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辞被堵住呼吸闷闷地笑着,他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起来吧。”赢辞屈肘推推身上的人。
简笙意犹未尽地起身,眉眼里是满满的幽怨。
赢辞揉了揉他不服贴的发丝哄道:“乖,晚上补回来。”
简笙牵着赢辞的手慢吞吞不情不愿地一步步往楼下走。
关苏扭头看了一眼就转了回去,两个人在一起的样子虽然赏心悦目但是他觉得不忍直视。
“说吧,怎么回事?”
简笙边喝着赢辞喂过来的汤,边抽空问关苏。
腻腻歪歪的两个人让关苏没忍住挣扎着闭了闭眼睛,“赢家那些‘老弱病残’,给嫂子发律师函了,三日后开庭,而且,他们还开了直播侮辱嫂子。”
说的话个顶个的难听,关苏一气之下给直播间封了。
关苏录下那半个小时的直播拳头都捏紧好几次才忍住没开怼。
特别是那个谢应辰说的话,关苏作为外人都无法接受:作为赢辞的母亲,我很抱歉生下了了他,他是我生下的最失败的孩子。做多少实验都无法改变的垃圾,我会亲手惩罚他的,请大家放心。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没能教导他做个称职的omega我真的很抱歉,这次我绝不姑息,绝不手软,绝不妥协。
那三个绝不听的关苏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么恶毒和厚颜无耻的话出自他嫂子的妈妈。亲生的那种。
可怕。
“理由?”赢辞没有任何反应,好像事不关己,只关心勺子里的汤温度是否适宜。简笙抬眸语气凉凉。
关苏斟酌着提炼出所有信息汇总出的精华,“指责嫂子用不光彩的手段争夺家产,不孝敬父母还虐待未出生的弟弟。”
空气凝滞了一瞬,赢辞突地笑出了声。
当了这么多年的米虫,他的那些所谓的家人们好像还没有认清现实,如果不是赢辞为了维护自己那早就支离破碎少到可怜的虚假亲情,赢寅他们夫妻俩早该露宿街头了。
当年被外公接回家后,那个年迈的总是笑着的老人只求了赢辞一件事,“外公知道你受苦了,再给你爸妈一个机会吧。”
如果不是外公,赢辞早就舍掉了当初冷血无情的那些人。
他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藏着恨一路走到现在,没想到那些人得寸进尺毫不悔改。
简笙默默地覆上他的手,目露担忧地望向他。
“喝汤。”
赢辞眼底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把勺子抵到简笙唇边,示意他专心吃饭。
早在谢应辰对他冷眼相待的时候,赢辞对他们就不再有期待了。
看着简笙和关苏忧心仲仲的眼神,赢辞投喂的手未停,异常平淡地说:“我会出席的。”
关苏愣愣地点点头,咽下一大段愤愤的话,“那个,我查到,这次的始作俑者除了赢氏的旁支以外还有傅家参与其中煽风点火。”
赢辞轻轻扫了他一眼就转回去继续面向简笙,“那正好,省的我之后再费心思了。”
吃过饭,赢辞扶着简笙在花园里散步,缓慢地做着康复训练。
简笙手腕上的外伤已经好了,错位的骨头复原后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彻底恢复正常。
如果不是赢辞细心,还发现不了这个人到底隐藏了多少伤痛。
“我明天回国。”赢辞看着简笙在阳光底下绒绒的侧脸,声音压抑着充斥着别样的情绪。
简笙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没动。
如果不是事实把梦击碎,他们差点忘了,这样的安逸日子对两个人来说其实是奢望,不会持续很久很久。
深吸一口气,简笙故作轻松地转身,单手扶上赢辞的肩膀,“一路平安。”
声音艰涩的好像马上要失去赢辞一样。
察觉到他的异样,赢辞轻轻把自己送入简笙的怀里。耳朵贴上他的心房,双手环住他精瘦的腰身安抚道:“我会早点回来的。”
自己也觉得情绪低落到莫名其妙的简笙用下巴蹭了蹭赢辞的额头,“好。”
赢辞闭了闭眼睛,感受到了同样的情绪,“你别不开心。”
不同于被标记后的生理反应,此时此刻只有发自内心的依恋。
简笙垂首印下一个吻在赢辞颈后留下自己永恒烙印的位置,低声应着,“好。”
抱着赢辞站在风和日暖的天幕下,简笙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但是合理的想法。
他想让赢辞的身边永远有简笙存在。
难过都被冲散了些许。
紧了紧怀抱,静静享受着有赢辞在怀里的满足感。
天边的云层重合又散去,慢慢归于湛蓝的黑夜中。
简笙唯一一次忤逆赢辞的情况,可能就是现在了。
赢辞无奈地看着坐在身边说什么都不听非要送他去机场的简笙。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别闹了,你的伤口还没彻底恢复,不适合来回折腾。”
回答他的是简笙不由分说的强势怀抱,抗议的很明显。
赢辞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抱着,手抬起又放下,好半晌,忍不住环住他,妥协了,一字一顿地挤出四个字,“下不为例。”
“嗯!”简笙答应的很干脆。
“出发吧。”
赢辞对上驾驶座想看还不敢明目张胆转头的关苏一阵无奈。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是什么省心的主。
“还不松开吗?”路程行驶了大半,赢辞差点在简笙怀里睡过去,太舒服了,温度适宜,姿势贴合,连味道都欢喜。
想推开的手始终忍不下心抬起,就着这个相拥的姿势一路到机场航站楼门口。
赢辞看着没有丝毫反应装死的某人,轻笑着吻了吻他的耳尖,“乖点。”
没有眼力见的关司机已经被他哥凶狠的眼神逼退到车外了。
无语地看着天空,他总觉得这俩人过分腻歪!天天冒着粉红泡泡刺激他这个单身狗。
等到赢辞下车的时候,关苏眼尖地看清了他红肿的嘴唇。心底没忍住啧啧了几声,暗自腹诽他哥是属狗的。
赢辞登机后,一条条回复着简笙发来的密集消息,嘴角弯弯的一看就知道心情很好。
“你很有潜质。”赢辞眉梢都沾染着喜悦。
简笙不解地回道:“什么?”
“当唠叨又粘人那种omega的潜质。”
懒洋洋靠着椅背,简笙单手打着字,“当omega我也愿意,反正我粘的只有你一个人。”
赢辞刚想回复,就见简笙发来一条四秒钟的语音,调低音量把听筒摁到耳边,近在咫尺的声音隔空传来,“给粘吗?哥哥?”
抬起胳膊挡住情不自禁漏出温柔笑意的眉眼,赢辞忍不住回味着简笙那句尾音上扬的‘哥哥’,小小声嘀咕了一句,“犯规!”
赢辞咬着仿佛还残留着简笙温度的唇,把自己整个埋进外套中,偷偷笑着。
两个人都在变幼稚,偏偏还无所察觉乐在其中。
把自己藏起来的赢辞嗅着熟悉的充斥着简笙信息素味道的外套,一颗心悸动的怎么都停不下来。
纯情的模样好像初恋,染上樱色的脸颊证明他已经昏了头。
费劲从简笙的包围圈中挣脱,赢辞捞过身旁的手机回到,“给。”
除此之外打不出任何字眼,多一个字都百般艰难。
赢辞只觉得自控能力从遇见简笙那天起就直线下降再也没有及格过。
落地的时候,傍晚将尽,沾染上浓郁色彩的天空美得不像话,赢辞举起手机拍下这一幕发送给简笙。
“很美,但是再美得风景都不及你身边分毫。”
这是百分百的真心话,简笙懂得。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简笙正在看相册里他在赢辞不经意间捕捉到的照片,越看越克制不住想念,明明分开的时间才不过半天。
想到赢辞回去之后要面对的一切,简笙就无法继续安睡。
挣扎了一会儿,拨通了一串乱码一样的号码。
对面接通后,简笙只说了一句话,“是时候了。”
对面的惊呼被简笙无情地遏制住了。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左右也无法入睡,干脆起身做他想做的事情。
他也只有看到赢辞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安心。
被简笙想念着的赢辞此刻正挺直着背脊端坐在被告席上,整理着袖口上闪着细碎光点的黑钻袖扣,眼底没有泛起丝毫波澜,不经意间扫过对面原告席上的时候眼神仿若在看空气。
这幅样子落在观众眼里,仿佛在思考计划什么一样。
他也确实不是什么都没想,落座前给简笙发送的消息还没得到回复,他正在计算时差企图推算出简笙正在做的事。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被突然推开的厚重木门吸引了注意力。
赢辞满心满眼被来人强势占据,缓过神后从上到下扫视了一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那人,无法遮掩的担忧陡然升起。
他起身想走到那人身旁,却被法官的出现阻拦了行动。
被卷起波澜的心也随之暂时沉寂,只是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那人一次又一次。
“好想你。”
那人的口型分明在传递这样的消息。
赢辞突然间就笑了,在这个所有血缘关系即将被判处刑罚的当下,他觉得什么结果都不重要了。
最该珍惜的人在眼前。
而他也被那人好好地安放在心里。
这是赢辞此时此刻无比确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