眼神冷了下来,看着只是皮笑肉不笑,他语气如常,只是语速慢了一点,“你和你的老师很不一样。你不明白。”

  “当你最爱的人就要离开你,你只会想着挽留他,不惜一切代价。”

  喻慎点头,没有否认他,“我原来想过。”

  “那你想明白了?”

  “如果有一天阿珩要离开我,那么离开我之后他一定会够过得更好。”他直视陵段安,“你不了解自己的孩子,他们一直活得很精彩。”

  就像春天一样,总是拥有活力与生机。

  “你会不甘心。”陵段安笃定,“你只会不甘心。”

  “我会用我的方法怀念他们。和你不同。”

  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场对话也就到此结束。不能说是宾主尽欢,也说不上不欢而散。

  谈话结束之后,陵段安还是同意了陵珩兮和喻慎两人的婚姻。

  因为两位主人公都没有大操大办的意愿,加上喻慎的养母不久前去世了,他的家人只剩他的养父,亲朋好友可以说是稀少得可怜;而陵家这边看不上家境贫寒的喻慎,也不看好他们俩的婚姻。只是陵珩兮已经和喻慎彻底标记过,不再适合和其他家族联姻,陵家的长老们才勉强同意了喻慎入赘。

  种种原因下,陵珩兮和喻慎两人的婚礼一切从简。

  婚礼当天,金爸欣慰的拉住陵珩兮的手,不善言辞的他只能反复说道,“好孩子,你一定要和我们喻慎好好的。”

  陵珩兮自然满口答应,和金爸站在一块的伏简书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一言不发。他是作为喻慎朋友来参加婚礼的。当时还以为他和喻慎青梅竹马却被自己拆散的陵珩兮心里有愧,不敢和他对视,只好看向他处。

  喻慎却拉起陵珩兮的手,向金爸郑重承诺,“会的。”

  金爸热泪盈眶的从自己怀里拿出妻子的照片,欣慰道,“你妈也看到了你们的婚礼,她一定很开心。”

  喻慎握紧了陵珩兮的手,“她知道的。”

  一旁的伏简书垂下目光,过了好一会才看向他们开口说话,“哥,陵珩兮,祝你们幸福。”

  之后是见喻慎的老师佟将戎,陵珩兮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怪老头,但每次都不喜欢他的目光,总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像一个试验品。但这次或许是给自己的弟子面子,佟将戎目光慈祥很多,“不错,长得配得上你。”

  相比于喻慎这孤零零的人际关系,陵珩兮这边人员就复杂多了,陵家和沈家的各种亲戚本就多,再加上各路政商界大佬,哪怕一切从简,婚礼结束之后,陵珩兮累得动都不想动。他趴在床上,表示自己再也不想结婚,“怎么会这么磨人呢?”

  “还是我身体变差了。”陵珩兮嗅嗅自己身上的味道,自从标记之后他身上多了alpha的信息素,这是种身体被侵略的陌生感,并不太美妙,而随着时间越来越强烈。

  相比于他,喻慎却不怎么受标记影响,尽管他身上也都是omega的信息素味道,但alpha的体感似乎就是要比omega好得多。

  喻慎洗漱完毕后坐到陵珩兮身边,“要我帮你洗?”

  熟悉的alpha信息素靠近,陵珩兮身体有些躁动,“不。”他蹦起来,“我要运动,生命在于运动。”

  喻慎却拉住他,浅浅吻了一下他的唇角才放开他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