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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若是陆净尘肯说几句软话，或许一切还能有所转机。可他偏偏是不肯轻易服软的性格，即使意识到我们幽会偷情的事即将败露，也还要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硬着头皮道，“你想见他，我倒是无所谓的。就怕真见着了，你们彼此心里都难受。”
“难受？”罗束对这话感到荒唐，他冷笑道，“敢在新婚之夜与你在婚房私会的人，大约是没什么廉耻心的。至于我——你少管。”他这样说着，然后竟真的动手，一点点推开衣橱门。
光线随即射入衣橱内，照在我左肩的皮肤上，引起一阵刺痛。我见状，下意识往尚且昏暗的空间躲去，可光亮却对我穷追不舍。它逼近我，将我身后的空间一寸寸照亮，直把我压迫得退无可退，紧贴橱壁时，才猛地停下。
我挤身在狭小又黑暗的空间里。带有偷情与纵欲痕迹的身体已经折叠到了极限，此时正因过度的害怕和紧张而不自觉地发颤。
接下来的几秒似乎格外漫长。我在这等待中身体酸痛，精神紧绷，心态几近崩溃，眼泪更是无法抑制地涌出眼眶。
在我小声的抽泣中，陆净尘终于开腔了。
“到此为止。”他侧身挡在罗束身前，遮住他的视线，然后乘他松懈，将橱门拉回。
罗束当然不肯就此罢休，他反应过来，手上猛地用力，按住橱门，阻止它完全闭合。
两人势均力敌，谁也不肯放手，于是衣橱门便在他们两人间保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
罗束比陆净尘要镇定，只听他不急不忙地开口道，“你这样惊慌倒是少见。里面的人该不会我也认识吧？是x大的？金融专业？和你同班？”
“是谁对你来说重要吗？”
“不重要。”罗束似乎根本不在意是谁躲在了衣橱里，他在乎的另有其事，所以他说，“我好奇，你今天的行为，是否意味着我们的婚姻今后便是如此，各过各的，互不相干？又或者，你是早已心有所属，与我结婚不过一时任性，用不了多久就会结束这场错误？”
罗束语气平和，问出的话却咄咄逼人。这样的问题，无论陆净尘选择如何回答，都意味着他们的婚姻已名存实亡，两人从此在情感层面再无瓜葛。
“我确实有喜欢的人。”陆净尘倒也不避讳，回复得更是理直气壮。他是不怕与罗束撕破脸的，也不屑于隐藏自己的心意，只道，“但我一个人无法左右婚礼。只要陆家其他人不同意，短时间内，我们就不能离婚。”
他一边说着，手指一边在橱门上轻抚。那细微的声响，像是给我的一种安慰。
“至于里面的人是谁，你确实不需要知道，因为这没有任何意义，也不能成为将来与我离婚的把柄。而且，如果你今天选择对这一切视而不见，那么今后，我也会对你做的那些事视而不见。明白吗？”
橱门上的另一只手微微颤抖起来。
罗束似乎是被对方说中了心事。他沉默着，然后渐渐有所顾虑，有所退缩，最终，在衡量一阵后，竟手一挥，主动将门合上。
他和陆净尘应该是各怀心思的，而这心思最终好像都汇聚到了我身上。他们默契得选择各退一步，给这场暗流涌动的争斗画上句号。
两人之后没再言语，只一前一后地离开卧室。关门时，我听到了陆净尘锁门的声音。
我意识到自己无法立刻离开别墅，有些慌乱。我想给陆净尘发消息，可手机在前厅被摔裂后，信号极差，操做困难，发不出消息，也收不到简讯。
我一时泄了气，干脆瘫坐在衣橱里，不再动弹。刚才情况紧急，让我耗费了不少精力，此刻松懈下来，竟觉得头脑昏胀，眼皮沉重。我在半梦半醒中，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卧室外传来些响动。
有人用钥匙打开门，然后直奔衣橱，一把拉开橱门。
我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想抬手遮挡，可下一刻，怀里便被塞入一捧白色玫瑰。
“听王晁说你想要捧花。我给你带了一束来。”陆净尘气喘吁吁地冲我道。
一阵好闻的玫瑰花香传来。
我第一次收到花，不免有些欣喜，连眼下自己的尴尬处境都一时忘了，只顾着将花抱进怀里观赏。
陆净尘对花不感兴趣，他单手撑着橱顶，居高临下地观赏我，等看够了，又自言自语道，“我这婚房好像布置得是梦幻了些，不过配你正合适。”
“什么？”
“你看你，裹着白纱，穿着白丝，手里还捧着白玫瑰，像是从哪里偷跑出来的新娘。这样子难道和婚房不相配吗？”他的视线在我身上游走着，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我笑不出来，只觉得陆净尘是在挖苦我。我戴着乳夹，露着阴茎，躲在别人婚房的衣橱里，这样子根本就是不知羞耻的第三者。
我不理他，只伸着手，要他拉我起来，带我离开这里。
可陆净尘无视了我的举动，他弓着身子，上半身几乎钻进衣橱里。
他问我，“想结婚吗？”
“和谁，你吗？”
“嗯。我。”
“你和罗老师已经结婚了。”我不想总重复这个事实，心里憋闷，于是扯下身上的白纱，扔向他。
陆净尘没吭声，耐着性子将我丢弃的白纱整齐叠好，堆放在我身边，再抬头看我时，眼神里竟带着几分不常见的真情。我听见他用一种异常恳切的语气，对我说，“等我处理完家事，会准备和罗束结束这段关系。”
我不解地抬头望他。
“所以我想向你确认一件事——如果有一天我与罗束分开，你愿意优先选择我，和我在一起吗？”
“在一起？”
陆净尘换了个姿势，半跪在我面前，平视着我，他说，“对，我希望和你拥有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一段不是随便开始，也不会随便结束，而是以结婚为前提的关系——我喜欢的人是你，周循。”
心脏忽地漏了一拍。我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竟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和表情才好。
陆净尘以为我没听明白，于是继续道，“我们这类人，因为有信息素的存在，所以对表达爱意并不擅长。但你是beta，我总得多说些，好让你明白我的心思，才不至于被别人抢占先机。”
陆净尘对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这样认真，没有一丝戏弄和嘲笑，好像是真的在征求我的意见。可我这一年多都在与人偷情，早已习惯了对方不给承诺不负责任的态度，所以再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郑重告白时，反倒有些退缩。
陆净尘看我沉默着，也有些焦急，于是便凑上前轻吻我嘴角，见我不反抗，又过来吸吮我的下唇。
这吻和平时不一样，既温柔又小心翼翼，好像我是备受呵护的，被人珍视的。我沉浸在这样的亲吻中，脑海里不断回响着陆净尘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那些告白的话美好得有些不真实。他竟想与我有一段光明正大的恋情，想将我从第三者的泥潭里救出，一起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我有一万个理由接受他，和他在一起。
可不知怎么的，我却突然想起罗束来……
我默默推开陆净尘，顺手将那捧花也一并还他。
我向往过婚姻是事实，不愿偷情是事实，看到他与罗束结婚会难过也是事实。可他们若真离了婚，站到我面前，要我从他们中选择一个，发展一段只有彼此的感情，那我便难以接受了。
这样的关系太干净，反而显得我肮脏。我希望我们三人间永远是一滩浑水，最好无人可辨清白。
为此我可以做出牺牲，可以不要婚礼，也不要所谓的道德。
“怎么了？”陆净尘站起来，面露不解。
“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但我不想拆散你和罗老师。”
“我听不懂。”
“我不想恋爱，也不想结婚。”
陆净尘微微皱起眉头，他眯起眼睛打量着我，然后试探着问，“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你那所谓的男朋友，你也会这样说吗？”
“会……我会这样说……”
“……”陆净尘脸上的温柔与克制渐渐隐去了。他脸色阴沉地将手里的捧花甩在地上，然后一把扯过我的手臂，将我强行拉出衣橱。他厉声质问我，“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接受任何人的求爱，只想做第三者，是吗？连我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也不要，就执着于偷情这种不正常的关系，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