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个子高排在最后的位置，她根本听不见前面的声音。
但是她看到有人扶着几乎是半拖着岳萋往旁边走，林暮脚步一转跑了出去。
在接近岳萋身边的时候，她耳朵里全是同学的嘈杂声。
她听不见岳萋的声音。
“让开——”林暮嗓音颤抖，前面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岳萋站不住躺在了操场上，林暮腿脚发软，“打120——”
她冲上去抱起全身泛红的岳萋，抱起来之后就往校门口跑。
其他人都一脸懵留在原地，高贞边追边打急救电话，还顺便给班主任老谢打了个电话。
门口保安也接到了消息，直接开门放人。
林暮抱着岳萋的手臂都被烫到了，像是抱着一块烙红的铁。
门口救护车已经就位，林暮三人冲上车直往医院赶。
“病人有什么既往病史吗？”
“她，她有紫外线过敏。”林暮看着岳萋身上大块的红斑和红疹，一定是。
她是故意的，她到底想干嘛？
林暮抱住脑袋，眼泪一滴一滴挤出眼眶。
高贞哭着求医生一定要治好岳萋，林暮嫌她吵给了她一拳。
“小同学，有话好好说啊。”医生看着林暮，“你，你有没有事啊？”
林暮眼球上充满了血丝，加上跑了一路出了不少汗，看上去十分狼狈。
林暮摇摇头，医生确定病情之后给岳萋进行了急救，但是具体情况还要到医院才能确定。
但至少是捡回来一条命。
林暮咬紧牙关盯着岳萋垂着的手臂，她到底要做什么？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不顾？
岳萋，你醒了之后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林暮，你别伤心了。”
她不说话林暮都快忘了还有人在，“等会儿到医院之后你就回去。”
“啊？”高贞嘶了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是吧？
“哦。”
到医院之后医生给岳萋做了全面检查，还好没有出大事情。
注射了抗过敏药物之后岳萋就回到了普通病房。
林暮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来医院了，又是第几次看着岳萋毫无生命力躺在病床上。
每一次的心情似乎都不太一样。
这一次的林暮连靠近她，牵起她的手都做不到。
岳萋，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好狠的心。
“姐？”岳萋掀开一点眼皮侧过头来。
“嗯。”林暮没办法好好和她说话，抿着嘴不愿意开口。
岳萋挣扎着用手臂撑起来，林暮还是扶了她一把。
也许现在作为姐姐的她，有资格也有权力质问岳萋。
“为什么出门不涂防晒霜？”
岳萋眨眨眼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如果不这样，你你是不是就不会跟我说话了？”
林暮的心狠狠颤动着，导致她再开口声音也跟着颤抖，“你……”
岳萋咬咬唇，她根本做不到好好说话，根本做不到慢慢来。
她就是要这样做，就是要直接表达自己的心思。
她就是喜欢林暮，她难道做错了吗？
眼泪加持岳萋抬起眼睛看着她，“你没有别的想和我说的吗？”
林暮咬紧牙关开口，“你要听什么？岳萋，你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就为了听我说什么？”
岳萋微张了张嘴，她看到了林暮通红的眼睛，她明明也同样煎熬。
“我要听什么，你知道。”岳萋低声回答她。
林暮看着她质问的眼神，像是真的支撑不住似的，脑袋靠在病床上留给岳萋一个后脑勺。
她咽了咽口水，她现在多么像一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啊，能不能让她也有个地方躲一躲。
明明她都做了那么多努力了，为什么岳萋非要把她拉出来。
“当你的泪水划过侧脸，我只能像朋友的体贴”
“想揍她一拳，更想叫她滚远，她不配站在你眼前，你的痛怎能看不见”
“为什么最迷人的最危险，为什么爱会让人变残缺”
“……”
“如果说没察觉就是欺骗，我很抱歉让信赖和相爱模糊了界限”
“你挣扎感觉，我也难过地了解，我不配站在你面前，你的痛怎能看不见”
“……”
——
这是岳萋第一次唱歌，也是她第一次说这么大段话没有结巴。
林暮依旧埋着脑袋，“七七，是我让你模糊了信赖和相爱的界限吗？”
她的声音颤抖在空气里，像是随时都会随风消散。
岳萋挪到了床边，双手捧起林暮的脸颊。
眼神坚定地望着她，“你确实对我很好，我也确实很依赖你。但如果只是依赖，我怎么会想吻你呢？”
林暮鼻腔酸涩，她知道的，岳萋一直都是这样，面对想要做成的事情就会勇往直前。
她早就知道的，“可，我们……”
“对，我们是姐妹，可我们互相喜欢不过是更加亲密，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林暮摇摇头。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这样难道就不是爱情吗？什么狗屁道理。”岳萋皱着鼻子讲话。
林暮摇摇头，抬起手拉下岳萋的手，眼泪不受控制掉在她的手心里。
烫的岳萋手心一抖。
“可你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
岳萋捏了捏她手心，“不会的。”
可是说到底她也是在赌，林暮觉得她实在是太偏激了，该好好管教才是。
她看着岳萋泛红的脸颊和那双坚定的眸子，她还能退缩吗？
“七七，你记住，是我领你走上这条路的，如果以后你觉得走错路了，那就都是我的错，你答应我。”林暮的话又何尝不偏激呢？
岳萋不那样认为，可是姐姐希望她那样认为。
那只要能让姐姐开心，她愿意这样认为。
“好。”
林暮把头埋在了岳萋的肚子上，“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她当初愿意好好和岳萋聊聊，岳萋也不会在医院了。
岳萋轻轻抱住林暮的脑袋，她的姐姐在感情上是个笨蛋，她以为自己承受一切都会过去，可她忘了自己是有思想的人。
姐姐，是笨蛋。
岳萋抚摸着林暮的头发，但是没关系，她会爱姐姐的。
就在岳萋幻想和姐姐的幸福生活的时候，肚子上轻微的疼痛让她低下头。
姐姐，在咬她的肚子，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