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穿越重生>娇气,但软饭硬吃[快穿]【完结】>第167章 年代文里的绿茶知青(8)

  小黑不知所踪。

  原来是篱笆墙有个角落竹枝太稀疏了,小鸡苗的体型很容易钻出去。

  水鹊一个上午都没什么精神,他很担心小黑,万一有人走路没有注意到,把小黑踩到了,或者村子里的猫狗突然追逐小黑……

  兰听寒安慰他不会的,小鸡走不远,到时候放工在屋前屋后附近找一找,应该能够找到。

  水鹊昨天请过假了,今天总不能再用前头的借口请假,他破皮的伤口都愈合了,只能先跟着大家去上工。

  时候快要到清明了,浸过水的种子生发出芽。

  这时候,平整已经犁过的秧塘,剔除草根,耙碎土地,搅匀泥浆,将杂草和之前堆肥的秧叶翻土埋到地面底下一层,就可以布秧了。

  水鹊趿拉着草鞋,走在田埂边上,他肘弯里提着一个竹篮。

  竹篮里是分到他手上的稻种,根芽洁白,生机勃勃。

  顾忌到他的身体,分给他的活比较轻松一些,只要撒秧就可以了。

  右手抓一把稻种,黄粒白芽的稻种从他手心里纷纷扬扬洒落,落在秧塘里的泥土中,黏附着泥巴。

  青年们拿着长柄木架,百无聊赖地等待着,在稻种撒完之后,他们要负责把稻种略微压进泥面。

  小知青从田埂另一头走过来,雪肤红唇,清灵灵的长相,好像山野里走出的仙灵,垂着眼,把生机播撒在土地上。

  其中一个男生和李跃青关系还算可以,手肘戳了戳对方,“喂,那个……就是那个谁对吧?”

  李跃青满脸不耐,斜睨他一眼,冷道:“你要是舌头打结了,就用耙子耙直了再说话。”

  他们几个都是前头一起进行民兵训练的,比村里生产队的其他人要早出晚归一些,早听说了村里来了新的知识青年,其中有个长得特别水灵。

  方才和李跃青搭话的洪松,结结巴巴说道:“他走、走过来了。”

  水鹊心里想着小鸡苗的事情,做事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

  走在田埂上走着走着,差点走下塘里去。

  侧边及时伸出来一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拎着他后脖子的衣领,扯回去。

  李跃青挑眉问他,“你没睡醒?梦游呢?”

  差点就踩进淤塘里了。

  水鹊小声地说:“睡醒了。”

  李跃青生得剑眉朗目,五官和李观梁有六七分相似,最大的差异就是在眼型。

  李观梁是更像父亲的鹰目,不言不语的时候显得严肃冷峻。

  而李跃青则不然,他的眼睛更偏向是母亲的凤眼,眼型狭长,锋锐地一挑眉,连带着眉梢,也显出这个年纪专有的桀骜不驯来。

  “你要真睡醒了,能差点踩到秧塘里去?”李跃青完全不相信,视线往下移动,故作惊讶,“你脚踝有只吸血虫!”

  水鹊被他这么一说,吓了一跳,动也不敢动,手揪紧了李跃青的衣袖,“在、在哪里?你帮我弄走……”

  他还没亲眼见过,但是早有耳闻,会钻人腿肚子里,在肉里吸血吸饱了才慢悠悠出来。

  水鹊真的很害怕稻田里的水蛭。

  李跃青随口一说的,就是想吓唬水鹊,让他清醒点,待会儿又掉沟里去。

  然而看见小知青真的因为自己一句话吓得脸色苍白,惶惶然揪住他像是抓住救星一样。

  向他求救时,说话软声软气的,听得李跃青骨头有些麻了。

  “你别低头,这玩意很可怕,”他不好说实话,只能一边继续圆谎,一边蹲下去假装给人捉水蛭,“我给你拍它下来。”

  钻入人体肌肤较浅的水蛭,一般轻拍或者清洗就可以脱落。

  因为在田里走,要是穿布鞋肯定会弄脏,清洗还麻烦。

  所以水鹊踏着双草鞋,到时候沾泥巴了,在河边冲冲,捡起杂草秸秆之类的擦一擦鞋边就好了。

  李跃青一蹲下去,就见到了瘦白的脚腕,从青黑裤管往下就是这样纤细白生生的线条。

  脚踝骨节处淡淡发粉,好像雪里的粉色花苞。

  李跃青看得双目迟滞地顿住了。

  水鹊不安地问:“好、好了吗?”

  李跃青猛然回过神来,他晃了晃脑袋,遒劲的手腕装模作样地动,拍了拍水鹊脚踝和小腿的部分,又做出假动作将不存在的吸血虫掐灭,丢到田里。

  他站起来,“好了。”

  洪松在一旁简直瞠目结舌。

  还能这样?

  洪松觉得自己像是第一天认识李跃青。

  小时候村里私塾还在,他和李跃青同在村塾上课,那时候李跃青不是说那些个爱揪女同学小辫子的男生特别幼稚吗?

  今天这么看,李跃青可能还要过分些。

  他拿不存在的吸血虫吓唬小知青。

  李观梁留意到这边的动静,他放下肩上一担装满稻种的谷箩,从田埂的另一头走过来。

  询问:“怎么了?”

  “观梁哥,”水鹊低头扯了扯裤腿,说话瓮声瓮气,带着点鼻音了,“刚刚有吸血虫咬我……”

  李跃青看他委屈得什么样,嘴巴好像要挂油瓶儿了。

  怎么一见到他哥来就撒娇?

  那他方才吓唬人扯谎,岂不是还给了水鹊向人撒娇的机会?

  果不其然。

  小知青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问李观梁,“我还是觉得很不舒服,能不能先去洗脚?”

  李观梁愣了一下,从他手中接过还有一半稻种的竹篮,“那边有水圳。”

  担心水鹊不会走,李观梁将竹篮递给弟弟,“跃青,你帮一下忙,我先带他过去洗脚。”

  李跃青暗中啧一声,看了眼水鹊那副可怜样子,还是接过了竹篮。

  他看着李观梁和小知青到了另一边的水圳。

  看着小知青担心掉下去,不敢探脚,他哥就和二愣子一样,整个人蹲下来当扶手,让小知青撑着他肩膀,单脚探下水圳当中冲洗。

  李跃青看得一闷,好半天胸腔中呼出一口气。

  “……”

  饶是洪松也觉察出不对味,“怎么感觉李队长和新来的小知青相处气氛这么……奇怪呢?”

  李跃青横他一眼。

  还是得保护他哥的名声,对洪松道:“你头发短见识短,少见多怪。”

  洪松:“……”

  好吧,以后不留寸头了。

  ………

  水鹊没好意思和李观梁说自己不小心把人家送给他的小鸡放跑了,他还抱着希望,觉得能找到。

  他和其他人分头找,中午和傍晚时分在屋前屋后全找过了,就是没见到小鸡的踪迹。

  说不定是让猫猫狗狗叼走了……

  水鹊第二天还是垂头丧气。

  他们篱笆墙的角落补上了,但是为时已晚。

  陈吉庆安慰他说中午赶集去买新的小鸡苗,水鹊才勉强打起精神,他对小黑念念不忘,“我喜欢头顶绒毛有点黑黑的小鸡苗,你要是看到了一定要买哦。”

  谷莲塘和附近上下游的村庄有一个联合的集市,聚集在上游的黄泥圩那边,因此赶集又叫趁圩。

  平时要上工,农忙时候生产队是不允许社员们赶集的,要么只有中午放工的时间,走得快的,一来一回,不吃饭,这样就能赶在下午上工前回来,要么就得请假才能去赶集。

  日历上每逢一个带六或者带一的数字,其实就是每隔五天,黄泥圩就有小圩场开放,平时大圩场是没有的,要等到过大节或者农闲,周围上下游的农户不用上工了,人多热闹才有大圩场。

  因为中午时间紧张,就陈吉庆和苏天两个人去趁圩,其他人留在知青院。

  水鹊吃完饭,还是不死心,他决定还要再找找,兰听寒就陪着他出门,在村头村尾四处寻找。

  此时此刻的李跃青,尚在家中,他将米糠撒在院中地坪上,喂给鸡群。

  鸡群看见食物,咯咯咯地围上来开饭。

  李跃青眼尖,一下子见到了一只分外眼熟的鸡苗,头顶点点黑绒毛。

  “嗯?”

  他语气疑惑,尾音上扬。

  这不是,他那天交到小知青手里那只?

  怎么跑回来了?

  还没待他捉住那只小鸡苗看清楚,李观梁从黄泥圩回来,大太阳底下走了许久,为了及时赶回来,额际上热出了汗。

  放下一桶鱼苗,李观梁斟了院中水缸里的一木勺水,双手掬了两捧泼在脸上。

  去了汗也冲走热气。

  李跃青觉得不对,他上前观察了一阵桶里的鱼苗数量,“你这儿有十斤鱼苗吧?”

  买的还不是普通的塘鱼,是大黄鱼的鱼苗,一斤六分钱,十斤就是六毛钱。

  抵得上六天工分了。

  李跃青狐疑:“我记得人家给你两角钱让你买五斤鱼苗就行?”

  按照五斤两角的,好一些也就塘鱼的价钱这样了。

  他哥自己倒贴四毛钱?

  李观梁道:“我和那个鱼塘老板认识,人便宜我一毛钱。”

  哦,倒贴了三天工分。

  李跃青差点就要直接问出声,问他哥是不是喜欢男的,喜欢那个小知青。

  这时候,篱笆门外一个大娘上前来,李跃青赶紧开门。

  李观梁疑惑:“洪大娘,你怎么来了?”

  伍大娘是洪松他娘,十里八乡有名的媒人,经过她介绍的,十对成了八对。

  虽然不明所以,李观梁还是礼节性地请人进屋喝茶。

  听到洪大娘道出来意,要帮他介绍对象,李观梁决然回绝,“不必了,大娘。我目前还没有这方面想法,不麻烦费心了。”

  他的视线转向李跃青,满目严肃,“你请伍大娘过来的?”

  伍大娘赶紧回护李跃青,“唉,别怪你弟弟,跃青呢,也是好弟弟,哪个弟弟不担心哥哥的终身大事?”

  “你也是的。”伍大娘嗔怪道,“过两年就要三十了,老大不小了,你看村里哪个和你同辈的,好手好脚的还在打光棍儿?”

  “大娘知道你不容易,哥嫂他们洪水走了,留你一个半大少年要把弟弟拉扯大。”说着,伍大娘拭了拭眼角的泪。“但是现在跃青也成年了,能独立生活,你也该找个知冷知热的姑娘一起过日子不是?”

  人家是一片好心,李观梁应付不来和他娘一个岁数的人,木讷讷的不知道怎么回话。

  伍大娘还以为他是被她说服,犹豫了,赶紧说道:“你也不用担心,虽说岁数大一点,但男子三十而立,凭你这个条件,肯定能找到合适的。大娘和你娘以前关系那么要好,小时候还抱过你嘞,大娘肯定帮你仔细把关,咱柴门对柴门地来看!”

  李观梁看兴冲冲的伍大娘,太阳穴突突地感到头痛。

  好说歹说,搪塞一番,把伍大娘劝回去了,为了不浪费人家一片好心,李观梁决定改日上门送上几个鸡蛋,至于说媒的事情,还是免了。

  人一走,李观梁才问李跃青,“怎么回事?”

  李跃青看他哥的严肃样子,似乎是生气了。

  “哥,我这也是……”

  李跃青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他请伍大娘来,目的也不是插手安排他哥的婚姻大事,毕竟长幼有序,他哪里有立场管?

  他就是请来试探李观梁的态度。

  心中的猜测稳了七八分。

  他哥和小知青……

  要真成了,那还了得?

  谷莲塘的风气没有那么开放,整个村里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有了。

  李跃青不想他哥踏上这样的路。

  他们兄弟俩血浓于水,怎么样也是希望对方过得更好的。

  要走那条路,和小知青在一起,阻力太大了。

  何况人家家在海城,条件比他们这儿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抛下他哥回城里去。

  只有他哥还和一条狗似的,守着等人回心转意。

  李跃青咬牙,干脆问出声:“你是不是喜欢水鹊?”

  李观梁愣在原地。

  好半晌,神色转变,“你怎么会这么想”

  李跃青反问:“你不觉得你对他好得过头了吗?”

  李观梁神色变了又变,只是因为长期风吹日晒,肤色黝黑,不大能完全看出来。

  “没有。”李观梁唇部隐约感觉干燥,他仍旧郑重道,“我只当他是弟弟看待。”

  水鹊再漂亮,也是男生……

  他是将他当弟弟看待的,没有那些龌龊见不得人的心思。

  李观梁在心中自我重复。

  李跃青觉得他就是死倔驴嘴硬。

  还当弟弟看待?

  亲弟弟四岁就自己洗衣服了,他哥给水鹊洗衣服洗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的行为合不合适?

  就因为水鹊要他帮忙买鱼苗,上赶着倒贴钱给知青院送十斤鱼苗。

  他哥已经完了。

  甚至不用人家甩钩,自己就上去套牢了。

  即便心中这么想,李跃青没有说出来,反而道:“好,那你将他当弟弟看待,今天傍晚放工,就去找伍大娘,让人给你介绍。”

  李观梁皱眉,正要说话。

  李跃青:“别拿你暂时没那方面的想法当借口搪塞我。”

  他干脆把自己搬出来,继续迫使李观梁直面问题,“你现在还没三十,好找,到时候轮到我了,你三十多还找不着,以后头顶大哥没娶,我做弟弟的怎么好先行婚事?”

  李跃青也没那方面想法,他就是为了给李观梁施加压力。

  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哥就彻底陷下去了。

  李观梁拗不过他,换了个由头,沉声道:“就是要找对象,也不必由伍大娘介绍,媒人是旧时代的职业了。你读了这么多书,现在学生不都提倡自由恋爱?”

  李跃青额角青筋突突,“好,你自由恋爱,你也得去找啊?不然老天爷白白掉一个老婆下来给你?”

  伍大娘才走,院里篱笆门没关,有人走进来。

  白嫩嫩的小脸从堂屋门后悄然探出来,水鹊细声弱气地问:“……观梁哥?”

  李观梁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紧张地询问:“怎么了?”

  李跃青按住额角。

  糟了。

  老天爷还真给他哥送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