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季青梦见了一个人。对方也是狐人一族,也有蓬松漂亮的白色大尾巴,她冲自己笑得很是开心,但就是无法看清她的脸。

  杜季青迫切想知道她是谁,被一声动静惊醒,他倏然睁开眼睛要坐起来,胸膛就按住了一只手防止他动作。

  扭头见是景元,杜季青开口就发出了嘶哑的声音:“我睡了多久?”

  “三天三夜。”景元眼下有淡淡的乌青,他有几天没合眼,又处理着费尽心神的公务,连喝杯茶的功夫都没有。杜季青一有动作醒来,他当即来看。

  “三天……我以为只睡了一会。”杜季青没什么精神又躺了回去,“发情期是过了?”

  “不好说,可能会复发。”

  “以前我都是怎么过来的?”

  景元垂着眼眸说:“以前你清心寡欲,就是我跪在你面前都不会施舍一个眼光。你心中没有情和欲,自然能压得住本性兽-欲。”

  杜季青张了张嘴,没说得出什么,他再想了想,没想出什么,景元又有了动作,他取来桌上持续加热的汤药:“喝药。”

  杜季青就被他一口一口喂了半碗碗,吃不下了就扭过头:“谢谢。”

  “应该的。”景元累得都不爱说玩笑话了。

  杜季青往床的另一侧挪去:“你也休息一下吧。”

  “不必,我……”

  “景元,你要是累垮了我怎么办?我还不想守寡。”

  景元稍稍权衡一二,他就躺在了杜季青身边,狐人的尾巴扫过他手背,不情不愿说:“尾巴给你摸一下,不许用力。”

  男人的手只放在了尾巴尖上,他本只想眯一下,眼睛才闭上没够半分钟,呼吸就已经变得绵长。

  倒头就睡啊,真是令人羡慕的睡眠质量。

  不,一点都不羡慕,加班三天三夜,谁都会立马倒下。

  杜季青爬起来去看桌上的公文,好家伙,上面都是加密的文字,他一个字都看不懂。不承认自己是文盲,他往下翻找人能够看得懂的东西。

  什么军事机密,光明正大放在房间里不就等着他看么,就算他不看也会赖头上,不如看了过过瘾。

  好吧,全都是密密麻麻如同蚯蚓的字,有种现代人看甲骨文的即视感……

  快要一翻到底,杜季青的手突然停住,他惊愕看着夹杂在机密文档里突兀的一张画像,白色的纸张上黑色的墨迹勾勒出一名狐人的样貌,寥寥几笔就把他清冷妩媚的风情展现得淋漓尽致,唯一的绚丽颜色是眉间的一点红。

  看着画中人眼熟的花钿,杜季青摸了摸额头,他正疑惑着,桌上按下一只手,男人从背后环住他,沉沉的嗓音带笑:“乱玉,看什么呢?”

  杜季青受惊往后一撞,男人顺势扶住他的腰,“别乱动,你的身子还没好呢。”

  杜季青微微侧过头,男人的呼吸烫得他又拉开了距离,别扭说:“你不是睡了吗?”

  “你一起来我就醒了,你怎么不陪着我?”景元语气委屈,又窃喜杜季青居然没有推开自己。

  下一秒杜季青扭身远去,“我才刚醒呢,怎么可能睡得下去。”景元目光追着他而去,狐人只穿着单薄的衣袍,尾巴从缝隙里钻出来,冲他友好打招呼,他梳理头发前还往后捋了把狐狸耳朵,那富有弹性的耳朵还软软左右晃动两下。

  从头到脚地勾人。

  景元走过去拿起梳子,说要帮他梳头。

  “红芍呢?”

  “估计没醒呢。”

  杜季青不信他一个大老爷们会梳头发,他平时就懒散扎个半披发,头发乱得能当鸟巢,说起鸟他就气,好不容易养的小鸟居然是机器伪装的,白费他的心血和感情!

  杜季青情绪起伏时尾巴也会变得激动起来,他偏就浑然不觉,景元束个头发的功夫都被拍了十几二十下。

  杜季青在别人伺候的时候就低头玩手机,好久没直播,系统提醒他开播了,奇怪的是他粉丝涨的很多,居然没有一个私信催他的,宛如机器人主打一个陪伴。

  不会真的是机器人吧?不会的,他刚开播的时候都在刷弹幕跟他聊天,真要是机器人多让人伤心。

  景元也看到他在做什么了,满头青丝在指尖如流水滑落,他退开一步欣赏自己的杰作:“好了。”

  杜季青抬头,头发意外地被梳得妥帖漂亮,甚至比红芍弄的还要好看,也不得不承认景元的确心灵手巧。

  杜季青还是鸡蛋里挑骨头撇嘴说:“弄这么复杂干嘛,我午睡拆了多麻烦。”

  “等午休时我再帮你弄。”

  杜季青回头看他,宛如是在打量另外一个人:“你不是挺忙的吗?罗浮的星核之灾还没有平息,你还要见故人,话说故人究竟是谁?”

  景元也没有再卖关子他说:“云上五骁之一、持明龙尊饮月君。”

  听着就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

  杜季青低头梳理尾巴毛,随意说起昨晚的梦中人:“我梦见一名狐人少女,她也有白色的狐狸毛,只不过头发跟我不同,我是黑色的。”

  他没抬头看到镜中景元的脸色有些难言的哀愁,他眨眨眼睛,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知道她是谁吗?我对她的感情很奇怪,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但是又……诶,你走什么啊?”

  “也是五骁,不过……给你准备早膳。”

  早餐就早餐,干嘛说成是早膳,皇帝用餐吗?

  不过将军府的规格也差不多了,比他所见过的都要奢侈大气,几乎是仙舟罗浮名贵的茶点都端上来了。

  杜季青惊讶说:“你是贪污了还是赚大钱了?就算有钱也不用铺张浪费吧?”

  景元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一秒,说:“你先吃着,吃不完我再解决。”

  “你吃的完?”

  “乱玉怎么一直在质疑我,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就罢了,连番质疑我的身材,最后又质疑我的食量,我真要吃个饱,恐怕这些都不够呢。”

  真不知道怎么长的,的确胃大如牛。杜季青看着满桌子琳琅满目的茶点,被狠狠诱惑到了,他先坐下来吃东西,发觉景元没动,一直看着他吃,他吃着太急噎住了,咳个不停。

  “你看什么呢?”

  “看乱玉呢。”

  杜季青发觉脸颊热得厉害,匆匆吃得七八分饱,把筷子一放,“我回房间了,你慢慢吃。”

  景元叹气:“唉,乱玉吃这么急,真的是害怕我。”

  “谁怕你了,只不过是我要回房间而已。”

  “回房干什么?”景元笑眯眯问。

  “不告诉你!”那肯定是回去搞直播,打发时间还能够赚钱,虽然不多,可他玩得也开心。

  一踏进自己熟悉的卧房,清冷的室内穿过习习微风,杜季青的尾巴毛有些炸了,蓬松的像个球紧紧贴着裤腿,他迟疑着没有立马进去,往后一退,他撞上了一堵肉墙。

  杜季青抬起头,比他还高大半个头的男人站姿笔挺,被刘海遮住的红色双眸正往下静静看着他。

  “哈哈,相同的招数已经不起作用了,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被你吓到。”杜季青还笑着伸手去捏男人的脸,惊讶说,“哇,这个仿生人做得不错啊,触感细腻堪比人的皮肤,不会是用猪皮做的吧?”

  这机器人做得一比一还原,肯定耗费了很多信用点,别的不说,光是这个触感,一定有很多富婆争着买吧?

  他的手不受控制又按在男人胀鼓鼓的胸膛,货真价实的胸器足足壮了他两圈,要不是男人的视线太过凶狠,他还能继续玩下去。

  “红芍?别玩了,我必然不会再上当!你不出来我就不管了,还要让管家扣你薪水。”杜季青一脚迈进房门要把黑衣男人关在门外,房门还没合拢上,一只手卡住门框,狐人大惊失色,“你要以下犯上吗?”

  具有刃模样的“仿生人”沉沉说道:“很好玩?”他力气大了杜季青许多,微微用力,门就被推开了,他俯下身拦腰抱起狐人,大跨步进了房间,两边的门无风自己关上。

  杜季青的心随着关门的那一声巨响而震颤,他被扔到一夜无人光顾的床榻,要抬腿去踹人,男人的另一只手又握住他的膝盖,光是两只手就止住他的动作。

  杜季青气急败坏:“你就算是越狱了也不能来找我啊,不怕被云骑军抓起来吗?我夫君可是景元将军,他杀人不眨眼!”掐住腰部的手施加几分力道,杜季青的腰都要被他摁断了,泪眼汪汪控诉,“痛啊,快放手,放手!”

  刃也不怕他的喊声会引来云骑军,却是被他一脸痛楚叫喊的模样让他不忍,松开手之后又后悔自己总接二连三会心疼对方,正因为他的心软,才给了杜季青天大的胆子去招惹别人。

  男人的发垂下来扫过杜季青的手腕,听他咬牙切齿说:“杜季青,你总是能够用一张无辜至极的模样欺骗别人,你就是个活脱脱的骗子!”

  杜季青被骂出了飞机耳,尾巴也可怜巴巴缩在腿根,干嘛骂他啊,又没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就算以前真当过负心汉,也得把话说清楚吧?他本身就是无辜的!

  在男人强烈谴责的目光注视下,狐人拎起如蛋糕蓬松可口的大尾巴,“你就算再生气也无济于事,要不然你先消消气,实在不行,我尾巴给你摸一摸?真的很好摸的。”

  像一只惹怒铲屎官的猫咪在颤巍巍示好,用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哄人开心。

  刃还真的把手放在他的尾巴上了,手感的确不错,但是他的气焰一点都没有消退。

  与此同时,嗅着野男人味道的景元也站到了门口捉奸:“杜季青,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