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尤尔遭受了凯雯长达一小时的洗脑输出,大致就是说爱情多么多么美妙,尤尔听懂了,但还是很疑惑:“可是我没有恋爱。”

  凯雯停住了,随后又自言自语道“哦,朦胧又羞涩的初恋也非常美好......”

  尤尔耐心等待凯雯从自己世界里出来,蝴蝶刀在手掌回转,凯雯眼睛不自觉追随着华丽的双刃开合,刀尖往他脖子前一送。

  尤尔看着他陈述道:“你说完了。”

  那我要继续动手了。

  “......”凯雯道,“可是我说这些是为了让你信任我,我很欣赏你,不会把你推出去。”

  从凯雯刚才爱情至上的偏激态度来看,好像真的不在乎他魔物的身份,凯雯目睹了哈姆的死,还能面不改色地说欣赏他,怎么想不像个正常人。

  尤尔没有放下警惕:“我不想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别人,所以只是别人而已吗......”凯雯把尤尔的话回味了一番,露出真心实意的笑意,“谢谢,我很喜欢你这句话。”

  “那我也把我的秘密作为交换好了,这样你就能信任我了吧。”凯雯侧过脸看向村庄的方向,“这个村庄不纯洁,沾满铜臭和罪孽的人太多了,他们污染了这个地方。”

  “我想改变世界,改变的起点就是这里,我要毁掉村庄,把肮脏的生物全部灭绝。到时候,世界上就只剩下最纯净了。”凯雯眼睛眯起,仿佛陷入了对未来的畅想,转头对尤尔说,“你觉得怎么样?”

  尤尔:我觉得你有很大问题。

  尤尔感觉凯雯有点反、社会人格,虽然村庄大部分人都很垃圾,但是现在好不容易恢复平静,尤尔不想再发生大变故,他只想平淡一点生活。

  凯雯一直在观察尤尔的表情,看到这里知道是没办法把尤尔拉入伙了,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我会等你。我喜欢你的性格,爱神会眷顾你的。”

  蝴蝶刀绕指尖转了一圈,合刀收入口袋,尤尔将杀意收敛,像对待新朋友一样与凯雯交谈:“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凯雯如实相告:“老霍根死了,白狼逃出了村庄,我是追查白狼的踪迹一路来了这里。”

  之前的阴阳怪调彻底不见,此时的凯雯像个温和又真诚的邻家哥哥,他一直在打量着尤尔,却把控的很好,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说起来,我都快一周没看见你和宿林,我还以为......”凯雯一顿,往前面看去。

  尤尔循着他的视线望去,话题的另一个主人公正在往这边走来,等尤尔收回视线,身边的凯雯已经不见了,尤尔朝宿林跑了过去。

  宿林背着一个小包裹,找到尤尔后便带着他往回走:“回去。”

  今天是被女巫收留的第七天,一周期限已过,尤尔背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

  “不去跟佩佩女巫道个别吗?”尤尔问。

  宿林好像第一次认识到还需要告别这个社交礼仪,恍惚了一会儿道:“她...知道。”

  见尤尔面色犹豫,宿林抬手碰了碰尤尔的后颈,意料之外的温热的触感让尤尔动作一滞,抬眸看了宿林一眼。

  宿林取出掉进衣服里面的叶片:“?”

  “没什么,那我们走吧。”尤尔摇了摇头,拉着宿林走出森林,感觉被凯雯那一通奇怪理论洗脑后,自己也变得怪怪的。

  一周不见,村庄依旧是老样子。经过前巷的时候,尤尔瞥了一眼老猎人的房子,那栋小木屋孤零零伫立着,被一棵大树遮挡在阴影里。爬山虎长满了墙壁,伸进了窗户里面,把窗户撬开一个空隙,里面空荡荡。

  “尤尔?”

  尤尔回过神,不远处提卡提米两兄弟愣愣地看向这边,随后两人反应过来,放下水桶扑了上来。

  “嗷,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呢!”提卡搂着尤尔的脖子吼道。

  “是啊,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提米在另一边接话,“我们还去后巷找过,可宿林的房子里没有人,他们说你们都没有回来。”

  尤尔拍了拍两兄弟的后背:“嗯——这件事说来话长。”

  尤尔和两兄弟交换了一下信息,哈姆逃出村庄后,几个关系好的村民为老霍根准备了一场小型葬礼,将他送进了驱逐门,传说拥有平民祝福的神民进入驱逐门后会被神明塔保佑,在天国获得重生。

  之后,夜里没有死过人,村里不再喊着要驱逐谁,午夜也有人出来走动,不会再害怕夜晚的怪兽。

  看起来,事情好像彻底结束了。

  兄弟俩要去河边挑水回家,简单聊了两句,几人就此分别。

  阳光照得告示牌暖烘烘的,塞拉将上面几个写着食物名称的木牌摘下来,挂上新的,做完一切,她站起来的时候瞥见走近的两个身影,看清两人的外貌,塞拉立刻跑到酒馆里面,不一会,老板和塞拉走了出来。

  尤尔向两人挥手:“老板,塞拉。”

  老板挺着个大肚子走上前;“你们两个,我还以为你们死了呢。”

  在这个地方,长时间失踪都会默认为被魔物袭击,尤尔向两人解释了一番。

  老板听完后啧啧称奇:“想不到佩佩还有主动救人的一天。”

  塞拉从围裙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尤尔,指了指自己的后背,做出换药的动作。

  “你这个假请得可真够长的,现在回来总算可以继续工作了吧。”老板道。

  请假?尤尔看向宿林,他记得他说的是辞职来着。

  忽然,尤尔笑了一声:“没问题,我中午就可以过来。”

  “倒也不用这么赶,你明天正常来就行。”老板拍了拍尤尔的肩膀,忽然哎了一声,“小尤尔,你是不是长高了一点?”

  尤尔看着老板在两人之间比划的手,虽然没有明确的直观感受,但是他突然想起来另一件没有关联的事。

  今天,似乎是他成年日。

  尤尔没太在意,想了一会便过去了。

  结果没想到,回到家后,宿林把他叫到他自己的房间,面容十分严肃。

  尤尔见状也端正了自己的姿态:“怎么了。”

  宿林郑重其事地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用蓝色的丝带绑住,尤尔翻开盖子,里面躺着一对黑色耳饰,用镂空的三角型嵌套,中间镶着一颗圆滚滚的深色琥珀。

  “送给我的吗。”尤尔惊喜地拿出一个耳饰,仔细看过之后,才发现琥珀上面的暗纹别致巧妙,精致到可怕。

  宿林将一边的窗帘拉上,房间半明半暗,油灯的灯芯被点燃,淡淡的光亮笼罩到耳饰身上。宿林提着油灯寻找角度,在某一刻,琥珀透过光线,里面竟然凭空出现了一朵深蓝色的花。

  花蕊在油灯下反射出绚烂光点,深蓝的花瓣绽开,让人联想到繁星缭绕的夜空,尤尔认得这个。

  星预花。

  那个浪漫又转瞬即逝的美丽花朵,宿林用松香把它短暂的花期永久保存,藏进琥珀,作为礼物送给他。

  尤尔被那道独特的光慑住了心魄,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太阳光角度偏移,那朵勾人的花朵重新隐入琥珀内,尤尔恍然转向宿林。

  他觉得他应该做出一些回应,笑容还不够格表达他的心情,任何语言都会贬低其中的心意,尤尔在原地怔了半晌,珍之重之地把耳饰戴上,缓慢地靠近那躯身形颀长的身影,最后把脑袋抵在宿林的胸膛。

  尤尔在阴影中盯着脚下交叠的影子,呼吸断层般地轻微发颤,他感觉自己变软弱了,骨头变软了,心也变软了。

  黄昏,尤尔在房间里打扫卫生,忽然一个人一言不发地从窗户翻了进来。

  凯雯翻进房间后也不见外,十分自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待他放下茶杯转过来的时候。光线照射下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耳饰上那朵星预花从凯雯眼中一闪而过。

  他忽然呛了一声,咳地停不下来,尤尔上前递了一张纸。

  “谢谢。”凯雯脸色十分复杂,隐隐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兴奋,“你成年了?”

  这是从哪里知道的?

  尤尔嗯了一声:“你来干什么?”

  凯雯没有回答尤尔的话,而是盯着耳饰喃喃道:“我就说我从来不会看错,真果断啊......”

  尤尔直觉不太对,摸着镶嵌在镂空三角形中琥珀问:“有什么问题吗?”

  结果凯雯也愣住了:“你不知道?”

  “我需要知道什么?”

  “啊~”凯雯意味深长地感叹了一句,“不过这件事不该由我来告诉你,你可以自己发现,或者让那个人告诉你。”

  尤尔:什么乱七八糟的?

  星预花期稍纵即逝,寻常手段难以获得,它的不可得性赋予了它特殊的意义。

  星预花的花语:用最短暂的花铸造永恒的囚笼,以爱之名禁锢你。

  但是真正的爱又哪会是一方的一厢情愿就能获得的呢,不过是双方的相互挟持罢了。看似可怖的内含,只有真正相爱的人才能体会到里面的纯粹而浓烈的情感。

  虽然尤尔看起来并不清楚,但这不重要,两人之间的秘密情趣,他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天气逐渐寒冷,村民们都披上了厚厚的大衣。

  今天老板休业,尤尔计划去看望佩佩女巫,在经过宿林房间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压抑着的喘息。

  不会是发病了吧。

  尤尔有些忧虑,想也没想便推门进去。

  两方视线交汇,意象中的发病没有出现。尤尔愣了一下,视线不自觉往下偏移。略微凌乱的针织衫上,袖口半卷,露出一只线条流畅的手臂,肌肉微微绷紧青筋浮现。

  接下来的画面完全超出了尤尔的预计,大脑突然空白,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把门“碰”地一声关上了。

  尤尔立在门外,脸上一片迷茫。

  他刚刚看见了什么?宿林他在,他居然在......

  尤尔转过身,手脚僵硬地走到客厅,姿势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发呆,他觉得他需要冷静一下。

  房间里的可是宿林啊,宿林也会做这种事吗?

  狼族向来开放,某些事他也见过一些,一个人的两个人的甚至多个人的,他们总是旁若无人。

  这是正常的生理需求,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一旦他把宿林厌世冷淡的脸按上去,就感觉到浓浓的违和感,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尤尔心跳声大得自己都觉得吵闹,哪里违和呢,因为宿林一看就不像是会沉浸这种事的人啊,反差太大了。

  唔,不过仔细一想,就是因为反差才会......不不不,尤尔你在想什么,快住脑!

  没等他从乱糟糟的思绪中走出来,房间门从里面打开了。

  宿林穿戴整齐,面上一派平静,没有一点被撞破的尴尬和不自在,仿佛刚才只是在喝一杯水。

  尤尔木着脸,视线往宿林身上飘过去,在接触到的一瞬间又触电般移开。

  他全身的感官高度集中,敏锐地察觉到宿林在向他靠近,脑海里的画面又翻了出来,在宿林触碰到他的那刻,身体快过脑子猛地往后一退。

  原本宿林见尤尔快从沙发上掉下来,想过去拉一把,没想到尤尔反应如此之大,近乎是落荒而逃地躲到了另一边的沙发。

  尤尔把自己的身体最大限度地埋进沙发里,捂住自己滚烫的脸,只露出两只红得滴血的耳朵,他快要窒息了。

  宿林俯视鸵鸟状态的尤尔,眉梢皱了一瞬忽然松开,福至心灵。

  尤尔感觉沙发往下陷入一段,抬起脸宿林已然逼近。

  温热的呼吸和过于贴近的距离让尤尔不自觉紧张,对方的手就要往他的裤带伸去,尤尔一惊连连后退,就差把自己塞进沙发缝隙里去:“你,你要做什么。”

  宿林停住了手,见状尤尔松了口气,还没放松完全,对方用更加坚定而不容拒绝的力道摁住了他。

  “宿林!”尤尔一边喊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制止他。

  耳垂越来越热,热气一路从四肢积聚到头顶,轰得一声炸成烟花,他的手臂因为羞耻而泛红,几乎要挡不住宿林的攻势:“不,宿林...别。”

  宿林垂着头,阴影笼罩在沙发上,尤尔心里发虚,却不得不稳住声音解释清楚:“我没想这么干,也没有在暗示你的意思,我不需要你帮我,真的。”

  听懂了尤尔的意思,宿林停了下来。

  尤尔整个身体陷在沙发里面,眼神慌乱的不像话,发间被折腾出了一些水汽,衣衫凌乱扣子也弄掉了几颗,看上去真像发生了什么。

  明白是自己误会了,宿林没有再执着于解开裤带,抿着唇停了一会儿,俯身把尤尔乱糟糟的衣服拉直,扣子全部扣好,有些沮丧地坐到另一边的沙发。

  尤尔刚才全凭求生欲在胡言乱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是怎么稀里糊涂解开了误会,现在回过神来只觉得魔幻极了。

  宿林居然以为自己是在暗示他,更离谱的是宿林居然还顺着他真的想要上手帮助他。

  尤尔仰躺在沙发上,用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宿林:不是要玩强制吗?

  开启新副本之前,先走走感情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