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间,这时候哈姆和盖文差不多得知库尔死掉的事了。

  尤尔坐在餐桌上,给自己加了一块肉。

  他的一切隐藏手段都是针对村民做的,并不奢望将哈姆盖文一起瞒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应该都看明白了。

  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一边思考着尤尔端起了水杯喝了一口水。

  “咳咳!”一时想事情太过入神,尤尔被水呛到了,放下水杯脸颊咳得通红。

  这时,后背被人轻缓地顺抚着,尤尔低着头,让呛进气管的水分顺下去。

  尤尔看向身后的宿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你能帮我向老板辞职吗?”

  哈姆和盖文一定会想方设法除掉他,酒馆并不安全,他要尽可能避免和他们见面。

  “我发现我还是不太适合这个工作,这几天我在家里好好想想可以吗,不会太久的。”尤尔向宿林解释了一句。

  这话一出尤尔就觉得要遭,不知道为什么,撒谎成性的他很不擅长对宿林说谎。

  他等待着宿林的质疑,可没想到,宿林只是看了他一会儿,什么都没问便答应了。

  于是中午的酒馆,老板没有等来可爱能干的小店员,而是等来了小店员的监护人。

  “请假吗,我这边倒是没问题。”老板挠了挠头,“不过小尤尔怎么突然要请长假,不会是那桶酒真给他喝坏了吧?”

  “没事。”避免老板胡思乱想,宿林否认道。

  “真没事啊,下次还是别让他喝酒了,怪让人担心的。”说着,老板瞥见进来的新顾客,高喊了一句,“盖文,要喝点什么?”

  盖文点了一下头表示打过了招呼,走到酒馆内环视一圈问:“怎么没看见尤尔?”

  “他请假了,最近应该都不会过来。”老板给盖文拿了一盘点心,“这么关心小村民啊。”

  盖文笑了笑拿起一块糕点吃,在宿林从身边经过时,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宿林停住脚步看向盖文。

  “尤尔他没事吧?”盖文关心地问。

  熟悉的静默。

  宿林不张口也不离开,就这样静静地伫立着。在盖文耐心即将告罄时,宿林仿佛才反应过来一般,伸手拨开了他的手,走向酒馆外。

  盖文被宿林弄得有些下不来台,脸色僵硬着心里骂了一句白痴。

  另一边,尤尔在房间里好好计划接下来的打算。村庄这么点地方,他躲不了多久,而且时间一长宿林肯定也会发现不对。

  得在他们杀掉自己前,先把他们干掉。

  尤尔思绪杂乱,回过神来后发现笔尾被他啃咬出一个小缺口,那张用来书写计划的纸张上也画满了无意义的线条。

  尤尔颇为苦恼地用笔尖敲了一下脑袋,喃喃自语:“有点麻烦啊......”

  成年狼人的力量不可小觑,不论是哈姆还是盖文都不是他能够轻易除掉的,但这样被动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或许可以从多恩那里下手。

  想了一阵,尤尔把笔放在桌上。

  不管怎么样,先活过今晚吧。

  “不。”

  听到冷酷的回答尤尔愣住了,就像没想到宿林不过问自己辞职一样,他也没想到宿林会突然

  不允许他在外面留宿。

  “我就去提卡他们家住一晚。”

  “不。”宿林态度非常坚决。

  “为什么啊?”尤尔有点委屈,“你之前都同意的。”

  宿林盯着他没再吭声,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事情是没法商量了。

  他们就这个话题拉扯了很久,这时尤尔应该退让,再说下去宿林就要怀疑了。

  尤尔在心里叹了口气,望向当空的太阳。

  明面上的借口用不了,只能等晚上偷偷溜出去了。

  今晚势必会过得很艰难,盖文和哈姆一定会来找他,他没法保证自己能毫发无伤地见到明天的太阳,只能避免其他人不受自己牵连。

  他花了半个下午的时间规划自己的躲藏路线,晚上是盖文的可能性更大,这就意味着对方不会给他狡辩的机会,后巷人烟稀少一旦被盖文逮到存活的概率为零。

  中巷的猎人越飞和前巷的霍根大叔倒是可以帮助他,但一旦盖文发觉自己没办法杀掉他,很有可能会采取同归于尽的方式,告知他们尤尔的真正身份。那时候的场面会非常难看。

  而且不到万不得已尤尔不想麻烦别人,最好的结果就是他能独自躲过危机。

  夜晚如约而至。

  窗前,一只猫头鹰左左右右地转着脑袋,最后盯着走到窗前的尤尔。

  打开窗户,冷风灌进房间,窗外一片静寂。就在尤尔即将从窗户越出的时候,一道淡黄色的微光平地而起。

  微光以房子为中心,眨眼间形成了一个保护罩,把房子与外界隔绝,同时也隔绝了危险。

  是守卫的结界。

  尤尔扶着窗沿停住了动作,他设想过无数种方案,唯独没有想过守卫这个可能。

  为什么守卫会准确地预料狼人的行动,这件事明明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但面对这样温暖的结界,他不想用恶意去揣测背后的意义,尤尔重新坐回了床上。

  午夜时分小屋外,黑色毛发的魔物用力砸在结界上,坚不可摧的防护罩没有撼动分毫,反而是他被反弹的力道震得手臂发麻。

  他恨恨地用拳头宣泄了几下,抬头望着那扇倒映着月光的黑色窗户。

  一双手忽然从里面贴在了窗户上,盖文看到那双闪着荧光的绿色瞳孔,透过窗户注视着自己。

  盖文双臂肌肉鼓起,咬牙切齿:“尤尔!”

  结界内的少年像是感应到了一般,冲他偏过头了,光影将他的上半身显露出来,那个表情像是在说:你在喊我吗?

  最危险的夜晚,竟然就这样平淡地过去了。

  早晨的鸡啼声响起,尤尔转向太阳升起的山头,脖子随着转动发出僵硬脆响。手撑了一下旁边冰冷的被子,尤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熬过夜晚,早上会相较安全一些,他要抓紧在这段时间,找到掰倒哈姆盖文的机会。上午是例行集会,点完名后尤尔找准空隙偷偷溜走了。

  他一路奔跑来到中巷的别墅群,此时的别墅群冷清寂静,尤尔没有停留目标明确地进入多恩的房子。

  这个房子大的有点离谱,堆了垃圾的金色地板看上去油腻又奢华。花了一点时间找到多恩的卧室,尤尔在里面寻找起来。

  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东西,只是凭直觉在行动,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东西就要交给命运了。

  他从乱糟糟的被子里面摸出了一颗水晶球。水晶球非常纯净,上面刻着神秘复杂的花纹,很像那么回事。

  水晶球只有在预言家本人手里才能发挥作用,尤尔看了一会便把它丢回了原位,继续寻找。

  多恩的东西很乱,尤尔找起来有些费劲,但好处是就算他随意一点翻找,多恩回来后可能也

  发现不了里面进过人。

  翻了几堆山一样的衣服后,尤尔从被踢倒的椅子后面看到了一个柜子。

  柜子里层放着一本奇怪的古书。

  书封面没有写字,但是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手抄笔记,其中的字迹小巧清秀,字形古怪,像是某种诅咒。

  尤尔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一定不是多恩写的。相反,这很可能是个女性的字迹。尤尔翻了翻,发现第三页被人撕掉了。

  翻了一遍笔记,尤尔把书放回原位,因为放的时候没有控制好力道,书脊碰到了柜子最里面。

  “咚”地一声撞击声,很轻微但是拥有回音。

  尤尔又把书籍拿了出来,把手伸进里面敲了敲。

  果然,是暗格。

  这里原本应该是原主人用来存放钱财珠宝的,现在被多恩用来藏了一个铁盒子。

  尤尔翻开盒子,里面躺着十多个空瓶子,瓶子内壁留有金色的残余液体,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不过既然被多恩这么谨慎地藏起来,肯定是有用处。

  尤尔留了一个心眼,先将它放回原位。

  又搜索了一番,没再发现什么,尤尔退出卧室想去其他房间看看。

  走到隔壁,就在他即将打开门的时候,门把手居然自己动了起来。

  尤尔手轻微一抖,刀片从袖口滑出贴在他的掌心,

  下一秒,门从里面打开了,尤尔前倾的身体一顿,看清里面的人后惊讶道。

  “宿林?”

  宿林看见尤尔也停了一瞬,他很快反应过来,推了推尤尔:“走了。”

  “我还没找完......”话没说话,尤尔脚下一轻,竟然被宿林就这样提了起来。

  “你也是怀疑多恩身份来的吗?”尤尔仰头问。

  宿林看了他一眼,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不过看他的反应,应该了解的差不多了。

  于是尤尔放松下来,由着宿林把他提走,到了外面,尤尔重新回到地面。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尤尔道。

  宿林:“集会。”

  居然还要回去吗,尤尔说了声好。

  集会还没有结束,等两人到的时候,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多恩尖利的小眼睛如毒箭射向坐在轮椅上的罕萨:“罕萨他就是狼人,你们难道不相信预言家的判断吗?”

  罕萨面容平静,似乎没有受到周围目光的影响,他的妻子颤抖地搂住自己的孩子,泪流满面地摇着头却也没有想要反抗。

  另一部分村民议论纷纷。

  “罕萨怎么可能是狼人啊......”

  他是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大部分青年都被他授过课,平时温文尔雅文质彬彬,怎么看也不像是狼人的样子。再加上多恩近日作恶多端,大家对多恩颇有不满。

  如此之下,质疑声多了起来。

  “我怎么有点不信了呢,感觉除了第一天的泰勒,其他被驱逐的都不像狼人啊。”

  “罕萨为人和善,肯定不会是那些恶心的魔物啊。”

  “不会是假的吧。”

  多恩见众人又不听他的话,尖叫起来:“你们这些蠢货,是被狼人蒙蔽了心智吗?快把他绑起来,我和警长可都是神民,谁敢违抗我们全都当狼人驱逐了!”

  有人被多恩的坚决吓到了,想对罕萨动手。

  尤尔转头想和宿林说话,回头一看身后已空无一人。他又往人群最集中的罕萨那边望去,果然,宿林已经独自挡在了罕萨面前。

  “他不是。”宿林对着众人道,目光却锁向台上的多恩。

  多恩居高临下地蔑视着宿林:“你是在质疑我这个预言家?”

  罕萨也没有丝毫的心慌,那双眼睛沉静如水:“我先前还只是有些疑虑,现在倒可以肯定了。”

  他将轮椅转向面对村民们的位置:“大家,请听我说,我是圣灵弓手,一个可以让狼人晚上失去杀人能力的神民。多恩想要驱逐我,只是因为昨天他问我要钱我没有答应。我现在十分怀疑这个预言家身份的真实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