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古代言情>萧王爷的小花奴>第39章

  “那个张朔溪性格古怪的咧,每天天还没亮就带着他儿子下海,回来都是深夜,也没见他捕多少鱼,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哦。”

  “哦,你们说张朔溪啊?他啊就是命大,那场大火把所有人的渔船都烧了,就只有他儿子那天出海,才得以捡回一条命咧。”

  “张朔溪他以前是个热心肠呢,不过自春秀儿去了,他就整日阴阴沉沉的,也是命苦啊。”

  “去去去,那人就是个杀人犯!要不是他,我们飞鱼镇又怎么会这么惨?”

  ......

  张家嘴,也就是张朔溪一家以前都是个善人,不过镇上的人却褒贬不一,尤其是孟家来了之后。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奉还。这句话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就跟杀人偿命是一样的道理。

  春秀儿,也就是张朔溪的妻子被孟鹤鸣奸杀,后又被抛尸荒野,这等仇怨不论是谁都放不下,更何况张朔溪还是个情种。

  天蒙蒙亮,柳渊就带着萧衍之在镇上逛了一圈,还听说了不少张家的旧事。

  张朔溪的儿子也是因为想去给他母亲报仇,被孟鹤鸣当场按鞭打,还当着张朔溪的面直接毁了他儿子的嗓子。

  柳渊不敢想象一个六岁的孩童是怎么从那酷刑里存活下来的,那可是滚烫的开水,就算是他也不一定能忍下来,张朔溪当时肯定是很自责,很愤怒吧......

  一个普通人,手无缚鸡之力,丧妻之痛已经折磨的人日渐消瘦,那孟鹤鸣又是位商人,家财万贯,张朔溪对上他无疑就是鸡蛋碰石头,毫无招架之力。

  难怪张朔溪昨晚听到他说他们是从双叶镇来的后会那么惊讶,他一个商人,以前也定是见多识广,早就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吧。

  “衍之,要是我们走了那孟鹤鸣又带着人来,张叔他会不会出事啊?”

  柳渊看着碗里的馄饨,思绪纷飞,一时之间竟有些后悔,当时在双叶镇他们就该以绝后患,把孟鹤鸣直接杀了!

  “朝廷的文书都下来了,他明知道我们是受了皇上的令前往清风镇,可他明知故问,睁眼说瞎话,竟还给了我们一张假地图。”柳渊越说越气,到了最后连胃口都没有了,气鼓鼓的就坐到了一边。

  萧衍之慢斯条理的吃完早饭,擦了擦嘴才看向了一旁的小花奴,伸手揉了揉他脑袋,眼里柔软的仿佛能融化一池春水。

  孟鹤鸣自然该死,可不该死在他们手上。

  “别浪费,吃完。”萧衍之声音清冷,敲了敲柳渊面前的桌子,眉眼带笑:“暗悲带着那小孩儿去了双叶镇,孟鹤鸣死也不该死在我手里。”

  “真的吗?”柳渊一听眼睛一亮,不过一想到那山上的情况,又不免皱紧了眉头说道:“可是那吃人林的瘴气还没有散呢,那小哥儿要是出了点事,张叔不肯带我们出海该怎么办?”

  他刚问了一些老人,都说这镇上除了张朔溪能成功出海,就没有一个人能征服这片海域,就连那孟家嘴的渔夫也是束手无策,每次出海都得放低身段去找张朔溪取取经,争取能平安归来。

  张朔溪想让他们为他报仇,那孟鹤鸣也确实该死,可万一他儿子再出点什么事,那清风镇他们或许就真去不成了......要是被皇上知道,大皇子再趁机在皇帝耳边吹吹风,王爷一定会受连累,会受惩戒的。

  不,不可以!

  一想到这里柳渊顿时睁大了眼睛,就连握着汤勺的手都在止不住颤抖。

  他刚才就该跟着暗悲一起去的,有他在瘴气也会减弱不少,再加上解毒丹,那小哥儿说不定还能好受点。

  “柳渊,我们该回去了。”萧衍之敲了敲桌子,声音淡漠。

  他们出来的已经够久了,这街上也没有张朔溪的身影,他们该回去准备准备晚上的事宜。

  “......衍之,我,我有点吃不下了。”柳渊闻言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了头。

  这家混沌的个头太大了,料也足,他刚吃了五个就已经饱了。

  “啧,你就吃这么点?”果不其然,萧衍之一听他饱了脸色就很难看,“你昨晚连半碗饭都没吃完,今早就吃这么点,你是在故意惹我担心?”

  “我,我没有的。”柳渊闻言小脸一红,抬头拉住了萧衍之的胳膊,软着声音说道:“这个头太大了,一个都顶两个呢,我是真的吃不下了。”

  柳渊说的也是实话,这里的分量比起景城可多了不止一倍,不只是馄饨,就连其它吃食也是大,且分量还足。

  萧衍之看了眼小花奴的肚子,随即面无表情的端过碗,三两口就解决了馄饨,放了几枚铜钱牵着小花奴就朝客栈走。

  柳渊走在萧衍之的右边,脸上就笑容就没有断过。

  萧衍之的防备心很重,除了魏呈延,他就还没吃过别人给他夹的菜,更别说还是剩饭了。

  柳渊进王府已经有十多年了,与王爷成亲也快有了半年之久,磕磕绊绊,磕磕绊绊的,柳渊还是第一次这么高兴,觉得他这一趟来的真的很值!

  或许这一次的不是梦。

  肖想了这么久的明月,他现在终于是触碰到了真实。

  客栈里除了鬼医所有人都出去了,柳渊心情愉悦的进了屋子,把萧衍之给他买的小玩意,还有米糕,瓜子,鱼干都摆到了桌上。

  萧衍之去找魏呈延,柳渊就听话的留在客栈收拾东西,还顺便翻了翻医书,打算在看看毒术。

  他现在只学会了软骨散,化血散两种毒术。前者是消散人的内力,药效不长,根据人的内力而定;后者是融化人的血肉,毒性更强。可这两种都要用于外物,要不就是溶于水,要不就是依附在银针这样的暗器上。

  经过了吃人林的锻炼,柳渊也逐渐意识到自己体质的特殊,他不想当废物,也不想当累赘,可要想帮助王爷,那就必须要知道如何运用自己的血。

  鬼医给的医书都是孤本,上面的毒术,还有药材都很少见,柳渊边吃边看,心想他得练一种迷药,而且还是药效强劲的那种,用来保命,或是救人。

  十里桃花,其毒无色无味,能让人产生幻觉,麻痹神经。

  血丝钩,杀人于无形,腐蚀血肉,犹如万蚁噬心,毒性强劲。

  相思,春药......

  “咳,咳咳咳。”柳渊连忙端起水喝了一口,目光闪躲,小脸更是通红。

  什,什么呀......这春药......怎,怎么可能会是毒药?

  柳渊听过相思这名字,以前陪王爷还有魏公子去春风楼时,那里的老妈妈就会在屋子里点一根檀香,王爷说,那里面的就是相思。

  纸醉金迷,夜夜笙歌都不是错,人纵有七情六欲,想流连温柔乡,温香软玉在怀实乃人间常态。

  于风月场,勾栏院的那些女子而言,富裕的人就是主,因为她们想过上吃饱穿暖,高人一等的生活。

  花魁是戏子吗?是,可她的身份却同普通人还要高贵许多,不看出身,就只看握在手中的权利。

  柳渊有些头疼的合上了医书,这里面除了十里桃花就没有他想练的迷药,可十里桃花药性不长,要是碰上像王爷这般内力高强的,他刚撒出去,下一秒说不定就会被身首异处。

  而且炼制那十里桃花还不如炼制那相思......

  “小家伙,你这都叹了几回气了?”

  屋门突然被人推开,柳渊看着鬼医大摇大摆的坐到了对面,心思一动,连忙笑着给人到了杯茶。

  “鬼医,那个,我刚才看到相思也是毒术的一种。”柳渊讨好的把鱼干往前面推了推,不耻下问道:“但据我所知那相思不是春药吗?就算是药效在猛,可只要有人解毒也不会有事。”

  “小家伙,我问你如果有人中了相思会如何?”

  “普通人中了只是全身发热,口干舌燥,习武之人除上而外,内力翻涌,理智全失,行动也会不受控制。”柳渊对此娓娓道来,每说一句鬼医都会点头欣赏,像是很满意他的回答。

  但柳渊还是心存疑虑,因为一旦找到人解毒,相思之毒自然消散,要论杀人,相思还不如那十里桃花。

  柳渊心里这么想,嘴上也毫无避讳的倾数导出,鬼医听在心里,可却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只是把那本医书翻开,然后放到了柳渊面前。

  “只要是人,相思无解。”

  相对于柳渊的长篇大论鬼医只有短短八个字,可柳渊还是不懂,心觉只要和人共赴云雨后,相思又怎会无解?

  鬼医见柳渊眉宇紧蹙,随手抓了一把瓜子,走到窗边边嗑边道;“人们常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可这黄金屋不止是让我们熟读书上的知识,而是要让我们学会融会贯通再与现实挂钩,更是要学会举一反三。”

  “人与人相交看到是情意,利益,或者是利用,笼统而言,这些就是欲望。而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难道还要我来教你吗?”

  “可是......这些与相思有什么关系?”

  “柳渊,我们都是一介俗人,都有七情六欲。”

  窗外连接着客栈的后院,院子里有一颗枯树,枝丫稀稀落落的,应该是死了很久,可老板却还不舍得砍掉,迎接新生。

  人就是这样,念旧,总喜欢把一种不能宣之于口的情感寄托在某一样东西上,睹物思人。

  这种感情很纯粹,不掺杂任何杂质,有可能是一份爱而不得,亦或是一种天人相隔的无尽思念。

  “柳渊,你要知道贪婪就是欲望,而这欲望又包含万物,它没有固定的情绪,也没有具体的名字,它只是一种欲望,是众所知周的爱慕,是躲在暗处的艳羡,冷漠,暗箭,和血腥。”

  鬼医说的话很有深意,柳渊似懂非懂,像是摸到了门路,触碰到了冰山一角的广阔。

  他以往只能坐井观天的眼界如今被人开拓,发现了海阔天空,更是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暗流汹涌。

  原来王爷的生活是如此的胆战心惊。

  不仅要提防大皇子的暗箭伤人,还要面对皇帝的威压胁迫,和二皇子的小心试探。

  朝廷与江湖如今也破了界限,王爷的处境也越发艰难,难怪南下时要带着他一起走,又在经历吃人林的事件后要赶他回去。

  “那,鬼医你也有相思吗?”思绪纷飞之际,柳渊忍不住的看向了鬼医问道。

  “啊,我也是普通人啊。”鬼医的声音很淡,可语气却轻的仿佛一根羽毛划过了柳渊的心尖,很痒,带着点微麻。

  鬼医是谁?天下有名的毒医,救人杀人也不过就在他的一念之间,柳渊根本就不敢想象,鬼医这样的人还会有什么相思?

  “柳渊,你想学吗?”

  何为相思?

  是一种情根深种的执念,想与人白头偕老,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恋。

  是爱之深恨之切的怨念,是爱而不得,爱而生恨。

  是贪,是嗔,是痴,是妒。

  海边的风很大,鱼的腥味与海的咸相互交织形成了一股海的咸香。

  魏呈延金枝玉叶惯了,战场上的环境虽然恶劣,可血腥味却比咸鱼好多了。

  萧衍之到的时候魏呈延刚把张朔溪藏的渔船找到,那是一处山洞,幽深,黑暗,除了水声就再无其它。

  “孟鹤鸣已经死了,孟家嘴也一夜消失,你说这镇上的人就不觉得奇怪?”魏呈延点燃了火折子走在前面,看着山洞里的泥沙,说不嫌弃都是假的。

  “飞鱼镇对孟鹤鸣怀恨已久,他死了,难道还指望他们流点泪珠子?”萧衍之冷着应道,神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张朔溪找的地方确实隐蔽,魏呈延与萧衍之不知是走了多久,直到听到了水声,又走过两个转角,撩开了树藤,才终于找到那艘渔船。

  说这是渔船也不搭,应该说,这是一艘真真正正的雪松长船。

  “我去,这小小的飞鱼镇居然能造出这种东西?”魏呈延感觉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就跃上了甲板,心情有些复杂。

  “看来这张朔溪以前很富啊,难怪那孟鹤鸣能跟虞天搭上边。”

  “张家嘴以前可是包揽了双叶镇和飞鱼镇的全部水路,说他富都是小看他了。”萧衍之伸手摸了摸船身,光滑无痕,而且看样子是年年都有检修。

  “啧,那照你这么说,镇上的人都是在骗我们喽?”

  “不是骗,他们是在保护张朔溪。”

  “保护?”魏呈延满脸疑问,“那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会去杀孟鹤鸣?就因为我们想出海?”

  “我若没猜错,飞鱼镇和双叶镇应该都是靠张朔溪才建起来的。”萧衍之拍了拍手,跃上甲板与魏呈延一齐望向了远方的蔚蓝。

  “我不知道你昨晚有没有注意张朔溪家里的布局,与江南的世家很像,虽然老旧,可整体看起来却很典雅有韵味。”

  “所以我想那张朔溪应该不是本地人,只是恰逢游历至此被春色误人,才举家迁移,有了飞鱼镇,和以前的张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