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席年，走近一点……】
【听我的话，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
耳边传来温柔的话语，沈席年的目光紧锁在病床上的陆川，掂量着男人这几句话的重量。
而陆川也很有耐心，说完后就不再去看沈席年，而是让沈席年随意地打量自己。
直到半响后，沈席年走近，将他的手包裹住，轻声问道：“陆哥所说的……是什么机会？”
男人的嗓音低沉，两人的对话只有他们自己能听见。
陆之苓听不见但看得见，见沈席年牵住自家弟弟的手，差点没忍住上前把他的手扒拉掉。
陆川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围观他和沈席年的陆之苓，笑了笑，道：“姐，我和他有点事要讲，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
“……”
呵呵，这才硬气了几分钟啊，就要为了一个男人赶她这亲姐走！
哼，见色忘亲的臭弟弟！
陆之苓瘪了瘪嘴，心里骂了好多句，面上却点点头，顺着弟弟的话将病房留给了两人。
陆川收回目光，就见沈席年用一双黝黑发亮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向他讨要刚才那句话的答案。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陆川不急不缓地回道。
男人的眼睛里像是一汪清亮的湖，在得到这个比预计中还要好的答案后，自湖中心漾开了一层层的涟漪。
“那我……”
沈席年急切地开口，却被陆川用食指挡在他的嘴前，男人扬了扬眉，道：“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但再此之前，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沈席年愣了愣，点头道：“好。”
“第一个问题，那夜你怎么会在山上，还来得这么及时？”陆川问时，眼神敏锐地看向沈席年。
“……”
沈席年可能也没有想到，陆川的第一个问题就让他噎住了。
“我……”
他犹豫地张开口，下一秒就被陆川告诫道：“只给你一次机会，沈席年，别向我撒谎。”
沈席年有预感，这或许是他此生最后一次能让陆川接受自己的机会了。
“我派人打听了你的下落，知道你和家人会在那天上山祭拜，所以……就悄悄跟你们上了山。”沈席年直言道。
他这样回答，便是变相承认了自己监视和跟踪陆川的行为。
沈席年觉得自己此时在陆川面前，就像是一个透明人，把自己的罪证全都摆在陆川的面前让他审判。
可陆川已经警告过他了，他不敢撒谎。
“哦，原来是早就打听好了啊。”陆川扬了扬眉，这个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内。
“那你既然都已经跟我上山了，为什么没在我面前出现？”
与沈席年预想的不一样，陆川并没有再得知自己跟踪他后生气，就像是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沈席年的心提了上来，比起陆川生气，男人像这般毫无波澜地同自己问话，更让沈席年不安。
“我不敢啊，除夕之夜答应了陆哥，便不敢在你面前出现了……”沈席年小声地说道。
陆川问的这个问题，对沈席年是一个卖可怜的好机会，他趁机说了好多委屈巴巴的话。
陆川单挑了一下眉，下一秒便问出了一个让沈席年僵住的问题：“你说不敢在我面前出现，那之后呢？”
“沈席年，若没发生这次意外，你打算一辈子都信守承诺，不出现在我面前吗？”
“……”
沈席年紧闭双唇，病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有时候一个人的想法并不是一定要直白地讲出来，沉默就已经代表了沈席年的真实想法。
可陆川却非要逼沈席年亲自说出口，“我问你话呢，沈席年，你会永远不出现在我面前吗？”
“告诉我，我要听你的真心话。”
沈席年抿了抿唇，在陆家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哑声道：“不会。”
“我会缠你一辈子。”
“你知道我的，陆川，这辈子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只能是和我在一起。”
“我绝不会放手，也绝不会让你喜欢上其他人。”
“你不喜欢我了，我也不会让你喜欢上其他人，你可以说我恶毒，骂我疯子，但我就是这样的一个败类。”
“我会缠你一辈子。”
沈席年的语气很轻，但他的话很有分量，依然是这样的偏执、霸道，可当陆川再次听到这段话后，心境已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他没有推开沈席年骂男人疯子，也没有打闹着要让男人滚，而是轻轻勾起唇角，评价道：“你倒是够坦诚也够自信。”
“这世界很大的，我若是想要跑，你不一定找得到我。”
“不，找得到。”沈席年不赞同地摇摇头，一双黑色的鹰眼像是要将陆川整个人都看穿，“你舍不得你的父母，也放不下你的姐姐，只要你还有牵挂，我就找得到。”
刚才的那些话都没有这几句话更能刺激陆川的神经，他眯着眼来，和沈席年眼神对视。
虽然沈席年的话很难听，但却是事实，就算是他按照既定计划离开B市去环球旅游又如何呢？
他总归是要回到陆家，回到父母和姐姐身边。
沈席年对人心的洞察一向很准。
“你说这话是想要告诉我，找不到我就打算威胁我的家人，逼我现身？”陆川问道。
威胁他的家人，再限制自己的人身自由，这的确是沈席年惯用的手段。
而沈席年却摇着头，清晰地回道：“不会。”
“无论是威胁你的家人，还是把你关起来，这些事我都不会再干。”沈席年神色严肃郑重地道。
他就像是能读到陆川现在在想什么一样，将陆川所担心自己会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最后，再向陆川保证：他此生都不会再做。
曾经做过这些事的疯子突然向他保证自己不会再做，就和一个赌徒和他说自己不会再赌一样，可信性几乎为零。
可面对沈席年的那双眼，那双藏有万千星辰的眼睛，陆川还是相信了。
疯子和赌徒，果然是绝配。
陆川想。
“最后一个问题，你那夜来救我，不怕丢命吗？”
这是一个陆川在问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答案的问题，可他还是忍不住想问沈席年。
他想让沈席年亲口说出那个他想要的答案。
“不怕啊，陆哥，你明明知道……我是一个疯子。”沈席年笑着回道。
“那…那你万一没救回我呢？或是说，等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死了，那时你打算怎么办？”陆川没忍住，又问道。
他知道这个问题对沈席年而言过于残忍，可他就是想问。
陆川的心跳得很快，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听见沈席年的回答，可男人却只是眨了眨眼，道：“哥哥，你说了，刚才那就是最后一个问题。”
“……”
早知道他刚刚就不多那句嘴了。
陆川瘪了瘪嘴，只好认栽，走神之际，却被沈席年托着了脸颊。
“干……嘛……”陆川的脸被沈席年捏成了包子，他顶着男人炙热的眼神，含糊地问道。
“我已经回答完陆哥的问题了，所以……我现在可以获得那个机会，重新成为陆哥的男朋友吗？”
“……”
陆川将沈席年的手打掉，嘀咕了一句：“哪有上赶着催促主人家要礼物的人啊……”
“况且，我说的是你回答得我满意，我才给你一个机会，你觉得你那回答能让人满意吗？”
若是别人，估计早在被沈席年给吓跑了。
也就是他，陆川，在沈席年说了那么大一通发疯语录后，居然还打算和沈席年重归于好。
连陆川自己都觉得他这是和沈席年呆得太久，已经被他给同化了。
沈席年立马垂下头，那样子像极了一只被主人抛弃却不离不弃守在家门口的小狗。
“我可以回答你刚才那个问题，但条件就是陆哥得现在就答应我。”
耳边传来沈席年闷闷的话，陆川扬了下眉，心想这小子居然都学会和他讨价还价了。
明明刚进病房时还一副畏畏缩缩的卑微模样，这才几分钟啊，就敢这么和他说话了。
“这么急？”
陆川语气中带着调侃，而沈席年却回答得一本正经。
“嗯，很急，要不是陆哥身上有伤，我现在就想将你按倒。”
“我想要扒光你的衣服，咬着你的耳尾，亲吻你的眼角，然后听你叫，听你说喜欢我。”
“再然后……我会进入你的身体，我会……”
“会你妈，给老子闭嘴！”
陆川耳朵全红了，他骂骂咧咧去堵沈席年的嘴，真搞不明白沈席年为什么可以如此认真地搞黄色。
“别说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可这里只有我和哥哥两个人。”沈席年被凶后，还有点委屈。
他握住陆川的手腕，低头去亲吻男人的手，随后又在陆川要抽开手之际，将下巴乖巧地抵在了他的手心。
“陆哥不是想知道若是我没救回你会怎么样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沈席年用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向陆川，里面全是滚烫的爱意。
“我会先搂住你的腰……”沈席年说着，用手探入被窝搂住了陆川的腰。
“然后，低头亲吻你的唇。”
于是，沈席年俯身亲了亲陆川。
“在这一切都做好后，我会在那个雨夜，用钢筋插入自己的大动脉，同你一起死去。”
等被男人亲得七荤八素后，他听到沈席年如此说道。
“我之前就说过了，和哥哥殉情，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可是……我舍不得哥哥死。”
沈席年笑着道。
他很庆幸他此刻能见到如此鲜活的陆川，否则……他一定会和陆川殉情于那片山林。
他依旧记得雨夜中他将陆川抱入怀里的那一刻。
看似是他给了陆川生的希望，实际却是陆川给了他生的动力。
在得知陆川抢救成功的那一刻：
【沈席年，如获新生。】
“小疯子……”
陆川的眼眶红了，他被沈席年近乎疯魔的爱包裹着，心为沈席年的每一句情话而悸动。
“沈席年，我爱你，很爱很爱。”陆川垂下眸，手指在被褥上打转。
“我以前不知道我有这么爱你，我只知道我恨你。”
“我以为我能够用时间来消磨我对你的喜欢，可是……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满眼满心的人都是你。”
“我甚至希望能在死亡来临前再见你一面，能在死去前再亲亲你，告诉你我爱你。”
“我以为我没这个机会了……”
陆川说着，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了床单上。
沈席年用指腹为他将眼泪擦去，动作温柔，像是对待易碎的宝物。
“还好……还好一切都来得及。”陆川将沈席年的手抓住，眉眼一弯，笑得很灿烂，但眼角还带着未擦干的眼泪。
“我爱你，沈席年。”
“我真的很爱你。”
陆川一遍又一遍地向沈席年诉说着自己的爱意，像是要将这三年来他对沈席年没说的爱都说完一般。
而沈席年就安静地听着，用他那双如曜石一般漂亮的眼睛看向陆川，直到陆川说累了，才去亲陆川的唇。
末了，再对陆川补上一句：“我也爱你。”
“很爱很爱你。”
陆川唇角忍不住地上扬，他挑起沈席年的下巴，语气带着戏谑：“小疯子，你那么混蛋，就别去祸害别家了。”
“就留在我家，祸害我吧。”
……
在沈席年25岁这一年，遇到了大他两岁的陆川。
自此，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兜兜转转，年复一年……
分别、重逢……
在沈席年32岁这一年，他终于再次拥有了他的陆哥。
陆川接纳了他的小疯子。
从此，便是一辈子。
【正文完结】
番外1病房小情侣记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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