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次考出了历史最优成绩后，方玙有些得意地凑到沈又澜跟前去嬉皮笑脸。
“沈又澜，谢谢你帮助我进步！我一直问你问题，会不会影响你学习呀？”
那个故作扭捏的做作样子，明显就是希望能得到类似“没有，给你讲的时候等于我也复习了一遍。”之类的答案，好让自己更加心安理得去骚扰对方。
但沈又澜却点了点头。
“是有点。”
“啊？呃……不好意思啊……”
方玙在旁边呃了半天，走也不是，继续追问也不是，更不甘心说以后不再来找她了。尴尬地站在原地，涨红了脸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沈又澜没见过她这种样子，观摩了好一会才主动解围。
“你整理个错题本，每天的午休和晚自习结束后我给你讲半个小时，讲不完的就等放假的时候继续。”
“好啊，好啊！”
能在每个周末都见面当然更好了！
于是方玙的周末生活也发生了改变，她不再睡到日上三竿，早餐、午餐甚至连晚餐都一起吃了。度过假期的地点也从柔软的大床变成和锦市大大小小的咖啡馆和快餐厅靠窗的座位上。
“今天喝点什么？”
“橙汁，你呢？”
“我还是拿铁咖啡。”
“你真的很爱喝咖啡欸！”
方玙不太喜欢咖啡的味道，加糖、加奶、加巧克力酱都不行，为了显得和沈又澜一样硬着头皮点了几次，但不行就是不行，最终决定还是不要太为难自己，老老实实回归了果汁、汽水。
她们会这样先点上两杯饮品，闲聊几句和学校没什么关系的话题，之后再开始学习。这种时候的方玙更老实了，毕竟在学校哪怕沈又澜不理她也不能不去上课，但这种时候她要真跑了，方玙可没处抓去。
辛辛苦苦熬到沈又澜说中场休息的时候，再加餐一个小蛋糕、一份冰激凌或者垃圾食品的小吃拼盘，再在夜幕降临时换一个地方去解决晚餐。
最后在夕阳中，坐在方玙的自行车后座上晃晃悠悠回到家里。
“明天学校见！”
方玙用力地朝沈又澜挥手道别，然后真的开始期待明天。
方晚霞难得周末有空在家，看到早起的女儿有些惊讶。
“你起这么早做什么？”
“一会要出去。”
方玙神清气爽的，完全没有方晚霞印象中刚起床时的萎靡。
“去哪？又和罗曼去网吧吗？不是早就给你买电脑了。”
“不是啦，我和同学约好了一起学习！”
“啊？”
方晚霞看到方玙提起学习那个喜悦的语气，会相信她是去学习才怪呢！那满面春风的样子，相比学习更像是恋爱了吧！
“你说实话，我不骂你。”
“你凭什么骂我，我本来就是去学习！”
方玙原本明媚的心情被方晚霞搅得有些低落，明明成绩单应该已经发到家长手机上了。她本来还期望着能得到些夸奖，现在看来，方晚霞可能根本就没在意这件事，毕竟和做生意比起来，她那几张破卷子当然是小事了。
“那个……妈妈最近有些忙，你继续努力，我相信你是最棒的。”
成绩单确实给方玙的说法带来了一些说服力，方晚霞虽然理亏，但心里还是不信。虽然存在那种突然开始奋发图强的孩子，但方玙肯定是无利不起早的那种。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恋爱能够带来进步，她似乎也没必要非去挑破这件事。
“我再给你拿点零花钱，别让同学破费，你请人家吃点好吃的。”
“知道了，谢谢妈妈。”
金钱并不能抚慰方玙的伤心，她吃过饭就蹬着自行车就出门了，直到见到沈又澜才好一点。
而独自在家的方晚霞想了想，觉得跟踪孩子还是有些太下作了，便借着成绩单的事打电话到了班主任那边，想着旁敲侧击关心下方玙最近的情况，有没有和哪个同学走的特别近。
这是方晚霞第一次听到沈又澜的名字。
因为对方是女孩子并没有多想，但对方玙的担心还在，便在之后的日子里，尽量每个方玙放假的周末也都回家里去，再偶尔状似无意地说些十八岁才算成年、人就该多大年纪做相应的事之类的，自认为暗示足够的话。
但方玙其实根本就没听懂。
就算是到了现在，她也完全没意识到方晚霞那段时间的不对劲，沉浸在爱情里的年轻人就是只能看到对方。
“同学聚会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方玙兢兢业业做着小炉子的烧烤师傅。因为美好回忆的加成，不仅食物变得比之前更好吃，连有些发福迹象的吹牛男同学看起来都顺眼了不少。
“是啊。”
沈又澜看方玙在她面前越来越松弛的样子，也有点喜欢起这次同学聚会来了。
大家渐渐酒足饭饱，室外的温度也因为微风降低了不少，烧烤活动告一段落，大部队重新回到别墅里。酒没喝够的人重新在餐厅那部分凑了一桌，其他人也各自找起了事做，甚至有人找了个房间睡午觉。
觉得时间还早的方玙也加入了棋牌室的战局。她手气不错，赢多输少，几圈下来直到有些久坐的不适感，才起身换人，顺便和李媛道了别。
离开麻将桌往停车场走的路上，方玙甩着手里刚刚赢来的十八块现金，非常得意地对沈又澜摆阔。
“走，雀后请你吃好吃的去！”
方玙对她从不食言。
但沈又澜坐在副驾驶上，还是觉得二十块都买不了一个冰激凌的世界有点疯狂。
她喜欢吃冰淇淋。
最喜欢的是上学时，学校里的小超市卖的那种最便宜的，袋装巧克力脆皮甜筒。
是没听说过的品牌和有些劣质的塑料包装，但做成甜筒形状的奶油雪糕外裹了一层香浓的巧克力外皮，一口下去两种味道和口感融合，能给嗜甜的沈又澜极大的满足。下面的蛋筒也很好吃，不同于机打的那种，吃到下面就是空空的蛋卷，脆皮甜筒直到最后一口都奶香味十足。
即便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东西并不算健康，但还是无法舍弃。算是沈又澜平淡又无趣的漫长学生生涯中排解心情的方式之一。
方玙有一次在某个课间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直接扔了一个到沈又澜的桌子上。那段时间，不知道是销量还是进货渠道的问题，这个冰淇淋已经消失了挺久了。
“请你吃。”
沈又澜看看方玙，又看看表，距离上课还有三分钟。
“你快吃啊！能吃几口是几口！”
“吃不完很浪费啊。”
“不吃的话化掉更浪费啊。”
沈又澜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受了方玙的蛊惑，跟她你一口我一口，争分夺秒地大口吃着冰淇淋。最后居然还真的在打上课铃的那一秒，将蛋筒的尖端塞进了嘴里，她胡乱嚼了两口就往下咽，生怕被老师发现，坏了好学生的身份。
那一刻，沈又澜才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心凉。
尚未融化的冰淇淋从喉咙迅速向下游走，冰得她心口疼。
沈又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方玙心动的，但绝对不是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