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闻淮野的低气压,武禾和水裕也不八卦了,赶紧找了个理由先走了。
闻淮野走到阮阮身边,表情又恢复如常,看着阮阮手里那封十分扎眼的粉红色信封,挑眉问道: “情书?”
阮阮手里拿着它,有些尴尬: “唔……好像是……”
他还是第一次收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好暂时先收了起来。
闻淮野眼看着他把信封放回了书包里,双手抱胸靠在储物柜上,偏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温声道: “就这样收下了吗宝宝?”
阮阮故意露出凶凶的表情,一脸奶凶道: “才不是呢哥哥,因为不知道是谁写的。”
闻淮野耸耸肩,故作轻松道: “嗯,匿名。”
阮阮关上了储物柜的门,闻淮野一手接过他手里的书包背上,一手揽过他的细腰,大摇大摆地,身体贴着身体往教室里走去。
两人这么亲密地走进教室的时候,武禾和水裕还有些惊讶,按照闻淮野刚刚的脸色,他们还以为两人会吵架来着,没想到好像没有什么影响。
阮阮收到情书这件事看似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实则——
橄榄球队日常训练场上,程朗看着球场上速度加成,耐力加成,力量加成等各项buff加满的闻淮野,一脸懵逼。
他们队长今天的日常练习是怎么了,四个队员阻止他带球进攻都拦不住,简直可以用杀疯了来形容。
闻淮野结束了这场练习,从他身边经过,隐隐约约中,程朗好像听到闻淮野自言自语的声音。
“是男生还是女生……”
程朗:??
半夜,闻家。
阮阮已经睡着了,纤长浓密的羽睫垂落,柔软饱满的唇微微上扬着,隐隐露出其中嫣红的小舌,脸颊上的肉肉压在枕头上微微嘟起。
闻淮野盯着他的睡颜,脸上毫无困意。
躺在床上的他像条锅里的煎鱼一样翻来翻去,最后终于忍不住从床上坐起,脸上带着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到底,是谁,写的情书?!
这晚,闻淮野失眠到了后半夜。
直到他迷迷糊糊睡着,梦到阮阮和某个人在礼堂中举行着婚礼,阮阮一身白色礼服,拿着戒指戴在了对方手上,而对方的脸却被一团雾气所笼罩,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楚。
闻淮野想要上前去阻止,可他的身体却径直地穿过了宣誓的两人,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变得逐渐透明的身体。
下一秒,天旋地转,周围场景陡然变换。
在他的怀里,阮阮不知为何颤栗着身体,流着眼泪,没有焦距的双眼可怜兮兮地望向他,连呼吸也在颤抖着。
“呜……哥哥,不,不行……别再……”
闻淮野的呼吸骤然收紧,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抱着阮阮的身体瞬间僵直,湿润的触感袭来。
闻淮野屏住呼吸,缓缓起身,仔细检查了阮阮的衣服,幸好没湿。
阮阮还在睡着,因为失去了熟悉的怀抱和温度,不安地呢喃出了声。
闻淮野用手指轻轻抚上他皱起的眉头,温柔地抚平。
随后,闻淮野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出了房间。
过了很久,他才回来。
阮阮抱着他的枕头,蜷缩着身体,睡成了一只小虾米。
闻淮野去到露台,关上身后的落地窗,此时天已经蒙蒙亮。
他打开最外层的窗户,初冬的冷空气一下钻了进来,由此试图让自己清醒。
他梦到了阮阮,还……
熹微的光映照在他的立体深邃的五官上,闻淮野的眼眸却愈发幽深。
关于生理卫生的知识不必多说,一定是因为白天他想了太多关于那封情书的事情,所以才会投射到梦里。
梦都是没有逻辑的。自己梦到阮阮婚礼的场景是因为他内心的恐惧和担忧,后面梦到自己抱着阮阮,则是因为他对阮阮愈发强烈的独占欲,他想牢牢地霸占唯一可以拥抱阮阮的资格。
再加上他们一直这样抱着睡,一直这样亲密无间,在这样的年纪,所以……
闻淮野闭上眼,深深地呼吸,强迫自己不去深究梦里阮阮哭泣的原因。
自我安慰着,一定是因为这样……
他在露台上呆了许久,直到天光乍亮,才回到室内。
房间里萦绕着淡淡的木质香,那是阮阮最喜欢的香薰味道,所以闻淮野买了足够用上十几年的量备着。
闻淮野给阮阮盖好被子,他没有重新进到里面,怕自己身上的寒气沾染给对方。
闻淮野抱着卷在被子的小猫,头埋在阮阮颈间,贪婪地掠夺着独属于阮阮的味道。
幽深恬静之中隐匿着甜美的香气。
闻淮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一连几天,阮阮没有再收到情书,可闻淮野还是放心不下,他的失眠还是没有缓解。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睡不着的时候,继续织完没还成的围巾。
这是每年冬天两人之间的约定俗成。
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年起,闻淮野都会在冬天开始的时候给阮阮织一条新的围巾。不管是阮阮还是小奶猫的时候,还是现如今已经长大了的他。
阮阮专门给这些围巾订做了放置柜,每一条都整整齐齐地摆在柜子里,像是珍贵的藏品一样。
今年闻淮野把颜色换成了没有织过的暖橘色。
这次的围巾他从在家养伤时就开始做了,到目前只剩下最后的收尾了。
这天天气阴沉沉的,闻淮野提前结束了训练回到家里,阮阮因为课外分组谈论还没回家。
闻淮野拿出毛线,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施工一边等阮阮回家。
桑意和闻连川亲昵地手挽着手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看综艺节目,时不时回过头往闻淮野这边瞅一眼。
闻连川连连点头: “小野,你的织法进步了不少。”
闻淮野得意地笑笑: “谢谢夸赞了老爸,不过和老爸你相比还是差了很多。”
闻连川拉过桑意的手,笑了: “确实,想当年我还给你妈妈织过一条裙子。”
桑意笑着戳了戳闻连川,看着埋头织着围巾的闻淮野,用眼神示意闻连川,意思是不知道他们的小儿子还织多少条才能开窍。
闻连川摸摸下巴,比了个“二”的手势,桑意摇摇头,比了个“三”。
闻连川装作咳嗽了两声,拍了拍桑意的手背,示意孩子们感情的事情还是不要多加干涉,等着自然发生为好。桑意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在今天预定了专属于夫妻间的烛光晚餐,没一会就出门了。
闻淮野织得过于专注,等他注意到窗外的时候,外面已经不知何时飘起了雪。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每一年初雪的时候,阮阮肯定会第一时间拉着自己去到外面看雪。
在漫天的飞雪里,仰着头,张开双臂,让精灵一般的雪花降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们会在雪地里奔跑,追逐,打雪仗,再堆一只小猫,还有一只狮子。
只要想起这些,他脸上的笑意就会不自觉地浮现。
然而,当闻淮野拿起星机的时候,笑容陡然消失。
上面有两条武禾发给他的未读消息。
【大嘴鸟:速报!我们在咖啡厅做小组讨论的时候,邱璟叙过来单独把阮阮喊走了!】
这个叫邱璟叙的,闻淮野隐约有些印象,应该是楼下高一年级的学弟,之前在新生入学志愿活动里见过,不熟。
下面还有武禾发的一张照片,照片上应该是同一家咖啡厅角落的位置,因为拍摄角度的原因,只能看到阮阮和对方面对面坐着,却看不见两人脸上的表情。
这两条消息是半个多小时之前发的。
闻淮野的表情一下变得极其阴沉,很有可能,阮阮收到的情书就是那个家伙写的。
星机被恶狠狠地攥紧,他的指尖都变得发白。
闻淮野立刻起身,用最快的速度换上衣服,连扣子都没来得及系,便气势汹汹地往外走去。
他不是很确定这家咖啡厅的位置,但是没关系,路上再问好了。
想要和阮阮表白?闻淮野冷笑一声,眼神冰冷无比,先问问他再说。
闻淮野冷着脸,直接冲向门外。
门被打开的一刻,他愣住了。
门外站着的人也愣住了。
阮阮的手停在半空,像是刚要开门的样子。
他的表情中带着些错愕,眨了眨眼问道: “哥哥,你要去哪……?”
闻淮野脸上的暴戾与阴沉倏然消失,嘶吼着的白狮陡然收起了利爪和牙齿。
闻淮野干巴巴地笑了一声,用来掩饰心虚: “看看你回家了没有……”
阮阮“噢”一声,点点头,没有怀疑。
而后他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意,像是期待了很久一般,伸出了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
“铛铛!”
一只捏出狮子样子的小雪球静静地躺在阮阮的手心里。
阮阮的眼睛亮晶晶的,鼻头有些红红的,嗓音轻轻地说: “初雪礼物,哥哥。”
这一刻,闻淮野的世界安静了。
过去几天的烦躁,焦虑,恐惧,全都被纷纷扬扬的雪花所覆盖。
那封情书的结局,他好像已经知道了。
此时此刻,阮阮站在这里,就是答案。
或许在他的心底,这个答案原本就存在,只是因为太过于珍视,连那仅为1%的可能性也无法承受。
闻淮野拉过阮阮,紧紧地把他的珍宝拥入了怀里。
他的双眸中里藏匿着无限的温柔,语气温润成了细流,连心跳声也追随着阮阮汇成了同频。
他轻声说: “谢谢。”
阮阮如往常般,在他的怀里笑意盈盈。
雪越来越大,闻淮野拉着阮阮回到了室内。
壁炉里的火光轻轻摇曳着,发出轻微噼啪的声响。
大大的落地窗外是漫天飞舞着的雪花,深绿色的冬青树随风晃动着枝叶。
两人并排坐在窗边酒红色的丝绒沙发上,闻淮野握着阮阮冰凉的双手,温柔地帮他揉搓着取暖。
两人间的气氛一时静谧。
没一会,阮阮就看见了沙发上放着的暖橘色围巾,甜甜的笑了: “哥哥,这是给我的吗?”
“嗯,不然给谁的。”闻淮野一点没用力,敲了敲小猫的脑袋。
阮阮兴冲冲地拿起了围巾: “好漂亮啊,哥哥,你织得真好看。”
听闻,闻淮野唇边笑意更深。
随后起身轻轻地拿起小雪球,小心翼翼地放去了冰箱单独的格子里,又端了两杯热水过来。
阮阮手里还捧着围巾,凑近脸颊轻轻摩挲着,感受着纱线蓬松柔软的触感,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闻淮野接过围巾,帮他戴了上去。
左右端详了下,果然这个颜色也很适合阮阮。
暖橘色明亮活泼,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气质更加温暖。
阮阮开心地轻晃着身体,圆圆的眼睛弯成了小月牙,双手放在头顶比了个爱心: “哥哥,爱你呦!”
闻淮野揉揉小猫的头,脸上是无比宠溺的笑容。
两人又一起坐了一会,从落地窗看屋外的飞雪。
阮阮放下杯子,慵懒着伸了个懒腰,习以为常地仰躺在了闻淮野的大腿上。
闻淮野的手指轻柔地插进阮阮柔软蓬松的发丝里,像轻抚幼崽般温柔。
阮阮眨了眨眼,开口道: “哥哥,今天我碰到写情书的同学了。”
闻淮野轻抚着的动作没有停下: “嗯……”
“他和我表白了。”
“……”
闻淮野的动作稍稍停顿,而后继续,装作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引导阮阮继续: “嗯,然后呢?”
阮阮动了动身体,脸上笑意淡了些: “我很认真地拒绝了。”
“认真的拒绝?”闻淮野苦笑着问。
尽管这个结果正如他猜测到的那样,但他对于拒绝前加上了“认真”两个字还是有些疑惑。
阮阮的表情变得严肃,语气也十分诚恳: “嗯,因为他有认真地表白,就算不能回应他的心意,我也想用认真的态度来对待。”
阮阮露出思索的表情,又认真地补了一句: “要礼貌才行。”
闻淮野轻轻地笑了。
他弯下身体,向着阮阮靠近了些。
手指徘徊在阮阮的唇边,他的眼睛里倒映着,满满都是阮阮的影子。
他低哑的嗓音响起: “嗯,做得好。”
在这双笑眼的背后,是浓稠到化不开的独占欲。
他的小猫,还是他的。
不,只能是他的。
无论任何人,都不能抢走。
如果这是自私的话,闻淮野贪婪的想,那就让他一直这么自私下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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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闻同学的自控力将面临迄今为止的最大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