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恪见阿旺吃饱了,才正色起来,问他道“你可知你的双亲在何处?”

  “云国”阿旺半晌才说出两个字来。

  “可知道回去的路?”

  俞恪想若是他知道回去的路,他便让人先待在此处,等他们从毒谷回来,再差人去找这孩子的家人。

  虽然云国与禁渊私下的关系早就水深火热了,但祸不及百姓。

  “不知道。”

  阿旺失落地摇了摇头,眼中染上泪意“我从小便没出过家门,但家中突逢巨变,父亲才把我卖了,我都不知道外面什么样子,更别说记得住路了。”

  俞恪闻言有些无奈,这便难办了。

  “漂亮哥哥,你们要去哪儿,我跟你们走吧。”

  阿旺突然又高兴起来,看着俞恪的眼神充满期待。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戴面具的家伙就是纸老虎,只要漂亮哥哥同意,他便能跟着他们了。

  “我不同意。”

  晏无渡倒是先发声了,眼神冷冷地看着桌对面的少年,他可不想和祈逢相处还要带个拖油瓶在身边。

  “我们去的地方很危险,你不怕么?”俞恪看着面前皮肤白皙像是娇惯长大的小少爷似的少年。

  “不怕。”

  阿旺听到俞恪的话犹豫了一瞬,便颇为沉重的点点头,看神情还挺严肃。

  “好,那就跟着吧。”俞恪沉吟一阵,便点头答应了。

  晏无渡见俞恪答应了,便没再说什么,只是转头丢给阿旺一个不善的眼神。

  几人早膳也吃完,便收拾一番继续赶路。

  之前只有俞恪和晏无渡两个人,还可以骑着金鲸,但三个人便不行。

  且不说晏无渡不愿意,就是金鲸见了陌生人也照样不会让他靠近。

  左右也到朱雀山山脚下了,山路崎岖不平,骑着马也很难走,几人便索性步行上山。

  金鲸这回倒是没有消失,反而一路跟着。

  两人之前在路上多是偶尔聊几句,但这回多了个阿旺,他又晏无渡不和,两人一路上相互拌嘴,暗中较劲,倒显得热闹了不少。

  俞恪偶尔插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这一路上倒是十分有趣。

  看着两人又吵起来,俞恪在心中感叹,晏无渡真得比起上一世来变了许多。

  他一改曾经沉默阴郁,让人琢磨不透,甚至普通人会惧怕的气场,身上少了几分死气,多了些生机。

  这样的晏无渡才该是他本来的样子。

  朱雀山高大巍峨,陡峭入云,绵延数里,林间更是弯弯绕绕,寸步难行。

  即便两人武功高强,少有敌手,也奈何这些阻碍不得,毕竟不能真的像鸟儿一样直入云霄。

  一路走走停停,在堪堪天黑时到了半山腰。

  天色已晚,林中多毒虫野兽,不便赶路,几人便停下来,就地休整。

  俞恪和晏无渡还好,但阿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

  在两人停下后,便累得就地躺下,摊成了一张人饼,大口大口喘息着。

  这其中当然有晏无渡的手笔。

  他在行路过程不着痕迹地渐渐提速,俞恪倒是没什么感觉。

  阿旺显然也知道,他躺在地上瞪着居高临下,眼神戏谑地望着自已的晏无渡,无能狂怒。

  “我去打些野味来。”

  晏无渡拿出袖中的暗镖,挑眉看着俞恪“阿回去么?”

  俞恪见状思索一阵,点点头,正好他去找些去腥的药草来调味,顺便找些果子解腻。

  “你便在这里捡些柴火生火吧。”

  晏无渡将火折子扔给一旁翻身起来也想跟着两人一起去的阿旺。

  “漂亮哥哥,我怕,我和你们一起去好不好?”

  阿旺并不理睬晏无渡,而是语气可怜兮兮地看着俞恪。

  “不用,我们就在不远外,若发生什么事,你喊一声便是。”俞恪并没有答应他。

  “好吧。”

  少年睁着圆润的眼睛还有些委屈,但也没有再强求。

  晏无渡闻言冷哼了一声,拉过俞恪的手转身离开,还不忘给阿旺一个得意的眼神。

  阿旺“……”这人好幼稚。

  待两人离开后,天色越发暗了。

  周围浓重的黑暗包围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中出来似的,阿旺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在四外走动一番,捡了些柴火,拿起火折子有模有样的点火。

  另一边,俞恪与晏无渡边走边仔细盯着周围,寻找猎物。

  “陛下不是说暗镖上有毒么,这次怎么周它打猎。”

  “自祈逢上次提醒之后,朕便又备了些没染毒的带在身上,好方便祈逢往后再找朕要。”

  俞恪“……”能不能不要把早有预谋说得这般好听。

  晏无渡自打选秀之时便预料到了之后的所有,俞恪不信他会没想到今日之况。

  两人走的这一阵,俞恪已经找齐了药草。晏无渡方才也抓着了一只肥山鸡。

  这只鸡把努力把自已喂的油光水滑,正好便宜了他们。

  看着俞恪边走边弯腰去采药,勾上了晏无渡的好奇,似是随意道“祈逢怎得什么都会?”

  俞恪闻言手下的动作微停,又恢复自然道“偶尔闲来无事随意看几本医书罢了。”

  俞恪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其实他也并没有说错。

  他前世确实是自学了医药。只不过是为了解体内之毒。

  不过现在俞恪自已都不确定了,他到底是为了消磨时间还是真的厌恶被晏无渡种在体内的毒或者说是蛊。

  “原来如此。”

  晏无渡之后也没有再追问,他心中清楚一个能以药解蛊的人,并不是只看看医书就能成的。

  祈逢不想说,他便也不问,他不想让青年对他有什么戒备。

  至于其他的,晏无渡觉得自已无所谓,若是祈逢来他身边真的是有所图谋,只要他有,就会给他,哪怕是自已的命,他也会想办法为祈逢奉上。

  两人说话间,一只黑色的鸽子自远处飞来,最终停在了俞恪肩上,是之前那只。

  黑鸽子见了俞恪依旧没有好眼色,低头啄了好几次俞恪的衣裳,直到将肩上的布料啄出个洞来,这才做罢。

  俞恪理亏,便也任它去了。等它停下,俞恪才去拿绑在鸽子腿上的信筒,之后那鸽子便飞走了。

  “这黑鸽倒是有情有义。”晏无渡盯着鸽子飞远的方向,眸中带着笑。

  “……?”俞恪本来拆信简的动作一顿,疑惑地抬头望向晏无渡。

  “祈逢不会不知道你先前烤了的白鸽是只母鸽吧?”晏无渡好笑地看着俞恪,低沉的音色亦带着笑意。

  俞恪“……我一直以为它们是兄弟。”

  不分公母的俞恪只心虚了一瞬,突然转头去瞪晏无渡“陛下真是见多识广。”

  被俞恪突然一瞪,晏无渡也有些摸不准这又是怎么了。

  俞恪看着晏无渡颇有些无语,这人都能看出两只鸽子之间有什么了,为什么他自已就是不开窍,给他一个准话有那么难么。

  他不再理会一旁思索着的人,拆开信简去看,随后递给晏无渡。

  收了心中思索,晏无渡心中有些讶异的接过信纸,俞恪以往看完都是直接销毁,这次怎的会递给他。

  晏无渡有的是手段和能力去挖出祈逢背后的组织,但面对这般玲珑的人物,能与他匹敌的强者,他不愿意去用那些手段。

  何况祈逢于他而言,远远不止这些意义。

  晏无渡低头去看手中的信,只是普通的纸,快速浏览完,两人相视一笑,果然如他们所想。

  之后他如祈逢一般,用内力将纸毁了。

  自前几次之后,俞恪便吩咐“诛阁”往后送与他的信不必用特殊印记,如此一来也方便了给晏无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