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你小声点儿，街坊邻居的别给人家听到。再说他毕竟是我大哥家的娃子。”肖老二坐在院子里磕着烟袋，本来就理亏的事，嚷嚷那么大声做啥。
“咋，你心疼这会心疼是不是晚了。当初的主意可是你出的，这房子你没住现在装什么烂好人。”
还好当初她机灵，拿那笔钱先把房子盖起来了。要不然早晚让这混蛋输光。
想她王大香当年也是十里八乡一朵花。日子咋就过成了这样。“我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嫁了你这么个人。”
“行了，大过年的叨叨个没完。”
肖老二心里也憋屈的直难受，手下一个使劲儿把烟袋敲折了。
‘不知道他是憋屈自己儿子没出息，还是憋屈侄子太有出息，又或者是因为当年干了缺德的事。’
“又咋？你个老东西敢对老娘发火。我说错了吗
都已经实习工作了，还这么小气。就说上次叫他寄1万块钱的事，推推拖拖那么长时间。你居然还敢护着他。他差点耽误咱儿子……”
肖墨在门口面无表情的听着。原来在这个家里他是这样的存在。
抬脚“砰咚”一声，大门就被他给踹了。
把正说话的王大香吓的，如同掐了脖子的公鸡一般。连吱都不会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就开始破口大骂，“你个小白眼狼，诚心的是不是。半天不见人影？回来一趟跟个大爷似的，等着让老娘伺候。告诉你赶紧把过户手续给我签了。”
真是个油盐不进的，好吃好喝哄了这么些天一点用没有。那就给他来硬的，无论如何都让他签了。那边下家她都找好了。她还等着这笔钱娶儿媳妇呢。
“我再说一遍，我不签。那是我爸妈的家。”肖墨喘着粗气发泄似的吼了出来，他现在只想早点离开这个里。多待一刻都会让他窒息。
“哟，你个小兔崽子，白眼狼。想做啥。要造反你也……”
“啪”
一份东西就拍在了石桌上。
肖老二看到那熟悉的纸张，吓的脸都红了。
“拍什么拍？就你会拍，是不是。告诉你，那桌子掉一粒沙你都得给我赔。”
“娃他娘，你闭嘴。”
然后又看向肖墨，眨巴着浑浊的老眼睛。“墨娃子，你……”肖老二哆哆嗦嗦的捏着纸张。干张着嘴愣是发不出声音。
“吵什么，吵什么啊你们。刚睡着，被你们吵的不行。”
王大香看着自家儿子，抓着鸡窝粑粑一样的头，眯着眼从房间出来。又看了一旁器宇不凡的肖墨，顿时就哭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被自己儿子气的，还是肖墨这个侄子气的。
“妈，别哭了。大过年的，快做饭吧。我饿了。”
真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他都够够的。还是小雅那里好，一会吃完饭就去找她。
“你……，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没看到他们欺负我吗。”白眼狼，通通都是白眼狼。呜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
“妈，你们天天不都这样。哎呀，赶紧做饭。”
肖墨不理会身后的几人，径直回到房间收拾东西。
“墨娃子……”
“让开。不想把这件事往大了闹，你就尽管拦我。那文件我早就留备份了，你们不怕被戳脊梁骨。我就给你们宣传宣传。”
“别别，娃子你别。我……我当年也是……”
“让开。”
肖墨拉着简单的行李，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就走，我巴不得。省的气我。唉不对，他还没有签字呢。”
王大香拍着大腿就想追。被肖老二拽了回来。“哎呀我去。”
“墨娃子~你等等。
墨娃子……”
见二叔一路跑过来，肖墨到底是站住了脚。
“墨娃子，叔……对不起你。不该背着你偷偷签什么调解书。
我欠你一个道歉，也欠大哥大嫂一个道歉。你放心，房子的事情今后不会再提。跟叔回吧。叔让你婶给你道歉。”
每次看到娃子被打骂他也心疼，毕竟是老肖家的血脉。
这老泪纵横的，起码诚意是有了。
“叔，这事到此为止。只要你们不打歪主意，我就不会往外处说。更……不会回去的。”
“哎哎，叔就知道你是好孩子。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谢谢你。
叔知道你有出息，不属于这小地方。你路上小心，我，我这里还有一点钱，你拿着路上买吃的。”虽然不舍的，这几百还是他偷偷攒了好长时间。打算过年去捞一把的。但话赶话到这了，不给也不合适。
“不用了。”
肖墨平静的眼里没有波澜，停顿了片刻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
“叔，这些钱你自己收着。我知道你手头不宽裕，别被……别被婶子发现了。”
可一定要好好收着。
“哎，哎，叔知道你。你是个孝顺娃。你……”
看着走远的肖墨，肖老二双手紧紧攥着那个信封，眼泪汪汪。他老头子这么多年，连他儿子一毛钱都没有看到过。
……
肖墨走在县城的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就他一个是悠闲的。多么的格格不入。
“出来吧。”他早就知道有人跟着。都半天了，还真不嫌折腾。
“肖，肖墨。”
24小时便利店。
两个人，一个看上去阳光可爱，一个看上去忠厚老实，在玻璃边上大口的吃着泡面。
“嗯，好吃。跟你在一起连泡面都是肉味的。”唐海滨没有想到这辈子，还能和肖墨一起吃饭。
肖墨几口解决掉半桶泡面，打了个嗝。
“你饭量还是这么小。当年……”
肖墨把泡面桶一推，打断了他的话。“唐海滨。我知道你在这一片混的还不错。刚刚我和你说的事，你只要办了。咱们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唐海滨心里不自觉的怦怦直跳。当下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亲自给你办了。我保证……”
推门迎着寒风，肖墨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
他不相信什么天道报应不爽，也不相信什么恶人自有恶人磨。有些事还是需要自己来做。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能相信一个有赌瘾的人，会真的把赌瘾戒掉。他差的是手里有没有赌资。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然后又熟练端起肖墨剩下的泡面，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一时间就像回到了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