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也没想戏弄杜季青,只是他陷入一些回忆之中。到了将军府门前,白珩叫他们下来,景元先迈出去,他回头牵着杜季青,让他小心脚下。

  杜季青盖着盖头不太能看得清路,他因紧张抓紧了景元,走路也小心翼翼。迈过门框时,他被一下子打横抱起来,周遭响起宾客的惊呼声,赞许将军男儿本色。

  鞭炮声不断,也没能够覆盖住人们的交谈声,许许多多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杜季青压力堪比山大。

  “乱玉别怕,你要是饿坏了,我们就先洞房。”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杜季青气恼,收紧五指,圆润的指甲盖掐进景元手臂。

  “乱玉是同意了?那好,就省过拜堂敬酒这一步吧。”

  “诶?”

  杜季青感觉自己身子一转,被景元当做麻袋扛在肩上,他掌握不住平衡揪住将军长发,慌慌张张喊:“景元你干什么呢!”

  “自然是先洞房了。”宾客们还一头雾水,听到将军爽朗笑声,也跟着起哄:“洞房,洞房!”

  体型瘦削高挑的“新娘”被扛着离开厅堂,景元迈出的步子很稳,走出一段路后白珩追出来:“你要不要这么急啊?让我一个人招待客人?”

  景元笑呵呵说:“是你的乱玉哥哥太心急了,我也得尽力满足他,就劳烦白珩多多照看一二,事后有什么吩咐尽管提,明天见。”

  任凭白珩怎么气得跺脚,景元也不回头。

  搭建的新房依旧喜庆得红红火火,里面竟然早已经准备好了一桌饭菜,香得杜季青都要流口水了,景元把人放到床榻坐好,按住他迫不及待想掀开红头盖的手。

  “夫人莫急。”

  杜季青坐立难安,只能隔着下垂感极强的薄薄头帘看着来来去去的人影,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捏紧。

  吃过饭后就要入洞房了,虽然不是第一次,可怎么就无比紧张了呢?

  景元倒了两杯酒,“先把交杯酒喝了吧。”

  杜季青依言照做,可酒劲太浓烈,他喝得急给呛到了,咳得不停,还是把一杯酒全喝下去。

  景元又给他满上。

  这酒是珍藏了好久的陈酿,带有丝丝甜味和清香,杜季青越喝越喜欢,三杯下肚,已经快捏不住酒杯了。景元这才慢悠悠挑起红盖头,看着眸光潋滟、面颊红晕的爱人,轻笑说:“你真好看,杜季青。”

  景元很少这么连名带姓叫他,要么危机的时候脱口而出,要么就是表白的时候过于认真,杜季青脑子晕乎乎的,也还算是清醒,他被景元牵着来到桌前,拿起筷子吃饭。

  饭菜有点凉了,却不影响太多口感,景元也陪他一块吃,他吃的速度快很多,也不粗鲁,一口饭一口菜,吃完后就看着杜季青吃。

  杜季青的关注点本还在他身上,意识到自己被盯着看,就怎么都不自在起来,他精致的妆容犹在,眉心的花钿似花瓣点缀,冷白的肤色不用磨粉都过分细腻,吃东西时红唇翕动,正是景元一直看的地方。

  等会吃完是不是要办正事了?

  杜季青更紧张了,决定再给自己添一碗饭,吃撑了还能谎称肚子疼不宜运动。

  “夫人想不想吃虾?我给你剥。”景元刻意坐到他旁边来。

  杜季青如临大敌往后拉开距离,磕磕巴巴说:“额,倒也不用。”

  “你不是最不喜欢剥壳么,一般都不吃带壳的食物,不用跟我客气,都已经结过婚了。”景元眼睛里的温柔笑意都要化作枫糖浆溢出来,又似金色晚霞满天的绝美风景,杜季青不知不觉看得入神,一只剥了外衣的白灼虾撞了下他微张的唇。

  “夫人,乖,张开嘴巴尝尝原味的虾。”

  “这虾是从波月古海捞的吗?”

  “不,是其他星域的产物。味道如何?”

  杜季青嚼了嚼,眼睛发出明亮惊喜的光:“好清甜的虾!”

  “夫人喜欢就多吃。”不知不觉占了许多口头便宜的景元轻笑,继续专注剥虾。也许是不劳而获的感觉太美好,别人剥的虾就是好吃。

  “给你蘸了调料,应该不会太咸。”

  “嗯嗯。”吃锅望盆的杜季青贪婪吃着快把舌头吞下去的口水鸡,看也不看就把景元的虾吞进嘴里,咀嚼了一会发觉嚼不烂。

  “夫人,我的手指好吃吗?”

  “抱歉,我没注意!”杜季青赶紧吐出来,而恶作剧得逞的景元没想就这么放过他,发出低沉的笑声说:“原来乱玉还有这等隐秘的爱好,那我是不是应该给予尊重,配合配合呢?”

  景元说着毛骨悚然的话语,修长的手指包住杜季青没多少肉的下颚,他嘴巴张不开,也咀嚼不了东西,狐人抬起哀求的眼,希望景元不要太过分了。

  “夫人。”同样喝了三杯酒的景元很是清醒,他站起身再伏低身子,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对蓝色的狐狸眼,一字一句说,“快些吃,吃完……我们就该奔赴极乐了。”

  杜季青狠狠把食物咽下去,慌得尾巴毛竖起来,“不不不急吧?吃饱不宜运动,会得胃病,会肚子疼!”

  “我还没吃饱呢,乱玉,特地留了肚子,等着吃你。”

  “可是你吃了三碗饭!”

  “我本身饭量就大,一看到你的脸,不仅食欲大增,饭量还翻倍了。”

  杜季青再说不出一句话,甚至也没有了胃口,举着筷子不知如何是好。景元还一个劲催促:“乱玉,你不是要跟我生小狐狸么?”

  “胡说!谁跟你说的这话!”杜季青绞尽脑汁转移话题,“哦,今天的那个人怎么回事,他说你是渣男呢,你是不是背着我乱搞了?”

  景元就等着这句话呢,“我跟乱玉相知几百年了,怎么还会质疑我的人品呢?如果说质疑身材或者品行到也无所谓了,可万万不能够质疑我对乱玉的真心。”

  景元绕到杜季青身后,手扶着他的下巴,不让他回头去看,低头在他耳尖轻轻咬了一下,再拨弄耳垂的饰物。

  “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来动去的。”杜季青被撩得脸红心跳,他揉了揉滚烫的耳朵,抬起的手又被景元捉住了,湿热的吻从手心一句印到手腕。

  杜季青大煞风景说:“你刚吃饭没刷牙。”

  景元挑眉:“刷牙之后就可以继续了?”

  “想都别想!今天不行!”

  “为何?岂有洞房花烛夜不洞房的道理?如果是其他时候我倒也能够纵容乱玉,不过今日例外,如若别人知道我白白浪费了新婚之夜,不仅云上五骁的其他人,云骑们也会笑话我这个堂堂罗浮将军。届时我身败名裂,就是跳到波月古海都洗不清了。”

  “你……你说话一套一套的,总是有那么多的歪理,我说不过你,反正今天就是不行。我很累,身心上双重的疲惫,你、你敢乱来我就一辈子都不理你了,出去后你也别想碰我!”

  听到最后一句话,景元眼睛反而变亮了起来,能让杜季青退步也是不容易,还在想着怎么引导他跟自己度过正常夫妻生活呢。

  “那就不急了吧,都听乱玉的。”

  杜季青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吃过东西想洗澡,门推不开,可能是被坏心眼将军给锁死了。

  “门为什么开不了?”

  “白珩锁门了,也不用想着出去了,只能等到明天才会开。”景元躺平在床自己叹气。

  杜季青又坐了回去:“好端端的锁门干什么?”

  “本来还想着就是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放过你的,谁知被你瞪了一眼我就妥协了,我算不算是仙舟好丈夫?”

  “少贫嘴。往里挪挪,我也要躺着。”

  “乱玉不是说吃饱了么?那就不适合躺着了,应该在房间走动走动消消食。”

  “我不!”杜季青去了鞋袜爬上床,他低头看到自己的脚跟景元差了几乎三四个尺码,“你的脚好大!”

  景元动了动脚趾头,戏谑说:“我其他地方也大……诶诶,别用枕头砸人呐。”

  杜季青背过身躺下了,他犯困得厉害,眼皮子磕碰着打架,而意识清醒无比,身子也热烘烘的,他转过身跟一直看着自己的景元说:“你这酒这么烈,我怕是有点上头了,把蜡烛吹了我要脱衣服睡觉。”

  眼眸含笑的景元没动,杜季青抬脚踹他小腿,“动一动啊你!”喝醉了的杜季青话语声变得绵长一些,尾调上扬勾人得很,景元又起了暗戳戳逗人的心思,挪过来几分,说:“给我摸摸就吹蜡烛。”

  “哼,不吹就不吹,我不惯着你。”杜季青再次背过身,偷偷松了领口打哈欠,身子蜷曲起来就入睡。闭眼没半个小时,他被亮堂的光源弄得不耐烦了,而景元已经安然睡去,呼吸声均匀平稳。

  杜季青怎么都睡不着,见他睡得那么舒坦,又是一阵子咬牙切齿。

  他还没睡呢,景元怎么敢睡得着的!

  他心里极度不平衡,还是起来把厚重的外套脱了,头发也拆散开,动作粗暴揪过景元垫脑袋的枕头,得不到支撑,景元后脑勺磕在床头发出“咚”的一声响,听得杜季青很是舒爽。

  捋了把尾巴防止压到,抱着枕头调整舒服的睡姿再闭上眼。

  这次怎么都睡不着了,可能是景元呼吸声太沉的缘故。

  杜季青爬起来捏住景元鼻子,睡熟的某人鼻子得不到通气,就自己张嘴呼吸,杜季青又堵住了他嘴巴。

  睡什么睡?不许睡!

  杜季青突然脸色一变,有只手包住他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