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无动于衷的耳垂在这一刻蹭得红了起来。

  时栖瞪了一眼顾庭柯,示意他上方的镜头,谁知道那人替他系完安全带,咔嚓一声将车载镜头给拔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

  【顾总你贴在老婆耳朵边到底说了什么,怎么老婆耳朵都红了!】

  【顾总一定是不想我们看到这样子的老婆吧,啧啧啧男人!】

  拔了镜头顾庭柯的行为确实可以更加肆意一点,不过同样没了拘束的应该还有时栖才对。

  谁知道时栖伸手的架势刚摆出来,顾庭柯突然将自己的安全带一系,道貌岸然道:“我要开车。”

  他提醒道:“注意安全。”

  任何可能会损伤到司机人身健康的行为,都不建议做。

  “行。”时栖一点头,将指骨咔咔作响的手指重新收回去,往回一靠要闭目养神。

  “但是有些事还是可以做的。”顾庭柯一脚油门将车开出去。

  时栖睁开眼睛:“比如?”

  “比如……”车子行到红灯前,顾庭柯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却执起时栖正要放回的手,指腹握住时栖的指骨,捏在手里很轻地揉了揉,“牵手。”

  比如牵手。

  修长有力的指节缠上他的指节,时栖匪夷所思地望了旁边的人一眼:“顾庭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一面呢?”

  “嗯,”顾庭柯说,“那你以后可能要习惯一下了。”

  “习惯什么?”

  指骨插进他的指骨,顾庭柯回眸望了眼时栖——

  “跟我约会。”

  约会。

  按照节目组的流程来说确实是的。

  只是一个一言不合就拆节目组摄像的人突然又在这个时候格外遵守了起来。

  时栖微一挑眉,刚刚耳垂的热度散了些,偏头望了顾庭柯一眼:“是吗?”

  他眉眼一弯:“可我平时跟人约会,并不是这么约的啊。”

  尽管知道这句话里多少有故意的成分,顾庭柯的眼睛还是微微眯了起来:“平时怎么约?”

  “想知道?”

  红灯还有二十秒,时栖突然趁着这个机会屈身靠向顾庭柯的身边。

  被顾庭柯系好的安全带紧绷在时栖的腰腹上,时栖的手指摸上顾庭柯的风衣口袋。

  昨天没有吃完的柑橘糖依然装在口袋里,指腹在摸索的时候滑过顾庭柯的大腿,却在那人动作的前一秒用牙齿撕开糖纸的包装,拿起那颗柑橘糖送到顾庭柯的唇边:“吃一颗提提神?”

  不知道提的是哪里的神,温热的手指碾过顾庭柯的薄唇,过分粗重的喘息打在时栖的侧脸,那人却在这个时候将手一收,含笑扫了眼顾庭柯的下.身:“庭柯哥哥。”

  时栖眉眼笑意更盛:“你不行的话,我来开也是一样的。”

  *

  因为开车上没有过分提起的神,车子驶进游乐场的那一刻,时栖并没能看清上面的招牌——“飞鸟”。

  当然,他当时在忙着将自己的手从顾庭柯手里抽出来,于是时栖甚至都没有发觉,在众人都在外面排着队入场的同时,顾庭柯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把车给开进来了。

  只不过这个游乐园看起来很火的样子,停车场只在犄角旮旯剩了几个位置,只是即便是这么刁钻的角度,顾庭柯却依然在进场的时候玩了个漂移,好好地科二倒车入库不用,他是擦着线把车给滑进去的。

  好像是用这种方式回答着时栖之前的那句“行不行”。

  幼稚。

  幼稚死了。

  难道是来游乐场会让一个人的心理年龄下滑?时栖微一挑眉,顾庭柯便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顺带将时栖的安全带解开,带着薄茧的手朝着时栖伸出:“走吗?”

  【???我错过了什么?这两个人怎么已经开始手牵手了?】

  【顾总你快说!你刚刚关了摄像头是在车上做了什么?这个进度是怎么就到这一步了!】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们栖我庭柯房都圆过了牵个手怎么了,小情侣约会不就是应该牵手吗!】

  准确的说其实应该是顾庭柯的指骨压着时栖的手,时栖被他带着向前走。

  不过即便不带也没关系,因为这个叫“飞鸟”的游乐园,似乎只有一条路。

  他的构造和方特欢乐谷那种一眼可以看到项目的游乐场不同,更像是某些分园区的主题乐园,不过即便是主题乐园,一进门也该有不同的园区以供选择,或者是某些城堡雕塑之类的标志性建筑。

  但是这个游乐园没有,它进门望去只有一个园区,园区的外壳是一个只鸟的形状,没有很威武神气——软乎乎的身子,圆滚滚的脑袋,通体雪白的羽毛,葡萄珠一样的眼睛,歪着头望向游客。

  看起来蠢萌蠢萌的。

  很像是……时栖小时候落在家里庭院的那只山雀。

  【这个游乐园是干什么的啊,怎么建筑风格这么奇怪,以前好像都没见过。】

  【飞鸟你们都不知道?前段时间网上老火了,建在寸土寸金的崇安区,却有一条规定,每个月逢七免单,可以随便进。】

  【只是以前比较小又没什么玩的,这两年不断扩建,这才慢慢火起来的。】

  【飞鸟?顾总的那个公司不就是叫飞鸟吗?】

  【不至于吧,这个游乐场开始建的时候,顾总那时候应该在国外才对,而且他那时候才刚上大学啊。】

  【就是,飞鸟这个名字虽然好听但也算不上太独特呢,重名了也很正常。】

  时栖跟着顾庭柯越过山雀进到园子里。

  第一个项目很奇怪——那是一间屋子。

  屋子布置的很温馨,墙壁上长满鲜花和糖果,里面是许多睡眠舱和电子故事书,看起来更像是哄小孩子睡觉的一个地方。

  时栖是顾庭柯进去的时候,睡眠舱里果然躺了不少哈哈直笑的小孩子,难怪这个地方火——只需要免费就能把头疼的孩子扔进去睡个觉,确实是个消凉解暑的不错去处。

  当然,里面还是有为成人准备的沙发椅的,顾庭柯给时栖拿了副耳机:“要不要听听看?”

  毛绒耳机上是门口的那只雪白团子,羽毛覆盖在时栖的耳垂,顾庭柯在一瞬间在时栖漂亮脸蛋上看到了小时候软乎乎糯米团子的痕迹。

  耳机一戴上,旁边的电子童话书便自动开始播放,观众跟着节目组的收音设备一起听完了那个故事——

  “睡美人躺在宫殿里,周围的树上都结了冰,怕冷的懦弱骑士被吓退,长长的头发变成藤蔓,绊倒了不怀好意的恶龙,指尖开出的玫瑰放出毒气,觊觎家产的公爵中了招……”

  “所有恶意的、懦弱的、贪婪的人都倒在半路上。”

  “睡美人静静地躺着,等待着一位勇敢而赤诚的王子来吻醒自己。”

  【等等等等!等我翻翻《格林童话》,这个故事怎么和我小时候看的有点不太一样。】

  【这个剧情……这真的是《睡美人》吗?感觉像是暗□□哎。】

  【是啊,睡美人不是就躺着等王子吻醒就可以了吗?谁给她加了buff哈哈哈哈哈哈】

  【前面还好,后面为啥把剧情改了?】

  因为——

  顾庭柯注视着时栖戴着的那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因为在他7岁那年,有个小孩儿拎着一箱子钱在除夕夜闯进了他的被窝。

  和窗外啾啾的雪团子一样玻璃珠般的眼睛,软软的头发,从毛绒毯子里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来,拉着顾庭柯的衣袖:“我睡不着。”

  时栖奶声奶气:“庭柯哥哥,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

  顾庭柯不会讲什么故事,他从小到大也从来没看过童话。

  但是望着那双眼睛,顾庭柯在还是从书架上已经落灰的那一层抽了一本下来,给他讲了一个耳熟能详的《睡美人》。

  谁知道雪团子小小年纪就很有主意,听完了却不闭上眼睛,小小的眉头皱起来:“为什么呀?”

  “睡美人姐姐要是只能躺在那里等着人吻醒她的话……”

  时栖那时候说话很慢,掰着手指头一点一点的数:“万一那个王子是个丑八怪,是个坏蛋,是她不喜欢的人要怎么办呢?”

  这确实是个很令人头疼的问题,大多数家长估计已经耐心告罄将故事书一合让他赶紧睡觉。

  但是顾庭柯7岁的时候已经没了什么童话思维,反而跟着皱眉想了想:“你说得对。”

  “所以……”

  所以——

  让那位公主用头发和玫瑰作为武器,让她的城堡结成冰,让她自己来选择喜欢哪一位王子走到冰棺前。

  来与她接一个一生一世的吻。

  这是属于3岁的七七的童话结局。

  “那么……”顾庭柯问,“去下一个吗?”

  下一个房间是一个街机厅。

  那是5岁的时栖钻到他的怀里央求他一起去玩的地方。

  和当时他们在影城刻意营造的复古氛围不同,这个街机厅看起来挺炫酷的,交错的红□□带和旋转座椅,除了机子上装载的游戏还和之前的差不多。

  顾庭柯挽起衣袖:“要一起玩一局吗?”

  上次在影城分明还不动手,时栖微一挑眉:“你之前不是不玩?”

  “今天……”顾庭柯笑了笑,“今天不一样。”

  确实好像不太一样。

  时栖坐下来和顾庭柯一起。

  两人一起握起手柄开始选角色,时栖跳到默认界面才发现,这里的这款游戏……初始的默认角色居然不是主角。

  而是一个设定里亦正亦邪的反派。

  一头长长的金发,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时栖5岁就觉得这个角色很酷,曾经跃跃欲试要把头发留长染一头金毛,结果迫于校规夭折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5岁的时栖每次玩游戏都选这个角色。

  他从小就很有审美又很有主意,哪怕是强度上不如主角也一定要玩。

  不过还好……陪他一起玩的那个人似乎比他更不会选角色,每次不是拎着大锤子的莽汉就是只知道横冲直撞的笨蛋。

  所以时栖每次都能赢。

  “这次不可以刻意让我了。”时栖说。

  顾庭柯原本停在大锤子上的选择框一动,又换到了主角身上,轻笑道:“行。”

  “那还是和以前一样?”

  赢的那个人,可以提一个要求。

  任何要求。

  顾庭柯点了点头:“好。”

  加载结束。

  他的主角和时栖的反派一起进入格斗场。

  时栖先是一段连招无影腿扫过去,顾庭柯手指噼里啪啦地点上手柄,居然还能一边躲过一边朝他丢了一个爆炸球。

  好像小时候……是真的放过水。

  时栖跳起放了个分身挡下,揶揄道:“顾总技术不错啊,老当益壮?”

  分明只是大了4岁二十多的年纪,哪里就跟老这个字有什么关系。

  顾庭柯跟着朝分身丢了个球,一个大跳跃加重腿连击,时栖被他扫掉一点血,摄像被横冲直撞的小朋友带得后退几步,于是时栖便听到顾庭柯道:“时少倒是退步了不少。”

  时少分明是在让人。

  但是这人着实有点可气,时栖不再留手,血光之刃一刀劈在了他的身上,顾庭柯的血瞬间掉了三分之一。

  “啧,狠心。”那人说。

  他的语气和操作看起来都太过正常,所以时栖并没有察觉到……顾庭柯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和微抖的手指。

  如果时栖回过头,就应该发现,顾庭柯现在的神色——

  和当年在他家里惨白着的一张脸一模一样。

  只是他已经是比七年前更善于忍耐,甚至于和时栖说话的声音还带着笑,两相缠斗之下,各自掉了半管的血。

  顾庭柯难耐地呼吸了一声,手心里黏腻的冷汗和无意识的颤抖对他来说并不是没有影响——时栖追过来时他放了一个圣域封锁,可是这种耗光了蓝条的技能居然扔错了方向。

  这一次……倒不是他故意想让着了。

  技能都放不出来,这个时候时栖反手一个血光之刃就能灭了他,顾庭柯正要放下手柄。

  时栖手指一滑——却主动跳进了那片圣域之下。

  大招带来的爆炸烟火在游戏界面散开,顾庭柯的人物握拳跳了起来,挥舞着胜利的旗帜。

  时栖将手柄一扔向后一靠。

  就好像……比起像顾庭柯讲愿望,他更想知道顾庭柯会向他提什么要求。

  摄像被人群堵在后面过来,当然,这很有可能是顾庭柯故意的,因为他问道:“什么都可以吗?”

  愿赌服输,时栖点点头,无所谓的样子:“当然。”

  “那么……”顾庭柯注视着时栖的眼睛,“让你每天跟我练习一遍约会也可以?”

  哦,这应该是要做男朋友的意思。

  时栖很轻地勾了一下唇角。

  “让你……”顾庭柯又说,“明天只选我也可以?”

  在恋综的最后,最终的选择上。

  时栖笑了,那双眼睛里浮现出漂亮的光来:“那你要提吗?”

  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不过顾庭柯知道,时栖既然选择让他赢,必然想过这两个答案。

  他也许……会答应。

  但是顾庭柯摇了摇头:“不提。”

  “换一个吧。”他说。

  “换什么?”

  “那就——”

  旋转座椅向前一步,顾庭柯英挺的面容瞬间凑近时栖,他微微俯身,唇畔几乎沿着时栖的鼻尖下滑。

  摄像听不到声音,只能拼命举着相机推进焦距挤出一点画面。

  就在众人尖叫着以为那会是一个吻的时候,顾庭柯的薄唇扫过时栖的侧脸,突然停在了他的耳边。

  他的口型被时栖的面容挡住了,众人不知道顾庭柯到底说了什么。

  但是时栖听到了。

  被冷汗打湿的冰冷掌心紧紧攥着,顾庭柯却用尽全身的温柔对时栖说——

  “生日快乐,七七。”

  是时鸾凤一来栖。

  时栖。

  十、七。

  恋综从十月一晚上开始,今天是第七天。

  十月七日。

  时栖的生日。

  沈听泽从时栖当初的表情中猜到的事情,他没有明说。

  但是顾庭柯要告诉时栖。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和小时候的时栖渐行渐远……

  就是从一次游戏厅的爽约、一场生日宴的缺席和一次七年的不告而别开始的。

  但是现在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

  所以他可以陪时栖打完那局游戏,过完这场生日。

  他会告诉他,七年前还是七年后,他从来都没有别的要求。

  只是想祝他——

  “生日快乐”

  *

  时栖垂眸看着面前的游戏界面。

  顾庭柯说完那句话便说自己去个洗手间,让他一个人先玩一会儿。

  但是双人街机游戏……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

  时栖没有左右互搏的兴趣,他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等了两分钟顾庭柯没出来,他便自己往下一间屋子走去。

  那是一个……VR游戏体验厅。

  VR和5D技术在大型游乐场里很常见,这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项目。

  但是这个厅里聚集了很多人。

  时栖走过来才发现,很大的一个原因是——他们需要把这个VR游戏通关了才能开门。

  虽然这个游戏并不难。

  甚至有些过分简单。

  因为它只需要一只小鸟去摘桔子。

  小鸟的样子是进门时的那只长尾山雀,只是脖子上戴着一条红围巾,像是在漫天大雪里拖了一条火红的尾巴,焰火般降落在长满桔子树的庭院里。

  院子里的木屋很逼真,甚至有一扇窗,有个弹着钢琴的小男孩隔着窗棂抬头望,看着那只飞鸟停在他的桔子树上。

  而操纵飞鸟的玩家,只需要每个季节过来偷一只桔子就好了。

  或者说是……

  每一季,来这片庭院里看一眼。

  这个环节也是飞鸟游乐场设计里最让人吐槽的一点,因为这个VR游戏除了画风温馨以外没有任何的特色,从故事到游戏操作都有些过分简单。

  但是……时栖知道为什么。

  因为这是8岁的七七。

  8岁的七七在自己作文本上写下《我的愿望》——“做一只小鸟,每天飞呀飞,累了就到别人家院子里偷橘子吃。”

  这样的愿望在一众医生老师宇航员里显得过分清奇,尤其是他偷的还别人家的院子。

  8岁的七七不出意料地被嘲笑了,但是他不改。

  他不改,可是他也从来没有告诉过顾庭柯。

  时栖在游戏厅里转了一圈,终于在门口一个不起眼的公示牌上找打了蛛丝马迹。

  因为这个游乐园的修建者上写着:Taylor.

  “看看看!我就说这个是Taylor建的吧!”

  “你们都不知道Taylor吗?”旁边那个带着绿色青蛙帽的男生大叫道,“他可是T.S的总裁,英国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

  “英国人?不是,他是中国人啊!Taylor只是他的英文名啊,论坛上说,他的真名——”

  “姓顾。”

  时栖很轻地眨了下眼睛。

  “不过听说这个游乐场建了六七年才建完,这个园区修建的时候,T.S还没成立呢,那时候顾先生才……”

  才刚刚上大学。

  时栖往下右下角的修建时间——那是七年前。

  七年前,顾庭柯离开的时候。

  如果他真像之前和关越说的那样,创业的时候甚至要睡青旅住胶囊舱,如果他真像那个混血朋友Neil所说的那样,家里根本就没有给他学费,如果他真的像自己才采访时所说的那样,把金钱看得那么重要……

  为什么要在七年前临走的时候,投这么大一笔钱来建这个。

  这不是什么营销的奇怪游乐场。

  从这条路踏进来,分明是3岁的、5岁的和8岁的时栖。

  可是时栖八岁的时候,他和顾庭柯,分明已经没有那么无话不谈了。

  时栖知道踏出这片园区,他也许还会接着看到11岁、13岁或者15岁。

  他会知道在自己一无所知的那些岁月里,有人小心翼翼地收集他的遗憾与梦想,将它们珍宝般的盛放在一个梦幻般的地方。

  不过时栖没有向前,他转头往回跑。

  往回跑,去问问那个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的心?

  往回跑,去问问那个人,为什么不告而别,还要给自己留下这个?

  往回跑,去问问那个人,为什么每个月逢七就让人进,在这离别的七年里,他曾经……期待过什么吗?

  时栖一间一间地找过去,只有在休息室见过那人的身影,但是里面的门被反锁了。

  时栖一脚踹开了它——

  那人的额头被冷汗打湿,面色苍白如纸,指甲紧紧攥进掌心,时栖觉得似乎一瞬间看到了七年前的景象。

  靠在墙边的脊背慢慢下滑,被时栖一把捞在了怀里:“顾庭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