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何许人也,乃是镇守罗浮的当代龙尊,几乎是能够只手遮天的存在,杜季青一离开府邸他就察觉到了,虽是听不到他跟应星聊了什么,从动作上看他是送东西失败了,回来后才借口给他。

  杜季青张了张嘴巴,发觉他虽然能够说话,但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以他的智商还不能够猜透丹枫和乱玉真君的关系,说是恋人又不像,难道……是追求和被追求关系?

  那这个正宫的质问口吻怎么一回事?

  杜季青的沉默被丹枫看成是默认,他漂亮的眼眸充满哀伤,踏前一步,把狐人逼到树干上,被风震落的桃树花瓣如雨洒落而下,盖住了杜季青满头满脸。丹枫痛心疾首凝视着他,慢慢低下头。

  眼见着鼻子要互相碰在一起,最后是嘴唇,吓得羞耻心拉满的杜季青赶紧扭过头去。男人抵着他的额头,说话间的吐息喷洒在面部,艰涩说道:“这是你第一次避开我,为什么,季青,回答我。”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他。

  “抱歉。”龙尊很知礼数地退开一大步,他眼底依旧浮动挣扎之色,“我不该硬逼着你去接受我,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以后你想吃谁就吃谁,不用顾及我。”

  丹枫说了一句听不懂的胡话,下定决心倏然转身而去,他回身之时衣袖上的鹤纹涌动,似要跳脱出来飞离一般,他的决绝气势太过强烈,杜季青久久没能回神。

  自然是能够从他身上感觉到他强烈的情感,只是现在的杜季青还不太能够分辨的出来是什么。

  他要放弃我了吗?

  不,应该是以前的杜季青才是。有时候他傻傻的都要分不清了。

  同时的他也能够理解丹恒,虽然前世是丹枫,不代表他会想要跟他的破事纠缠在一起。杜季青也不想,可为了自己安危着想,他还是得慢慢找出破局的办法。

  突然想起之前景元说他们私奔过,怎么私奔的?他还那么小。

  真渣啊杜季青,可别做出什么让小孩误会的事情才好。

  梦境只是梦境,会记住脑海记忆最为深刻的时候,虽是往日重现,也含带了杜季青的个人感情,以及一些他看不到的事。

  他回房睡了一觉,再醒来院子空荡荡的,哑女也不知去向。杜季青百无聊赖,也不知玉兆放哪去了,备用机该跟谁申请呢?

  话说有段时间没看到腾骁了,他最近也没有在练兵,外头的演武场空荡荡得像是被荒废了。杜季青出去寻人一问,才知道罗浮召集大部分精英云骑外出征伐,定是去狩猎丰饶的。

  他去了不夜侯听书,才勉强知道仙舟人有多么痛恨丰饶势力,仿佛是不共戴天一般,而又有些外来人特地来仙舟寻找丰饶,求问长生。

  他就笑了,像魔阴身那种半死不活的永生,谁稀罕呢?

  除非像刃能够维持人类外形,还有自己的理智的,虽然有时候疯疯癫癫,比那些头上长花长叶子的丰饶怪物好多了。

  杜季青敏锐察觉一道目光扫过自己,似有似无从头到脚审视他,装作不经意回头一看,跟一名紫眸青年撞上视线,对方很明显没掩饰好表情,立马红着耳朵扭头想走,捏了捏拳头又不忍当过这次相遇机会,才走出两步,他又折回身子走过来。

  他在杜季青面前坐下,对上狐人笑吟吟的眼眸,青年人说:“我叫应星,目前正在朱明工造司学习。”

  狐人还是支着下巴笑看他,应星深呼吸平复激动的心情,放在深色裤子上的手再次慢慢收紧,也不敢看他,鼓起勇气说:“名字,你的名字是……”

  “乱玉哥哥!”浅紫发色的少女一眼在街道就发现了目标,她飞扑进杜季青怀里,气鼓鼓摸他腰间,“你果然是又不带玉兆就出来了,我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你都不回我!”

  “抱歉,抱歉!”

  乱玉么?名字真好听。

  应星看着他怀里的活泼少女,心头有些不是滋味。

  应该……不是情侣吧?看着更像是兄妹?

  杜季青的白发是纯粹的白,就是发尾染了点金色,像是被火烧云烫过一般,跟狐人少女的淡紫色不同。他安抚了少女,回头对应星说:“乱玉是我的字,杜季青才是本名,你都可以随意称呼我。”

  “乱玉哥哥,他是谁呀?”白珩瞧他眼熟,托腮想了一会,“哦,朱明工造司最近崛起的短生种天才对吧,听说你才二十岁不到,就把那些两三百岁的老工匠杀得片甲不留!”

  “过谦了。”

  “不对啊,我听他们说你可是年少轻狂,傲慢得很呢,怎么这么谦虚啊。你的脸好红哦,该不会是……被我们狐人族第一美人的乱玉哥哥给吸引到了吧?”

  应星一愣,绯红迅速占据面颊的白,他不知所措了一会,才继续望着杜季青的眼睛,“自那天匆匆一面,已经是无法忘怀,希望没有唐突了你。”

  “噗嗤,哈哈哈!”白珩笑得直不起腰,又正色对杜季青说,“肯定是出征了,所以才没在你身边,你说我要是把这事儿跟他一说,会怎么想呢?”

  杜季青摇头:“你可别因一己之快祸害了别人。”

  “怎么会,我想这位小哥一定勇敢得很,说不准还能成为仙舟一大助力,往后都要一起并肩作战呢!到时候感情复杂起来,你的病症也该好一些了。”说到话尾,本是笑容满面的少女变得落寞起来,杜季青抬手摸摸她的耳朵,她拉下他的手贴在面颊,感叹一般说,“希望我们都能够好好的。”

  “会的。”

  “嘿,那谁,应星对吧?你应该还没有坐过伟大的飞行士白珩小姐的星槎,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坐我星槎转完星槎海中枢一圈还能够站得住的话,我就让你跟乱玉哥哥约会一天怎么样!”

  “真的?”

  “骗你干什么,我向来说一不二,为了他的病症,你可要拿出百分之两百的热情去爱他啊!”

  杜季青看着就是个健康的人,怎么会生病呢?

  应星不解:“他生病了吗?”

  “你以后就会了解的啦,现在说了你也不清楚。走了,上星槎,记得系好安全带哦!乱玉哥哥,你要一起吗?”

  杜季青如有不好的预感,如果上了她的车就会出事,他摇头说:“不了,你们玩吧,安全为上。”

  “知道啦,这句话你都说了上千遍了,姑奶奶我就算运气再差,什么时候真出过事?小鬼,快跟上来,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杜季青坐在不夜侯前续茶喝,边听着说书人富有感情的声音念道:“都说龙尊此人眼高于顶,一般貌美女子皆不入眼,可英雄难过美人关,总有他为之折腰之人会出现,各位听客可猜猜她是谁?”

  “谁啊,别卖关子了!”

  “那必然是能够与之一较高低的‘寒光一剑,手摘星辰’的剑首——镜流!”

  “噗!”杜季青本聚精会神听着,听到最后两个字直接笑喷了。哈哈哈,丹枫喜欢镜流,年度最大笑话!

  说书人还在一本正经造谣:“往年征伐步离人、抵御毁灭进犯,二位绝世高手配合默契,一套女进男退的战术可扫尽千军万马!据说每次战争结束,龙尊饮月君便会运起云吟之术让血海湿地开遍鲜花以表达感情,剑首大人亦出冰花回礼,二位郎情妾意,委实情深!”

  杜季青真想立马变出一部手机来,好录音给丹枫听,以他冷冰冰的性子,说不准会破防。正想着事情,耳边拉长而过一串少女银铃的笑声,随之一道黑影飞扑掠过,杜季青好像看到了应星惊恐的脸。

  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那是星槎?是战斗机吧!

  杜季青面无表情吐槽,想着再点几杯仙人快乐茶给他们,忽然听到民众喧哗的声音,不少人都往一个方向涌过去,依稀听到什么出事、要找云骑的交谈声。

  他迅速赶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两艘坠毁的星槎,神奇的是受损程度并不高,只是擦伤撞到了建筑上,人员也没有伤亡,星槎的安全性和质量还是不错的。

  “铛铛!还好本小姐技术高超,没有直接玉石俱焚。乱玉哥哥,你来看看他,好像晕倒了!”

  杜季青迈着焦急的步子而去,下意识抬起手施展法术,把陨毁的星槎修复成原样,还把受惊吓的人拂去了急躁。

  他扶起半晕厥状态的应星,翻了翻他的眼皮。还好人没事,就是受到冲击短暂晕过去而已。

  应星嗅到一阵馨香,嘴唇里被倒入了清水,他缓缓睁开眼,看到了杜季青的脸。狐人正端着茶碗给他灌水,见他醒后也是一笑,笑得刚成年的小年轻不忍错开目光,艰涩发问:“我是不是……失败了?”

  “没有,你很棒。你想什么时候开始约会?”

  应星垂下眼眸,看着无比乖巧纯情,他渐渐意识到自己正窝在狐人的怀里,他手还攀着自己的肩膀,体温正不断传达过来,让人一时陷进如泡影一般的温柔乡里。

  “应星?如果你还没想好的话,就加我联系方式吧,等你有空就约个时间。”这样的刃太青涩好骗,杜季青都有些不忍心了,这时候不多逗逗,以后遇到了刃,只有吃瘪的份,而且还被抓走两次啊,两次!

  “真的?”紫色眼眸亮了亮,如闪烁的星辰,应星恋恋不舍从他怀抱里起来,刚要掏出玉兆,手就被狐人压下去了,杜季青含笑说:“我的玉兆也不知道遗落何处,不然还是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