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翎没去上课, 就待在齐燎家里。
奶牛猫舔了舔爪子，在房间里自己待了一会儿，趴下来团成了一团。
回想刚才的对话, 鼻子有点酸酸的。
非要说的话心里还是有点委屈的……也许是因为被真切地关心安慰了吧, 自从有了人形以来,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类这样宽慰。
竟然有人类知道他的秘密, 而且没有任何猎奇心理, 也单纯为他的身份经历而考虑。
林雪翎眨了眨眼，忽然有点感叹, 他们的关系, 好像越来越亲密了……？
另一边。
齐燎回了房间, 还是惦记自己受伤的猫咪。
林雪翎只是一只软乎乎小猫而已……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给林雪翎打了通电话。
虽然同在一起住, 但还是不放心, 猫猫不会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里吧？他知道林雪翎是个相当积极的性格，但还是有些担心。
“我没事呀。”
林雪翎似乎是困了，声音软软轻轻的。
像猫咪蓬松柔软的皮毛。
“嗯，需要我去陪你吗？”
“可是我就在你家啊……”林雪翎打了个哈欠, “这里很安全的, 我知道你会保护我。”
我当然会保护猫。
齐燎心想。
“书上说，猫习惯和主人待在一起。”他问, “要不要我过去看着你睡觉？”
？？
“你什么时候当我的主人了？少胡说了。”
人类真是自恋！
……这反应，中气十足，铿锵有力。
齐燎这才稍微放心些。
“或者你睡我卧室, 我去次卧睡？也可以。”
“哥哥是想把卧室让给我吗？”林雪翎疑惑。
“你不是喜欢卧室的投影吗，看纪录片方便, 而且我知道你喜欢我卧室的胡桃木床和桌椅。”
被你发现了！那套家具很适合抓爪爪。
林雪翎有点心动：“可是……这样不太好吧。”
“来。”
齐燎巴不得他睡床上。
“哥哥睡哪儿？睡床尾吗？”
齐燎没好气地说：“你是少爷，我是男奴, 睡地板就行了。”
哇哦，今晚这么善解人意……
林雪翎想了又想，还是算了：“我睡客房好了，反正就一晚上，你喜欢的话就自己睡地板吧。”
啧。
“行吧，你睡吧。”
林雪翎听着对面男人低沉温和的声音，慢吞吞趴在床上翻了个身。
他爬起来准备洗个澡睡觉，踩着拖鞋往浴室走，又收到了新信息。
L：[衣帽间第二个架子，有一些你能穿的尺码。]
milk：[噢？]
milk：[好像都是新的0.0？]
L：[最近给你买的。]
milk：[哥哥你好像田螺姑娘！]
L：[……]
L：[明天早餐吃什么？]
milk：[0.0都可以。]
L：[我八点叫你可以吗少爷？]
milk：[勤劳的哥哥，早期做饭，打扫卫生，收集猫毛，厉害！]
L：[而你呼呼大睡，很爽？算了，毕竟你是猫，睡吧。]
milk：[0.0~我什么都没说。]
L：[马上洗澡睡觉。]
milk：[好好好。]
L：[发张照片看看？]
齐燎只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今天这件事太沉重了些，没别的意思。
但对面的猫猫还是傻乎乎给他发了照片。
在浴室里。
美少年对着镜子拍了一张浴前wink照。
……可爱的宝宝。
齐燎默默点了保存。
-
夜里，林雪翎沉沉睡了一觉。
一大早就醒了。
早晨起来先伸个懒腰……
等他起来的时候快八点了，洗漱完揉揉眼睛，走到楼下，厨房飘出来了一阵奶香，大概是齐燎正在做奶制品吧。
远远看去，男人站在灶台前，往锅里注入了牛奶。
“哥哥，你是在给我做甜品吗？”
林雪翎的声音，幽幽从背后冒了出来。
……猫走路是几乎没有声音的。
齐燎反问：“不然还能给谁做？”
“你是一个勤劳的人类。”
“……你每次都是这句。”
明明可以把人类换成男友。
“哥哥，你做饭这么厉害，是去学过吗？”
对烹饪产生兴致的林雪翎说着低头闻了闻气味，鼻尖都快碰到融化的黄油。
“没有，”齐燎说，“自学。我最近在学习猫咪的喂养。”
锅里冒泡泡了，他停下了话题，将小锅拿下来。
林雪翎在一旁转来转去，时而看看牛奶，时而打开冰箱把脑袋伸进去。
牛奶已经注入了另一个容器。
齐燎看着那锅白色出神。
……林雪翎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他知道对林雪翎来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向分得很清楚。齐燎听别人说过关于他的事。告白失败的男生最后都会被林雪翎彻底无视，因为这个举动会让他不喜欢。
余簇那样的绿茶师弟，一直没有正式表示过感情，大抵也是这个原因。
林雪翎望着窗户，陡然来了兴趣：“我去看花园的蜜蜂。”
这么远也能看到蜜蜂？
他追着蜜蜂走了，影子出现在了花园里，冬天树木都是沉沉的深色，穿着粉紫色外套的少年穿梭其中，更像是一只悠哉蝴蝶。
也许已经忘了昨日的事。
齐燎看了他一会儿，稍微放心了些，这才去开了烤箱。
今天做几个蓝莓小蛋糕。
两人昨天的旅行计划泡了汤，改成了在今天在家里休息。
昨天那件事并不是没有下文。齐燎中途出去打了个电话，听了一些细节，那所公园附近总是有一个年轻人，有时候与猫待在一起。
他不确定林雪翎的意见，暂且没再提起。
客厅有一座摇椅，少年在上面摇摇晃晃，嘴里咬着半个小蛋糕，手上一那本《教你如何和小猫咪相处》。
林雪翎看得很认真，把蛋糕一口吃了，忖量说：“其实我应该去帮他们研究猫咪心理学……我可以成为大学者。”
气氛静谧惬意，没有任何紧绷和不适，那个话题都似乎没必要提起。齐燎收回了目光，翻开另一，也揶揄说：“你能比他们多发几篇论文。”
林雪翎正打算附和，忽然手机响了。
他不喜欢接电话，通常都只有快递外卖来找他，要不然就是师兄他们。
屏幕上浮现的是余簇的名字。
是因为今天没课吗？
“雪翎？”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声音，“你不在宿舍？”
“我回家了，不在。”
林雪翎翻开一页——猫咪的哪些举动是表示爱你？
“是在西楼那儿么，我买了点水果打算给你。”
“你自己吃吧。”
“我等下去你家附近，给你送上去？”
“不用了，我在齐燎这里，暂时不回去了。”
林雪翎翻了第二页——猫咪和人类的相处之道。
又和齐燎在一起？
余簇略一沉思，没有再对这个话题进一步展开，聊起了动医专业考研的事情。
林雪翎的确很关注这事，两人就本校保研考研开始讨论了半天。
齐燎都换了衣服准备出门，他俩还在说绩点的事。
“该走了。”
他说。
林雪翎这才和对面说了拜拜：“我挂断了，晚点聊。”
学校上午有个动物医学专业的会议活动，一进门乌泱泱全是人。林雪翎和齐燎两人去了教学楼，在电梯排队排了很久。
到了教室，他发现齐燎竟然没走，就这么坐他边上。
诶。
“你今天来旁听吗？”
“闲着。”
“哥哥，你失业了？”
“也不算失业……只是打算换工作。”齐燎给朋友回了个信息，又问，“你什么时候实习？”
“应该是这学期吧，没那么快。”林雪翎翻开了书，“那你自己玩哦，这节课是开放讲座，老师不会叫你的。”
没多久老师就到了教室，已经快上课了，好些快迟到的学生匆忙进门。程明维慌里慌张坐到了他身边，转头一看，林雪翎旁边那个男的怎么这么眼熟。
齐燎？
男的转头撩了下眼皮，与他打了招呼。
程明维：……
你们是来约会啊？
这时候林雪翎正在捣鼓笔记，手机开始收到来自程明维的调侃。
程明维：[一个假期过去，你俩进度这么快？]
milk：[0.0啊？]
程明维：[你俩坐一起还挺般配的。]
milk：[没有啊。]
程明维：[有好消息记得告诉我！]
milk：[（青蛙挠头）]
想到这里，林雪翎也好奇地瞥了身旁的人类一眼。
为什么过来旁听？
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半节课，他认真记笔记，手机屏幕又亮了。
L：[【图】]
……一张拍他上课写笔记的照片？
milk：[哥哥偷拍我！]
L：[你之前不也拍过我？]
L：[认真上课的宝宝]
milk：[0.0哥哥，你是不是听得很糊涂，根本听不懂？]
L：[有点。]
milk：[是不是很想起来大喊大叫！]
L：[？那是狗吧]
milk：[我们休息时间可以逃课去打网球，哥哥你会打吧？]
L：[你不学习了？]
milk：[没事0.0讲座每个月都有的~]
齐燎心想，他是看出来我听不懂，特意照顾我吗。
齐燎其实只是想来当猫咪保镖，不是为了旁听。
程明维尚且不知他俩的计划，还想着等下蹭蹭林雪翎的笔记。结果上完课间回来发现两人一直没回来，一问才知道已经去操场打球了。
还说不是在谈恋爱！
-
我打！
青绿色的网球，像是旋转飞舞的炸弹，被林雪翎的球拍狠狠打飞。
少年盯着球的轨迹，冷冰冰的眼神，仿佛是猫咪捕猎状态。
网球场的另一边，齐燎偶尔被他这么冷酷扫一眼，总觉得这球拍下一刻就要打到自己身上来。
网球王子亲传の猫咪！
“哥哥，你走神了。”攥着球拍的美少年，冷冷地叫住他，“请你认真一点，这是比赛。”
“……”
真的变成网球王子了。
他忍不住笑了声：“除了网球和篮球，你平常还玩什么？乒乓？球类的你应该都会？”
“乒乓我玩过，不行……那个球太小了，也离我太近了，我会忍不住用爪爪……哦不对，用手接。我只能玩大一点的球球。”
林雪翎懊恼。
猫咪白手套爪爪捉球？……别太可爱了。
齐燎咧笑说：“你还有兴趣的话以后我们在家里玩乒乓，反正不会有人看到。”
多么善解人意的人类！
在那之前，先迎接我的火爆网球吧！
林雪翎兴致勃勃地挥舞球拍，狠狠打出一记角度刁钻的球——
齐燎：……
猫还越打越兴奋了？
半小时后。
“好累哦。”
林雪翎喘着气躺倒在网球场上。
他往齐燎那边看了看，那人正慢悠悠捡球。
为什么他反而一切如常……人类的体力比猫厉害吗？
真是的。
啪。
一颗球砸在了齐燎身上。
藏在栏杆旁边，猫猫祟祟的少年捏着第二颗球，跃跃欲试地又砸了一颗。
“你在干什么。”
“砸你！”
“出来。”
“不要。”
“累了就回宿舍躺着。”
齐燎将他从栏杆后拎了出来。
少年没有骨头似的倚在他身上，也许以为自己是猫形态，就这么挨着咕哝“我觉得可以再打一会儿”，他身上很热，脸颊白里透红，皮肤都透着潮湿的气息，蓝眼睛湿漉漉地眨了眨。
……啧。
齐燎将他摆正了，说：“站稳了，走吧。”
两人回了宿舍，林雪翎非常自然地进了浴室洗澡，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只干干净净的奶牛猫，湿哒哒的跳到了齐燎床上，舒适地揣着手手准备小憩一番。
猫猫美好睡眠，人类则在做家务，开了扫地机器人扫猫毛拖地，又拿了林雪翎的衣服放进洗衣机，等下还得烘干。
齐燎又想着今天的晚餐事宜，也许可以出去吃一顿，猫喜欢海鲜，但海鲜也不能天天吃，今天不如去吃点北方菜……
齐燎想着问问猫的意见，齐燎一回头，发现猫咪已经在床上睡成了一个黑白圆饼。
“你晚餐吃什么？”
他戳了戳软乎乎的猫咪肚皮。
“喵……”
讨厌，不要打扰我！
“宝宝你的爪子很可爱。”
“喵。”
“可以亲你的肉垫吗？”
“？”
“就一下。”
猫咪的肉垫，像是粉嫩的草莓棉花糖，软乎乎嫩生生的……
齐燎捏了捏他的爪爪，忽然猫咪从床上站了起来，伸展着四肢，十分警觉地盯着他。
不许碰我的肉垫！
他挑了眉：“你是小气的猫。”
“喵——”
“好了好了别打我……睡觉去吧，我去叠你的衣服。”
这还差不多。
猫咪趴下来，舔了舔爪子。
继续睡觉。
-
打了一上午网球，林雪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快到傍晚才睡醒了。
齐燎在桌前翻书，不知道在看什么。
有点困。
林雪翎变成了人类，在床上捣鼓手机。
milk：[0.0→biubiu~]
L：[？]
milk：[哥哥，你的床睡起来不舒服，硬硬的。]
L：[宿舍的床也就这样了，你可以回我家里睡。]
milk：[哥哥你好慷慨！]
L：[既然如此你让我摸一下肉垫？]
milk：[你这变态！]
（撤回）
milk：[0.0不可以哦哥哥，只能摸脑袋。]
L：[小气猫。]
milk：[（青蛙挠头）]
林雪翎睡得迷迷糊糊，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澡，回来时发现床边已经放了一套衣服，叠得整整齐齐。
连内裤袜子都有？是经典的黑白暗点款式。
人类为他准备的？
不错，很有为猫服务的自觉。
这时候，桌前的男人已经收拾了书本，放到了书架上，回头睨了他一眼。他的宿舍也和家里一样，四处都收拾得很整齐干净，猫天生喜欢这种环境，最好是能在书架上转来转去。
“出去玩吗？”
齐燎忽然问他。
林雪翎点点头答应了，两人去了公园湖边玩平衡车。
他转了一圈，吹着风觉得冷了，又回到了车里躲着。
他捧着脸，兴致勃勃隔窗看湖面上掠过的鸟，听见身旁的男人下了车又回来。
一杯热可可被递给他。
林雪翎喝了小半杯，晃了晃杯子，又去弹了弹摇头晃脑的绿草车摆件。
嗯？
这人今天好像当了一天的猫咪陪玩？
“哥哥，你今天怎么一直跟着我，不累吗？”
“跟着？……你果然是猫的思维。”齐燎笑了声。
我本来就是威武的猫！
林雪翎扭头瞥他，男人坐在驾驶座，拿着杯咖啡，只抬了下眼皮，没和他对视。
猫很关心我。
齐燎说到这里，反倒有些脸热。
其实他出来只是想陪林雪翎……他们难得能出来约会。
他也凝视湖面，一阵微风撩起涟漪，气氛平静，他却觉得某种情绪在刺出来，心上发烧。林雪翎身边有很多人类，他关心那些喂养人，想报答他们，但他自己只是一只脆弱小猫。
……不想再看他一只猫孤零零到处巡逻了。
齐燎对他有保护欲，更有别的情愫。
林雪翎喜欢什么男人？
或者说，他喜欢人类吗？
原本以为这个话题结束了，林雪翎转头继续喝热可可看鸟，忽然听见齐燎说：“因为我喜欢你，我在追你。”
？
林雪翎愣了一下。
齐燎垂下眼帘，继续说：“雪翎，你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猫。我从第一次见面就很在意你……无论是你猫还是人。我会一直保护你，你去任何地方，检查学校猫咪或者散步巡逻领地我都可以一起。”
他顿了顿，深深呼吸，下了决心似的沉声说：“如果你暂时不考虑……让我当男奴司机厨师也没关系。”
！
这告白太突兀了，林雪翎差点把热可可喷出来。
“你呛到了？”
齐燎忙不迭拍拍他的后背。
林雪翎：nzgwih@!……
人类……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