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四十。
正在舒星刚刚跟民宿的老板借好手电筒, 准备出去找谢樱的时候,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投射到门口。
舒星看到那影子,松了一口气, 快步迎了上去, 边走边说:“谢樱, 你总算回来了, 我还打算去找你呢。”
晚上温度比白天更低, 谢樱出门的时候穿着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 此时她戴上了帽子, 帽子两边被扣了起来, 用以挡风,露出来的只有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闻言,冲着舒星露出个笑容,“谢谢你舒星哥, 我没事, 只是时哥心情不好, 所以发了点脾气,我等他骂完我才回来的。”
说话的时候谢樱始终没有把帽子取下来, 所以舒星只能看到她明显是哭过的眼睛。
“他又发什么神经了?”舒星皱起眉头。
谢樱摇摇头,没有细说,只是说:“我有点累,想要先休息了, 你要用卫生间吗?”
这个农家民宿一层只有一个卫生间,大家共用。
舒星看她状态不太好的样子,立马主动说:“我洗完澡了, 不要用卫生间。你去洗澡吧。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小谢跟他说完晚安,便进去了房间里。
舒星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刚刚谢樱走路的姿势有点不自然。
仔细回忆了一下谢樱刚刚的神情神态,感觉又挺正常的。
想太多了吧。
舒星摇了摇头,推开自己房间门进去了。
门后,小谢听到隔壁房间里关门的声音,死死绷着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好,她飞快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呼痛的呻。吟声传出去。
好半晌,小谢才重新蓄积起力气,让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她深深喘了两口气,然后才小心翼翼脱掉黏在身上的毛衣和羽绒服。
灯光下面,原本白皙光洁的皮肤上此时浮现出一道一道交错的红痕,看起来像是用皮带抽的一样,非常吓人。
脸颊也很痛,火辣辣的,不用看也知道此时半边脸颊都高高肿起来了。
泪水顺着眼角滴滴答答往下滑,小谢不敢哭出声,把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刚刚,她被时按喊过去,进到房间看到时桉表情阴沉,小谢知道自己今天肯定逃不掉一顿骂。
但是没想到这次时桉没有骂她,而是让她把毛衣和外套都脱了。
作为跟着时桉的生活助理,小谢知道时桉对女人没想法。但是,时桉怎么都是异性,在异性面前脱衣服,小谢当然不肯。
时桉骂了她两句,她没有反应,时桉终于再也压不住暴脾气,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
小谢再怎么性子软弱,被人打了也忍不住反抗了起来。可惜,她毕竟只是个女人,时桉看起来再不强壮,力气也比她大。
最后,她被时桉用皮带抽了一顿。
时桉要求她脱掉毛衣不是想对她做什么,而是因为现在是冬天,穿的衣服比较多,打在看不见的地方不容易被人发现。
时桉终于发泄掉心中的不满之后,大发慈悲地给她转了五千块钱,并且要求她不允许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她立马收拾铺盖滚蛋。而且以后别想在B市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
小谢冲出宾馆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辞职走人。
然而,走回民宿的路上,小谢愤怒的心脏渐渐冷静下来。
她每个月工资只有可怜巴巴的几千块,而这几千块里面,还有一大部分钱要给家里,这是她爸的命令。所以她手里根本拿不出钱赔偿五万的违约金。
而且,一旦辞职,灰溜溜回到老家,想到父亲愤怒而失望的眼神,以及随后可以预料到的暴怒。
小谢倒在床上,眼睛里倒映着漆黑的、如同墨一般沉重的天空,觉得自己的人生仿佛也如同这天一样,昏暗无光。
……
接下来的训练节奏和第一天差不多,每天都是四节大课。
剧组的安排动静结合,除了第一天大家上了纯理论课之后,接下来的都是半天理论课,半天体能课,体能课包括武术和马术训练。
两位导演制定的训练计划可以说是毫无人性。别看只有四节课程,每天大量的知识进脑,脑细胞不知道要死多少,而下午的体能课更是半点不含糊。
因为这部剧有许多的打戏,拍摄强度也大,周陨有意强化大家的体能和身体素质,课程强度非常大,力求最短时间内帮他们刷脂增肌。
原先宾馆提供的伙食就不太好,周陨的要求出来之后,剧组给所有演员提供的都是少油少盐的减脂餐。
而且还不是外面那种科学搭配、有什么糙米饭、高蛋白鱼肉的减脂餐。
宾馆条件和食材有限,主食一般是玉米、红薯、土豆和燕麦片轮着来,菜品就更简单了,鸡胸肉、牛肉加上若干青菜水煮。
总而言之主打一个难以下咽。
训练强度大,吃又吃不好,休息时间也不够,在短短十天堪称特种兵训练营的高强度训练之下,原本光鲜亮丽进组的众人终于一个个练得面黄肌瘦。
有几个体能本来就比较差的女演员,每天上完武术课,都是被人扶着哭着回酒店的。
祝颂年在第十二天宣布“倒下”。前一天刚上完高强度的体能课,晚上吃了水煮菜,第二天实在是坚持不住,被沐英扶着回酒店的。
沐英一直咬牙坚持着,虽然他还能每天正常上下课,但情况也比祝颂年好不了多少。
每天回到酒店第一件事情就是花上五分钟的时间洗一个战斗澡,然后躺倒在床上,幻想自己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往往要躺上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才有力气给穆慎屿发几条语音或者是接他的视频电话。
原先沐英还有意识伪装一下,强打起精神,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凄惨。但是他的疲惫根本瞒不过穆慎屿的眼睛,而且还有好几次在聊天的时候睡着。
穆慎屿实在是舍不得他这么辛苦这么累还要跟自己开视频,便主动告诉沐英只需要每天报个平安就好。
但是沐英不愿意。其实每次跟穆慎屿视频,哪怕只有一两分钟,他都觉得特别满足,就好像是电量耗尽的手机重新充上电一样。所以只要有条件,他还是坚持跟穆慎屿聊天。
日子就在这样的熬生熬死中缓缓流逝,一眨眼,沐英在特训班已经度过了整整一个月。
原先两位导演说的是训练满十五天就会给大家放一到两天假。但是因为他们的进度有快有慢,导致导演很不满意,所以原本的两天假被取消,直到一个月之后,大家的状态都已经不太行了,导演组才大发慈悲,给大家放三天假休息一下。
倒也不是导演组真的这么好心,而是有几个演员坚持不住进医院了,周老爷子做事有尺度,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才松了口。
这三天时间大家可以自由休息,唯一的要求是27号下午七点钟,也就是第三天假期的那个下午,大家必须回到特训基地。
如果非正当理由迟到的,导演组会给迟到或者缺席的演员扣分。
是的,他们训练营施行的是考核制度。
每个人都有一百分的原始分,五天一小考,十天一大考,每次考试都会有成绩,最后成绩不合格的,很可能会被淘汰出局。
也就是说,如果表现不好,可能熬过两个月特训,还会被pass掉。
因为第二天是放假,剧组当天晚上没有安排训练。
不少人吃过晚饭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这次沐英放假是计划外的,所以李浣接到消息也很临时,李浣立马表示安排司机和舒星过来接他。
沐英想到舒星前两天刚被李浣一个电话叫走,舒星如果又回来,相当于来回四天都在路上,太折腾了。沐英便打算直接坐张高远来接祝颂年的车子去市里。
祝颂年有个通告要回去收尾,张高远来接人。跟着他们的车子可以直接去机场,也很方便。
因为从训练基地开到市里要三四个小时,也赶不上回B市的飞机,他们准备在县里停留一个晚上,第二天再飞。
沐英特意没有发信息提前跟穆慎屿说这件事情。想给他一个惊喜。
晚上十一点多接近十二点。
埃尔法保姆车终于抵达市里一间五星级酒店。
司机去停车,他们先去前台办理入住。
张高远已经定好了房间,沐英和祝颂年办理完入住,张高远那边也已经拿到了房卡。总共三张。一张沐英的,一张司机的,剩下那张房卡,张高远自己揣兜里了。
他们四个人,拿三张房卡,张高远不可能跟司机一起住,那只可能是跟祝颂年一起住了。
沐英问了句:“酒店的房满了?”
张高远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语气自然的说:“我和小年要聊一下明天的通告,住在一起比较方便。”
“今天大家都挺累的,要不要再开一间房,方便休息?”沐英说。
祝颂年却非常不在意:“哥,没事儿,我和张哥一直住在一起,习惯了。而且今晚聊工作也不知道聊到几点,住一起还省一间房费呢。”
说着,他扭头看向张高远:“张哥,你现在越来越有成本意识了,我欣赏你。”
沐英:“……”
忽然有一种自家的傻儿子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张高远给沐英开的是套间,和他们的商务间不在同一层。他们俩出去之后,电梯里便只剩下沐英一个人。
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穆慎屿问他睡了没。
沐英做贼心虚般看了一眼电梯壁上自己的倒影,一本正经回复:【刚刚洗完澡,准备睡了。】
又问:【明天放假,有什么安排?】
叮咚——电梯提示已经到达29层。
沐英出了电梯,扫了一眼墙上的指引,走到自己房间门口,低着头,一只手打字回复穆慎屿的消息,另外一只手掏了门禁卡刷开房门。
“咔哒”一声电子音,房门轻轻打开,从里面泄露出淡淡的光芒。
沐英以为房间的灯是自动提前亮的,就没多想。转过身,关上了门。
身后忽然传来一些不属于他的动静,沐英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一具高大的身体从后面压住。
他猝不及防,只听到耳边传来“砰!”地一声响。
随后,他的双手和身体都被人禁锢着,以一种羞耻的姿势紧紧贴在门上。
男人炽热的躯体重重压着他。
拥抱太过热烈,他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