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今人皆说深宫不见岁月长,时间转眼就到正月十五了。

  俞恪这些天不如以前清闲。

  晏无渡一去御书房,便把一些废话连篇但可能有要紧事的折子丢给他,让他挑拣分类后再分轻重缓急递给他。

  俞恪“……”他身兼三职,筑巢的燕子都没他忙。于是俞恪厚着脸皮要了三份月银,晏无渡听过后大方的给他了。

  他挑拣奏章时,见有李悟绊上的折子,当场就递给了晏无渡。

  晏无渡放下手中的书册,接过奏章扫了几眼,看向俞恪“无非是些推诿之言,他不想去募捐,找朕说情。”l

  末了将折子精准地扔在了俞恪的案几上“以后这类折子,你酌情挑些必要的,其他都打回去。”

  俞恪闻言愣了愣,晏无渡这算是给他权么?

  见他表情怔愣,晏无渡大概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俞恪闻言有些无言地看向上首唇角勾起的帝王“……”那你倒是别给我喂毒药啊。

  翌日,上元节。

  帝都每年这个时侯都是最热闹喧嚣的,多有他乡异客对这儿的花灯会慕名而来。

  俞恪今日仍旧陪着晏无渡在御书房批折子,转眼,已至傍晚时分。

  李德全今日也不在,不知道又去做什么了。

  俞恪挑完最后一批折子。

  看向上首仍在看折子的晏无渡,欲言又止。

  “怎么了?”晏无渡感受到自已身上的视线,漫不经心问了句。

  “陛下,臣这边的折子拣完了。”

  “嗯,很好。”

  俞恪“……”他并不是想要夸奖,他是想让晏无渡放他走,这眼看着天都要黑了。

  “陛下允臣去看花灯节的……”

  晏无渡闻言,抬头看向俞恪“嗯,去吧”

  “谢陛下。”俞恪行礼后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晏无渡看着青年离开,神色悠远。

  今日是上元节啊。晏无渡想起了这几日里他的梦。好像梦中他与什么人也去看了宫外的花灯。

  他敛了目光,又拿起折子,看来最近真是有些魔疯了。

  冰冷空昨的殿中,只有御案后的帝王一人,他的身边,都空荡荡的没有一人在侧。

  晏无渡看完第三本折子时,殿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俞恪。

  晏无渡见来人眼底多了几分惊讶“怎么又回来了。”

  俞恪朝着殿中有些孑然孤寂的帝王看去“陛下,奏折永批不完的。”

  “嗯?”晏无渡似是不明白他的话,不解地看向他。

  “今夜帝都热闹非凡,陛下难道不想去看看您治理下的盛世么?”

  青年抬眸看向独自一人的帝王,烛火映衬下的眼眸含着笑意,像星辰撒落。

  之前俞恪回卧龙殿换了身衣裳,抬腿刚跨出门,却顿住了。

  他走了,李德全也不在,除了巡逻的侍卫和守夜的宫人,就剩下晏无渡一个人了。

  经过一番思想挣扎,俞恪最终还是认命地折了回去。

  来问问晏无渡去不去。

  俞恪回过神来,看着晏无渡,他脸上的神情琢磨不定。

  半晌后,他放下手中的朱笔道“也罢,等朕换身衣裳,便一同前去吧。”

  “好,我在这儿等陛下。”

  御书房后面歇息的房间是备了帝王常服的。

  晏无渡绕去后边,在一众衣裳里最终挑了件紫色广袖长袍换上。

  “走吧”晏无渡出来,瞧着坐在软凳上的青年道。

  俞恪一时看的怔住了。眼前一双凤目微挑,神色散漫,乌发用紫金冠高高束起,一身降紫长袍尽显贵气无双。他穿的这件衣裳与前世那次出宫一模一样,这会是巧合么?

  晏无渡见他盯着自已不说话,便出声打断“祈卿?”

  “嗯,走吧陛下。”俞恪敛下心思,跟上晏无渡的脚步。

  二人走出御书房,晏无渡停下了,俞恪也随之停下。

  他们想的是同一件事,如何出宫?

  若俞恪是一个人,只要他出了宫门,无人跟踪的话,他用轻功便到了,但重点是他现在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伶人啊。

  晏无渡则是在考虑是找一辆马车还是直接带着俞恪飞出去。

  想了一阵,驾车太麻烦,还是飞出去吧。

  晏无渡看着俞恪问道“怕高吗?”

  俞恪“……不是很怕”看晏无渡的神情,他大概知道他会怎么出去了。

  “嗯”晏无渡靠近俞恪,手臂自然地环上俞恪的腰,使运起轻动朝宫外掠去。

  俞恪被晏无渡环抱在胸前,冷风迎而扑在他的脸上,像刀子似的,刮的人生疼。

  因为轻功需要借势,所以晏无渡一阵高,一阵低地借着沿路的墙与屋顶飞去。

  他就像一壶水一样从颠上倒下,一阵眩晕。

  果然,自已飞和别人带飞还是有差别的,这差别可大了去了。

  晏无渡停在了帝京一外繁华之地的巷子里,放开怀中的青年。

  “咳咳……”俞恪好不容易熬到了,被人放开后埋头便是一阵咳嗽,不过好歹是压下胃里泛上来的一阵恶心。

  前世在宫中身子弱,那人也一般不会带他出宫,就算带他出去,也不会这么带。

  俞恪咳完才反应过来,他这是生平第一次晕车了?准确来说是晕人了。

  等青年咳完,晏无渡看着他方才煞白的脸这会儿才有了血色。

  “走吧,去看看”

  他将手背到身后,一副悠闲从容的样子,看的俞恪一阵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