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越来越痛,杜季青一脸痛苦之色揪住胸前的衣服,他蜷曲似烫熟的虾米,手胡乱挥动没有抓稳手机,反而还因为心急使得疼痛加剧。

  汗水不停从面颊滚落,杜季青拧紧了眉头倒在硬榻上,生理泪水模糊了的视野慢慢走近一道人影,铃铛声也越发清晰。

  他忘不掉这人的银白长发,弓起背要起身面对她,又维持不住力道塌下去。镜流就冷眼看着他,如此反复几次动作起身失败后,她终于伸出手捞起大汗淋漓的杜季青。

  “别……”

  强烈的求生欲告知自己不能够再被抓住了,他转头要爬走,后脚被冰冷的手一拖,镜流居高临下看着他,一点都不温柔把人打横夹在腋下,直接大跨步走出去。

  门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云骑军。

  “什么人!竟然敢带走——”

  警告声戛然而止,只听闻液体翻腾的声音呼噜噜的,肉身倒地的闷响逐一响起。

  那……那该不会是血吧?

  杜季青腿脚一软,一时忘记了痛苦,他抖得厉害,随之被放到地上,面部也被盖住一张布。他的脸色很苍白,黑色的布被衬得更深,他听到女很轻的、似天际边悠远的声音说:“景元把你保护得很好。”

  杜季青难受得有点反胃,像死鱼一样失去了挣扎能力,更要命的是他被重新夹起来,感觉地面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你、你要带我去哪?”

  “脱离苦海。”

  你才是苦海……

  还好他把手机藏兜里了,先掏出手机跟景元求救。

  镜流猛地一个折身跳,本就没什么力气的杜季青一时失手,手里的长方铁块掉落下去。

  我的手机——

  眼前又闪过花花绿绿的景色,乱得肉眼捕捉不过来,好像也就跳了几个来回停在一处风景独好的凉亭,镜流再次放下他,脚步一旋往外走去。

  杜季青忍着胸口疼,扯下蒙眼布回头问她:“你要去哪?”

  “杀人。”

  “!!”

  也不知来到什么地方,凉亭外的亭台多了几个奇形怪状的生物堵路,来势汹汹的,一眼就知不是善茬,杜季青看镜流的眼神都带了希望。

  镜流也不辜负他的期待,迈出奔赴战场般洒脱豪放的步子上前迎敌,剑光一闪,怪物们嚎叫声不止。

  趁着她分心,杜季青往后缩去寻找撤退道路,凉亭之下是民居建筑,他伸出半个身子用目光丈量距离,心想自己偷偷摔下去存活的几率是多少。

  大概有一半的概率会活……

  杜季青闭了闭眼,心口蓦然一抽疼,摇摇欲坠的身子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倒下去。

  镜流不经意回眸,看到他的一片衣角消失眼前,语气稍有些急切喊:“乱玉!”

  我是叫杜季青,而不是什么乱玉!

  杜季青在不断下坠,他放轻松了四肢,浓密的眼睫毛在剧烈颤动。

  他居然喜欢下坠的感觉。

  ……

  “这边居民区的平民应该都撤离得差不多了,我们顺带再清理一下丰饶余孽……啊,那边是不是躺着一个人?快过去看看!”活跃的女声从碎碎念变得心急,“哎呀,他怎么摔得满脸都是血啊,看着是刚刚掉下来的。”

  随后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我来给他看看。”

  “对哦,你是医生,快来给他看看,这么大的尾巴定然是狐人族的小姑娘!”

  罗刹上前一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杜季青被翻过身,明艳的脸和男性骨骼告诉他这可不是什么“小姑娘”。

  丹恒也看到了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呼吸滞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感觉涌现,罗刹叫他帮扶起人都没意识到。

  素裳看到他头上的伤口,再抬头:“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吗?”

  罗刹施展丰饶命途力量缓解他的疼痛,说:“可能是被怪物追的时候慌不择路跳下来的。”

  “好可怜,不过他看着那么贵气,像是哪个家族出来的,白色的狐狸尾巴也太少见了,我想想……好像真没见过这种白狐狸,好漂亮啊。”

  丰饶命途的力量如温暖泉涌洗涤痛苦,狐人青年慢慢醒过来,他的眼睛是很好看的蓝色,浓密的眼睫毛投下阴影,眼里的蓝变得雾蒙蒙,他的声音清越而矜贵:“是你们救了我?”

  双马尾少女点头:“对啊,你应该是罗浮本地的狐人吧,怎么突然出现在封锁区?很危险的,还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要是再晚一点,就会有性命之忧!”

  杜季青扶额,脑袋绑了一圈纱布,痛觉是减弱了一些,可脑子还是有点钝痛,他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是怎么掉下来的,环顾四周。

  素裳:“找什么呢,说来听听,一起找?”

  “你们有见过一个白发红眼的女子么?她很厉害的,拿着剑,说话简洁。”

  “没见过,我们还从那边下来。哦,对了,我叫素裳,是在编的云骑军之一,这位大夫叫罗什么杀,星海外来的商人。”

  “是罗刹。”

  “对对,罗刹。”

  罗刹大夫身穿白色风衣,头发也是金灿灿的颜色,垂过后腰的发尾交错编织,优雅而知性。他面带温柔笑容看着杜季青,又不知怎么,居然觉得他有些面熟。

  素裳再继续介绍另一个人:“这位小兄弟是来找他的朋友们的,哦,好像叫丹……丹枫?”

  “是丹恒。”第一次开口的青年黑短发绿眼睛,眼睛的绿很深,似一口不见底但布满青苔的潭水。杜季青跟他对视,喉头溢出一声:“丹枫?”他弯腰捂着头,“唔,头好痛,劳烦各位英雄好汉送我送我回去,到时候酬劳必不会少的。”

  素裳歪着头问:“你家在哪?远吗?”

  “长乐天将军府就是了。”

  “你在那里当差吗?”

  杜季青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张了张嘴,忽然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四五个魔阴身寻声出现,对他们露出很大的敌意。

  素裳心想可算来活能活动筋骨了,“面对这种丰饶余孽是讲不通道理的,刹罗先生,你就保护好伤员吧,我来对付敌人就好!”

  说了半天还是没记住名字。

  脑袋圆圆的小姑娘看着不太聪明,关键时候还是挺靠得住的,第一时间就挺身而出,杜季青就放心许多,一松懈,脑袋又疼起来了。

  “是不是还疼着?我来帮你检查一下,是否还伤着哪里?”

  “有、有劳。”杜季青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金发男人在他面前半跪下,低头翻弄医疗箱,杜季青看着他脚边漂亮而突兀的棺材,“罗刹先生行商,怎么还随身带着棺材,是做棺材的吗?”

  “并不是,不过故人所托,就顺手帮忙了。”罗刹按了按杜季青头上伤口周边,“疼么?”

  杜季青还开玩笑说:“光是看着罗大夫优越的俊脸就不疼了。”此话不虚,罗刹真的是长了一张帅到人腿脚一软的脸,比他都有英气,气质也很是儒雅,与之相处如沐春风般舒坦。

  罗刹失笑:“谬赞了,阁下也不比我差。敢问阁下大名?”

  “杜季青。”杜季青被他过分灿烂的笑容晃了下眼睛,问道,“罗刹,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不远处战斗的丹恒也是留意他们的交谈声,素裳一人力敌三名大汉稍稍有些吃力,不得不喊他:“它们人多势众,丹兄弟助我!”

  手中击云枪飞了出去,将三只魔阴身击退,丹恒侧过脸看向身后的两人,而狐人也不经意抬起眼眸,跟他对望了一瞬间。

  罗刹说:“应该是在哪里见过的,我看你也很是眼熟,心生一股没来由的亲近之意。若你不嫌弃,脱去外衣我可揉搓你身体查看伤势。”

  按摩吗?还有这等好事?

  杜季青果断解了外衣,虽不合时宜,他总有点欺负温柔医生的感觉。希望诊费不要太贵,他现在是真没钱给。

  被按着翻来覆去摸了个遍,他听到罗刹轻轻一声叹息。

  本心情愉悦的杜季青的小心脏被吊起来,扶着他的手问:“大夫,我忘了跟你说我有病了,半夜喜欢梦游还失忆,您看还有救吗?”

  “只要是病,对症下药都会慢慢好转的,你这症状虽然少见,也不是治不得,不过现在可不是问诊的好时候,既然你已经好的差不多,我先去帮一下他们。”

  “嗯嗯。”

  杜季青再看过去,名为丹恒的青年已经收回视线,他又是自己一个人了,百无聊赖抱着狐狸尾巴,一下又一下抚去白毛上的血。

  丹恒?丹枫?

  是不是还有个叫做丹枫的人?他对此感觉到熟悉。

  有了罗刹加入,素裳也更有恃无恐,只管闷头去打,反正有人疗伤。

  杜季青得了一时清闲,娇贵的身子什么毛病也都出来了,腹中饥饿,又困又累,他抬手打哈欠还突然打了个喷嚏,再一抬头,他们三人已经解决了事情回来。

  罗刹脱下外套披在杜季青身上,说:“前面有一家客栈,我们可以先去休息一下,再做打算。”

  杜季青点点头,他起身太猛,一个趔趄就往罗刹身上倒,罗刹抬手扶住他,等人站稳之后才松开手,礼貌问他:“走得动吗?需不需要背?”

  杜季青摇头走了两步恶心犯呕,脸色更加苍白了,罗刹见他走得别扭,抓起他的一只手环过脖子,扶着他一起前进。

  前面的素裳挥手:“我找到了一个售货机,你们想喝什么?”

  罗刹:“不要苏打豆汁儿,谢谢。”

  丹恒:“我都可以。”

  杜季青舔舔干裂的嘴唇:“有仙人快乐茶吗?”

  “不是奶茶店啦,没有仙人快乐茶这种好东西,那我就买三个罐装饮料咯,奇怪,我投币了怎么没动静?”素裳拍了拍机器。这里的居民都被遣散,遗留的机子能够通电已经很好了,怎么偏偏遇到个坏的。

  “让我来。”丹恒看了看售货机,抬起长腿扫了一记鞭腿,机器咣当咣当掉出许许多多的饮料,多到素裳都抱不住。

  光是喝饮料可不会饱,杜季青实在想念将军府的伙食了,问罗刹:“罗刹,你的手机借我用用。”

  罗刹:“此地信号紊乱,手机这等通讯设备都废了,就算是星槎开进来了也会迷失方向。将军府重地远在长乐天,徒步过去也要好久,必经之路都是不死不休的丰饶怪物拦截,先小心行事吧。”

  杜季青被他那把温润悦耳的嗓音说得犯困,打哈欠逼出了眼泪来。

  罗刹又笑着说:“困了就睡吧,我们不会抛弃你的,杜季青。”

  最后三个字说得无尽温柔,饱含什么奇奇怪怪的情愫。让杜季青诧异是不是跟他相好了百年才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可对方又表现得生疏,不像是故人,如果认识的话,也没必要伪装成第一次见面。

  仙舟罗浮的天虽然虚假,天气也是人们自己设定的,也是按照宇宙标准的时间刻度来运行,一天二十四小时,昼夜分开。

  杜季青之前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只是头部遭受了一点创伤,足见狐人的身体自愈能力相当出众,可疼也是真的疼,再让他跳一次,肯定是不敢的。

  众人在客栈一楼搭起长板凳睡觉,丹恒不愿入睡,说要守夜。

  短暂的安全使得杜季青犯困不已,夜色笼罩的洞天温度变得很低,还刮着呜呜的风声,他睡得比其他人早,醒得也早,醒来听到鬼鬼祟祟的脚步声,立马就睁开了眼睛。

  守夜的丹恒不知何时也睡了过去,空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异香,能致人失去力气而陷入昏迷。杜季青挣扎着想站起来去推醒丹恒,走了两步忍不住膝盖一软倒了下去。

  脚步声更近了,还听见交谈声:“白色的狐人?可能是他,错不了,赶紧带回去!”

  “那其他人呢?”

  “老大说不能浪费时间,以免节外生枝,这些人就不用管了,反正我们没有暴露身份。”

  “行,我扛着狐狸赶紧走!”

  杜季青被扛起来,他抗拒地推了推那人。

  “怎么他还有反应?你是不是买了假药?”

  “奇怪,分明人都——啊!”

  本昏迷不醒的两个男人齐齐跳起来,罗大夫不在行医的时候还是会使用剑术的,而丹恒本身实力超群,一杆枪三两下撂倒其中一个,立马指向架着杜季青的人。

  罗刹提醒:“小心误伤了人!”

  绑匪这才惊醒,五指扣住杜季青的脖子,“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枪尖在他鼻尖猛地一停顿,再收了回去,黑发青年冷眼嗔视他们,不再更进一步。

  挨打的绑匪连声催促:“赶紧走!别浪费时间!”

  天生缺根筋的素裳也幽幽醒来,见杜季青被人带出去,惊疑喊道:“什么人?在我云骑军面前掳人!?”

  她要去追,被罗刹拦住了,“他们是药王秘传,追出去也赶不上,反而容易遭受埋伏。杜季青不会有事的。”

  “你、你怎么知道?”

  “我在他身上安装了定位器,虽然无法联网,我的手机也能够探查到他的方位。等他们一放松警惕,我们就悄悄追出去。”

  丹恒也才跟罗刹认识不久,虽然罗刹的温柔医生人设深入人心,他也放不下警惕心,何况如果不是之前那一声警告,他会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就把杜季青带回来。

  只是巧合吗?

  可能是自己多想,但是联想此人种种奇怪的迹象,他藏着很多秘密,感觉一揭开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

  神策府下令寻找人已经好几天了,只有星穹列车的人才知道要找的人的具体相貌。

  三月七跟开拓者穹吐槽:“喂,据说画像上的人是景元将军的夫人,可我横竖看了好几遍,这不就是个男人吗?”

  穹:“性别别卡得太死,人家可是真爱,自然能跨越性别在一起啦。”

  “哦哦,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可是将军……”她看了眼坐榻上懒洋洋打哈欠的白发男人,迟疑说,“看着一点都不紧张啊?”

  “可能他是悲伤过度了吧?”

  悲伤过度的景元将军抬手伸展懒腰,打着哈欠说:“青镞,我的小零食还没拿过来呢。”

  青镞忙着查找资料,都给忙忘了,头也不抬:“这种小事您自己来就行。”

  景元看向了星穹列车三人组,三月七后退一步到穹身后,用很小的声音说:“他看着我们干嘛?能给他变出小零食来?”

  景元走过来,面带伤感,“实在抱歉,我刚才有点忙,并非故意疏忽你们。我的爱妻杜季青失踪足有一天一夜,劳烦各位留意一下,他……”

  手上的绳子一烫,景元倏然变了脸色。

  三月七:“他在展示变脸吗?刚才还在笑的,现在脸色好难看。”

  景元回头对着青镞说:“怎么会有星舰离开了仙舟?究竟是谁给的权限开启玉界门!”

  青镞大汗淋漓,手指头在虚拟键盘敲打得飞起,“我、我也不太清楚,它居然不惜突破封锁航线直接跃迁出去,是疯了吗?”

  “将军,来报!”一名身穿大红戎装的狐人女子跨步上前,厉声道,“根据可靠消息,听闻昨夜夫人和几个化外之民相处过,药王秘传半夜偷袭掳走夫人,而其中名为罗刹的化外民说夫人很有可能被带离仙舟!”

  “追。”景元冷冷说了一个字。

  “是!”红芍立正行礼,召集小队精英前去追人。

  “给各位看笑话了,事到如今已经不可挽回,星核还得各位继续追查下落,我嘛……恐怕得寻回爱妻。”景元笑了笑,笑得三月七浑身发寒,她再退后一步:“这是在笑?好可怕。”

  穹:“你老婆没了你也急。”

  “可是他刚刚还有闲心吃东西!”

  景元本还不想太大动干戈,可药王秘传的人都敢把杜季青拐到仙舟之外,就别怪他赶尽杀绝了。

  景元出门,迈出千军万马的气势。三月七咋舌:“他不管罗浮了吗?”

  穹往后捋了把刘海:“这时候就需要我出马了。”

  “你还没有联系得上丹恒?”

  “对,奇怪得很,发出去的讯息得不到回复,是有人拦截了吗?不过没关系,我找到了这个。”穹笑着展示手机里的壁纸,“这是我在一个网站上看到的,怎么样,漂亮吧?”

  壁纸上的美人生有白色狐尾和耳朵,有些不情不愿面对镜头,穿着修身旗袍,面料如水泛着光晕,还点缀着细碎的宝石,披在他身上像轻柔的月光,也如水流柔顺。

  狐人侧身靠着宝座,交叠一双白里透红的长腿,脖子上厚重的首饰如项圈紧紧束缚脖颈,垂下来的链式吊坠延伸进花瓣缕空的领口,往里而去,在他手臂也有同款式的臂钏。整个人珠光宝气,似来代言首饰的,也像个人写真,要不是他明艳大气的脸能够镇得住场子,倒成了衣服首饰的陪衬。

  三月七也感叹狐人的美男,又瞧着眼熟,跟手头的画像一对比,“这不就是一个人?!”

  难怪景元将军那么急色匆匆出去追人,要是她这么漂亮的老婆被人带走了肯定也心急。

  突然就理解了穹的话。

  “我们也去帮一下吧,万万不能让罗浮至宝被坏人奸害了!”

  “……你这话说得人家要下海似的。我赞成!”

  “你赞成个鬼啊,奇怪的话不要连起来读!”

  罗浮本还一团糟,景元加大了兵力,嚣张的丰饶孽物就不敢狺狺狂吠了。

  战舰以最大的功率跃迁出去,心急压过了强烈的不适感,手里的绳子不知不觉把手勒出红痕仍不知情。

  “将军,您已经几天没休息了。”红芍端上一杯提神的茶水。丰饶势力暗中捣乱,导致罗浮大乱,将军府又惨遭屠戮掳走杜季青,一切来得迅疾又巧合,都是有预谋的。

  景元一口闷了茶水,问:“可查出来是什么人了?”

  红芍摇头:“说来也奇怪,根据雨霁管家说他出去买东西之后不到五分钟,府内的监控器全都报废掉,凶手还能够以刁钻的角度潜行了房中对夫人下手。我们还找到了夫人遗落的手机,从受损程度看从起码百米的距离跌落,房屋加上轻功的距离,很难有人能够达到。”红芍一口气说完,语气失落又内疚,“如果是我在,必要拼了一条老命也不能让夫人被带走。”

  “不必自责,如果是她的话,即便是我,也不能全须全尾救下乱玉。”

  “听您语气,莫非……”

  景元抬手,止住她的话头,他以语音输入通讯器:“距离还有多少?”

  控制飞行器的士兵回话:“他们停住了,降临在一个荒废星上,这颗星球是行星碰撞出来的产物,上面氧气很少……”

  “行了,赶紧追上去。”

  “遵命,将军!”

  ……

  喉咙发疼,口渴的要命,杜季青舔了舔嘴巴,发觉唇肉更干裂了,还起皮。他被遮住了眼睛看不见东西,倒是感觉到了阴凉,可能是来到了什么怪地方。

  他听到外面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进来:“他妈的谁开的破船停在这里,燃料没了就把自己丢下去烧!给你们这么多钱是吃干饭的吗!本来去运货都足够困难了……卧槽!罗浮的人追上来了?他们老家不是还乱着么?!”

  手脚都被东西扣紧,身体不束缚的杜季青脑袋又疼又晕乎,他晃了晃身子,听到一串脚步声急匆匆迈进来,说话之人声音也清晰了,吼得耳朵嗡嗡的:“小狐狸,如果我的命数到头,你也别想活着了!老子不求长生的话就没什么追求,倒不如临死前爽一把!”

  杜季青扭头面向音源,艰涩发问:“你想做什么?”

  “你会知道的。别动,别动,我不想划烂你漂亮的身子,乖一点,会很省事的。”

  贩药头目捏着小刀割开了杜季青的衣服,还有兴致先从衣领开始。狐狸美人因紧张咬紧了下唇,鼻头都渗了薄薄的细汗,他本就自带体香,出汗后更是馥郁无比,狭小的牢房都充斥着要人命的味道。

  “妈的……”头目再也忍不住了,低头脱去人质的鞋袜,这么一双雪白的嫩足就不应该闷在鞋子里,合该留照给足控享福。不过都这时候他也不会想要拍什么狗屁照片,先自己爽了再说!

  杜季青打着哆嗦等待更恶心人的对待,他能够感觉恶心人的咸猪手在不断扯着他的裤子,脆弱的布料没有坚持太久就成了碎布,脚踝一紧,他喊叫出声:“不要!”

  随着愤怒情感蹦跶的,还有什么东西窜出来蔓延开,冰凉凉的贴着皮肤,那是青色的火焰,焰尾呈现漂亮的黄金色,剔透如琥珀石,把企图侵占他的男人焚烧得灰烬都不剩,连带他脸上的东西还有衣物,什么都没有留下。

  火焰不灭,踩在上面像是一块干冰,杜季青在衣柜里只找到了女人的裙子,不得已挑了一件顺眼的胡乱套上,然后小心翼翼跑出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嘈杂的外面人都跑没了,杜季青忍着恶心去搜寻逃生出口。

  简陋的飞行器上设施不全,应急通道的大门上的锁甚至都生锈坏掉,不知是故意不让人逃出去还是没钱维修,总之这个地方比将军府的厕所都不如。

  杜季青不止一次怀念将军府了,他甚至还想着如果景元能来救他,就算半夜爬他床也绝对不先发制人去凶他,还、还能让他免费摸尾巴,真是便宜他了!

  杜季青是头一回坐太空舱,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他突然听到广播警告不到一分钟飞船要爆炸,更加慌乱了,而从控制室那边的方向陆续传来爆炸,火焰席卷,脚下的铁板都已经变得高热不已,烫得他跳踢踏舞。

  火焰从一头翻涌而来,杜季青只能匆忙往另一边奔逃。他就算是死也得留给全尸让景元找到,不能被烧成烤狐狸。

  从飞船上分离出来的逃生舱都被云骑军逮捕起来,逼问之下才知杜季青仍在船舱里没跟出来。红芍气的踹倒其中一个丰饶民:“你们就特么把他留在里面了?!”

  “都赶着逃命,谁、谁知道呢?”丰饶民止不住颤抖,委屈偷瞄了不作声的白发将军,他面色阴沉而没有表情,心知免不了一顿活罪,赶紧就把组织的情报全都交代了,期盼能够减刑。

  红芍再看一眼机器推演出来的数据:“将军,那架飞行器已经破损严重,内部还遭到了破坏,现在恐怕来不及了,就算是进去救人也……属下不敢妄自揣测,请将军下令。”

  景元看着窗外逐渐被火焰吞噬的飞行器,他依稀还能见到青色狐火的影子。看了一会下决定:“准备一架飞船,我自己去。”

  “将军!”

  “心意已决,不必再劝。”

  准备好的飞行器是仙舟科技自发研制的最新款式,但是仅能最多容纳两人的位置,再多就拖慢速度了。看着景元坐进去,红芍也想着紧随其后,可舰船还得她来指挥,出不得一丝错误。

  景元才逼近冒火的船舱,看见一名狐人匆忙跑出来,他只穿着大红色衣裙,手里抓着裙摆,一双长度惊人的双腿极速奔跑,带起的裙摆大幅度翻涌,似红色的花簇包裹着他。

  身后还有汹涌的火焰追赶,转瞬舔舐到他的后足,还没有伤害到他,一道青色的虚影绽放,形成透明的圆形壁垒把他包裹。火焰冲击波绕开他分成两道冲出窗口,久久没有平息。

  景元跳下飞行器,快步走到门前,召唤阵刀砍烂铁门,撬出一人可出入的空间,靴子踩踏火焰熏黑的地面而来,景元抬臂拂去烟尘,半跪在狐人面前说:“乱玉,我来了。”

  杜季青衣衫褴褛,也不清楚遭受了什么非人待遇,担惊受怕的小模样使人怜惜,景元迟疑伸出手想着要不要抹去他脸颊的污痕,杜季青这才回神看清他的脸,立马扑进他的怀里。

  “要炸了,这里要炸了!”

  杜季青想站起来逃跑,可是他之前跑得太狠伤到了,一时提不起劲来,只能哀求景元。景元抱起他跨步走出去,却见拱起来的地平线上吹起恒星风暴,心知这时候航行必定会被抛弃星域之中。

  通讯器也查不到任何信号,红芍他们也暂时无法靠近救援。

  “乱玉,抱紧我。”杜季青又饿又困,而温度飞速下降,他打着哆嗦,更加用力抱紧了景元,几乎是埋在他胸口说:“我不想死,景元,我不想死……”

  “嗯,不会有那种事情发生的。”

  狂风还有十几分钟降临,景元折回飞行器里,飞速操控机器跑去背离方向。杜季青被颠簸得难受,他被男人圈在怀里,浑身抽不起一点力气。

  自他体内而生的狐火相当于损耗他的生命力,看得景元愧疚又心疼。

  “不会有下次了,乱玉,我会好好看着你。”

  像犬类张开四肢奔跑的小型飞行器挑了个好位置,再刨坑扎进贫瘠的土地里。景元给杜季青系好带子,并塞给他一颗提神的药,还把营养液放在他嘴边,“喝吧,补充一下体力,等会暴风过来了,希望能够挺下去。”

  狐人睁开蓝色眼眸看着他,眉头蹙起,双目哀切,景元又抚摸了下他的面颊,擦去碍眼的污渍,杜季青没有反感这个亲密举动,他说:“如果我们能够活着回去……”

  “回去了然后呢?”外界的动静大了些,把他虚弱的话语声吞没,景元提高音调发问,而后丰饶民的飞行器发生阶段性的爆炸,铁器碎屑被暴风席卷成火焰龙卷风,带给周遭环境一阵持续性升温。

  这里的空气较为稀薄,火焰并没有持续太久时间,逐渐冷却下去,而冷却过头了。暴风摧残地面的一切,碾压过了破烂的飞船后力度也削减了很多,经过景元所在的地方已经没有太大危险性。

  无视控制器面板上大红色警告字体,景元嘴里叼着营养液,一手抓着连接杜季青的安全带说:“虽然挺过了风暴,但是还没完,等会寒潮要来了。”

  “什么?”这个鬼地方寸草不生,怎么又有沙尘暴又有寒潮的?

  “我无法快速跟你解释怎么一回事,但是你愿意相信我吗,杜季青?”

  杜季青已没有别的办法,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

  “我现在需要摸一下你的尾巴平静心情。”

  这个时候了还说胡话?

  杜季青心里觉得荒谬,甚至觉得真只剩下最后一点时间,可以的话,别说摸尾巴,打一炮都行。

  当然,想法只是想法,他是不会直接说出来的,大大方方侧过身子,“摸吧。”

  狐狸尾巴很有灵性垂在衣裙遮不住的大腿上,景元摸着尾巴,手指不可避免碰到了他微凉的皮肤,杜季青觉得不适应,缩了缩身子。

  景元问:“冷了吗?我的衣服给你穿。”

  “那你怎么办?”

  “你更重要。”

  景元把披风和外套全脱给了杜季青,他没有嫌弃的机会,整整齐齐套好,一抬头发觉景元一直在盯着自己,难免老脸一红,别开视线:“你、你看什么?别跟我说什么患难见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