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也许我真如陆净尘所说，是扁舟一叶。但我征服不了谁。我只是被海水裹挟着前行，虽然途中偶有挣扎与反抗，可最后都不过是随波逐流，甚至沉沦其中。
至于陆净尘，他也没有他说得那般委曲求全。他表面上虽然允许我同时和他与罗束保持偷情关系，但私下里却总使些手段，将罗束支开——罗束过去那些突如其来的出差和加班几乎都是他的杰作。而如今在对方变本加厉的作恶下，罗束更是忙得不可开交，难见人影。
陆净尘知道我离不开罗束，却也不肯就这样拱手将我与之共享，于是便尽可能减少我与罗束的见面次数。而每每当我就此质问他时，他便毫不隐藏自己的私心，直言我与罗束感情易淡。
也许在陆净尘眼中，我不过是带着报复他与罗束的心思，耍些任性。等时间一长，自然会疲于维护这复杂关系，心甘情愿回归正常。
可我早已分不清什么是正常。
我会乘着罗束在校那几日搬去他家同住，也会在他出差后返回寝室和陆净尘同居。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这学期末。
考试临近，学业繁重。我忙着学习，已连续几日睡眠不足。恰巧罗束又结束了一次长时间的出差，马上就要回来。于是我便顾不上别的，立刻在寝室收拾起东西，准备一会儿去见他。
陆净尘靠坐在桌上。他双手抱胸，不肯出力，又故意长腿伸直，挡在路中间给我制造阻碍。
他想以此来抗议，可我却视而不见。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劝我，“你这几日都没怎么好好睡，不如今天就别去了，在寝室休息。”
“我在罗束家也能休息。”我把他从桌上挤开，继续道，“再说了，我也想吃他做的饭。”
“他做的饭？”陆净尘动了动嘴皮，看似是想在厨艺的话题上和罗束比较一番，可向来娇生惯养的他憋了半天，最终也只能退让一步，说道，“那吃完饭就回来，没必要过夜。”
“不行。”
“怎么不行，难道他家的床比寝室的要舒服？”陆净尘斜过身体，把我整理好的包藏到身后。他歪着头，露出一副看穿我似的表情，笑道，“要是欲求不满的话，我可以代劳。”
陆净尘“代劳”的次数够多了。尤其是在罗束回来前的那几次做爱里，他总要故意揉弄我的乳尖，让它们肿胀不堪，再乘我被情欲刺激得丧失理智时，在我腿根的隐蔽位置留下类似标记一般的吻痕。
这让我每次去见罗束时，都心惊胆战，生怕被他发现端倪。所幸的是，罗束似乎从没有注意到我身上那些被人占有时留下的记号，只是在与我上床时，脸上偶尔会闪过一丝异样的表情。
我第一次见时，以为是自己沉溺性欲，恍惚间看走了眼。可直到又见了几次后，我才终于忍不住向罗束问起。对方并没有否认，只淡淡道是自己工作太忙，一时走神……
陆净尘看我愣着不说话，以为是我有所动摇，于是趁热打铁，添油加醋地吓唬我。他说罗束这人，有话不肯直说，性格又孤僻偏执，要是让他发现了我劈腿的证据，难保会发生些什么。
我回过神来，把自己的包从陆净尘身后一把抢过，没好气道，“你既然知道他脾气不好，就别总在我与他见面时给他打电话、发消息。”
“你不就喜欢这样，觉得刺激吗？要是实在腻了，那这次我给你发短信……”陆净尘说到一半，抬眼见我背上包要离开，于是赶忙追上前来。他拽住我，将我漏拿的寝室钥匙塞进我的裤袋里，然后嘱咐我说，“明天上午我要出去，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我应该是没什么事要找他的，但他既然这样说，我便也点头应着。
对方又故意慢悠悠地将我送到寝室门口，不过就几步路的距离，硬是给他走出了十来米的感觉。
等我好不容易打开门，刚要迈出门槛，又被他一把捞回怀里。陆净尘从背后抱着我，掐着我的脸颊，强迫我抬起头与他接吻。
我知道陆净尘不想我离开。在他的深吻下，我也产生了一瞬间的犹豫。也许我可以欺骗罗束，晚一天再与他见面。可转念一想，又怕陆净尘就此得寸进尺。
再三考虑下，我最终还是挣扎着从他怀里逃开。
“别太想我。”对方靠在门框上，目送我下楼。等我走出一段，又听他在身后无奈嘱咐，“慢点走……”
我一路小跑着去见罗束。
我见到了他，坐上了他的车，被他带往公寓，我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罗束身上，可即使这样，还是难以消除陆净尘那个吻带给我的悸动。
于是我在还未进罗束家门时，便缠在他身上，想要快些发泄掉那份情欲。
罗束被我勾着脖子，行动不便，于是只能一手搂住我，一手艰难地摸出钥匙开门。等好不容易进了家，他却将我从身上摘下并一把推进浴室。
我看着被关上的浴室门，心里郁结。自己明明在来之前就已经洗过一遍，没想到来了之后还要再洗一遍。我带着怨气打开淋浴，瞬间被水流浇了个透心凉。嘴唇上有些刺痛，我一摸，才发现那里不知什么时候破了皮，结痂掉落，流了些血。
我没工夫细想嘴上的事，只匆匆洗完，换了衣服溜进罗束房间，扑进他的床里。罗束的床实在柔软，而我因为连日来刻苦学习，早已疲惫不堪，因此刚躺上，便觉得困意袭来，眼皮也渐渐重了。
我迷迷糊糊地睡去。
睡梦中，我隐约听见有人喊我名字。我应了一声，却没有醒来。于是那人悄悄拉开我的衣服，亲吻我的身体。大腿缝隙间被插入炽热的性器，后颈也被人猛地咬住。我想挣扎，身体却困在梦境里，动弹不得。于是我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那人的长相，可我此刻正处在半梦半醒间，所以竟分不清压在我身上的究竟是罗束还是陆净尘。我张了张嘴，喊了声那人的名字，但因实在困倦，竟又沉沉睡去……
我真正醒来已是第二天一早。
卧室门外传来一些声响，吵得我无法入睡。
我揉着眼睛，伸手摸向床的另一侧，却没有碰着罗束——他不在卧室里。
我爬起，发现床铺上除了睡得歪七扭八的我，其他地方都已被收拾整齐。而罗束那一边的床单更是平整得几乎没有皱褶，仿佛他昨晚根本没有睡在这里一般。
我没多想，只顺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发现其中有不少陆净尘传来的未读简讯。
我抬起头，束起耳朵听着罗束在外的动静，确认他短时间内不会返回卧室后，这才解锁屏幕，回复道，【你怎么给我发那么多消息……】
【你不是让我别联系罗束吗？】
【……那你找我干嘛？】
【捉奸啊。】陆净尘张口便是不正经的嘲弄，可接着似乎是怕我会因这说法生气，于是又换了话题，问我，【昨晚睡得好吗？】
见他这样问，我脑海里突然涌现出那场春梦来。
我赶忙拉开上衣和裤子，发现身上真的布满了新的做爱痕迹。那痕迹从上身一直蔓延到腿间，最后却在陆净尘的吻痕周围停下……
我心脏顿时狂跳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
我匆匆结束和陆净尘的对话，然后站起身，悄声走到卧室门前。屋外的那些声响此刻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连串急迫的脚步声，从房间一头走向另一头，期间偶尔有摆动家具的声音。
我咽了口唾沫，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隙。
罗束在整理房间——整理他那整洁到无可挑剔的房间。
实际上，他这类似强迫症一般的习惯，在我第一次来到他家后，便有所好转。屋内样貌也因为我的时常到来，而去除了原有的死板与僵化，变得随性起来。可现在，这些因我而被破坏的规矩，竟一夜之间又被罗束重新建立起来。
罗束大约是听到了响动，于是停下，转过身来。在看到我的那一霎那，他脸上原先布满的焦躁不安瞬间收敛，换上了温和平静的假面。只是他那眼下的阴影、未来得及处理的胡渣和几颗扣错顺序的衬衫纽扣暴露了他的真面目，他没有看上去这般从容，倒是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罗束走近我，哑着嗓子问我还想不想再休息会儿，见我摇头，便将我带到餐桌边，给我端上了早饭。
我心神不宁，吃不下几口，等抬头去看罗束时，竟发现他一口未动，只默默盯着我。
我努力将嘴里的饭咽下，然后目光漂移着，企图能挑起些话题，来打破这令人感到压抑的沉默。
罗束浑身都是疑点，可我一句都不敢问，只等看到他那双手时，才忍不住说道，“你结婚戒指呢？”
“没戴。”
“为什么不戴。”
罗束不响。他收走了我的碗筷，转身进了厨房，放进洗碗槽内。我听见他开口说了什么，可那声音有些含糊，让人听不真切。我只大致从中捕捉到一句问话——“你这学期的住宿费和学费怎么安排？”
“用……奖学金付了一部分，其余的是爸妈给的。”我撒谎道。
“是吗？”罗束又接着问，“你知道陆净尘上学期挂科的事吗？”
我心里一紧，赶忙否认，可又怕罗束多想，于是自作聪明地替其辩解道，“班长挺忙的，偶尔挂了几科，也能理解……”
“嗯，他是挺忙的，从那些照片里也能看出来。”
“照片？”
我还来不及细问，便见着罗束从厨房出来。他拐进卧室，拿了一套外穿的衣服给我，还说，“和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你寝室。”
----
前面还有一章，今天发了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