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是陆缘心跳一瞬间停滞又急剧加速，他不由自主地听师父的话，身体的反应比脑子还快。
牙关一松，全线崩盘。
那一刹，陆缘握着狗绳的手用力到极致又骤然撒开，绳子掉在地上，没了拉拽的续续便自己溜达着跑去了客厅。
那只手抓无可抓，于是又本能般去拉巫因的衣摆。
巫因似乎溢出了两声笑，抓着他的手按到了自己的身后，“怎么从小就这么爱抓我衣服？”
陆缘呼吸乱得毫无章法，巫因托了下他的腰，“还受得住吗？”
回应他的是陆缘变了调的又低又哑的一声：“嗯。”
这一刻，陆缘清晰地察觉巫因的呼吸停了一下。
紧接着，迎接他的又是一个温柔却又绵长的吻。
耳鬓厮磨，缠绵缱绻，属于情人间的爱和欲。
开灯是十几分钟之后的事了。
续续今天一早一晚被遛了两次，精疲力竭乖乖地趴回狗窝团成一团。
巫因端了杯水放在陆缘面前，“现在觉得落地了？”
陆缘喝了几口，点了下头。
“之前为什么不让我喊你徒弟？”
“因为我不想你对我只是师徒。”陆缘低着头，眼睫也垂着，“我没有记起全部，但在有限的记忆里，我似乎永远都够不着你。”
巫因待他是徒弟，而他却存着大逆不道的心思。
身侧那一块下陷，巫因侧着身抬手抱住了陆缘，安抚般抚摸着他的背脊，“对不起，以后都不会再让你没有安全感了。”
陆缘靠在他肩窝处，轻轻地蹭了一下，“好。”
—
日理万机的游总抽空约了巫陆两个人出来吃饭。
游总的钱多的数不清，又经常有饭局酒局，宁市的酒店餐厅他去哪儿都是超级vip。
他订了隐私性很强的包厢以方便聊天，毕竟他们谈的内容要是被普通人听了大概会立刻打电话把他们扭送警局。
上次在街边也只是打了个照面，这回才是真正的叙旧。
上一回三个人这样坐在一起都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了，物是人非，总有一点陌生感。
彼此简单交代了两下近况，游陵想起很久远的从前，不禁笑了一声，“山主没有变，倒是陆缘让我第一眼当成了你师父。”
“不管是明面还是私底下都不用再叫山主，直呼我名字就好。”
新时代没有那么多五花八门的尊称，也的确不适合在普通人堆里冒出一个奇奇怪怪的“山主”来，游陵从善如流，“行。”
师徒俩烟酒不沾，他都没让人上，端起茶杯以茶代酒，“看你们现在都挺好的，祝贺一下。”
巫因和陆缘也隔空碰杯，陆缘纠正：“是祝我们三个。”
庆重逢、庆这新世界、庆他们都好好活着。
当年的陵游就没有太多话能跟巫因聊，到了现在反倒因为阔别的时光能多说上几句。
陵游变成游陵，却发现巫因还是巫因，这个人仿佛是岁月长河之上的行人，其他人在河里主动或被动地向前，唯有他从头到尾悬于水上始终停在原地。
三人聊着从前，因为陆缘忘记的事情太多，多半是巫因和游陵在说，顺道给陆缘解释一二。
只不过巫因和游陵都默契地跳过了某些事，只字不提。
比如游陵和陆缘之间的天定姻缘，又比如后来巫因的消失，这些是巫因提早跟游陵交代过的在陆缘面前避而不谈的内容。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还要多。
临走前游陵掏出两张票给他们，“一个美术展，别人送的票，我没兴趣也没空，你们俩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陆缘收下东西，道了声谢。
这顿游总请吃饭，他结账。
等他回来，听见陆缘对巫因说：“我想回藏宁山看一看，只是我现在都记不起具体位置。”
巫因握了下他的手，“那就不急，以后再去。”
游陵顿了下，看来藏宁山的事巫因还没有告诉陆缘。
“走吧，送你们回去？”
“那倒不用，我们自己回去就好，改天再聚。”
游陵不勉强，“下次有空再聚，我等司机，你们先走。”
“好，再见。”
两人跟游陵告了别，并肩走了出去。不知道巫因跟陆缘说了什么，陆缘举起手腕看了一阵。
他们看起来依然跟从前一样亲近，和当年不同的是，两个人除了师徒，又多了一层更亲密的身份。
谁都能看得出来，陆缘跟巫因待在一起很轻松，隐隐约约又有了一点当年的影子。
游陵站在后面看着他们两个，作为陆缘的哥哥，他其实不希望陆缘能想起来，永远像现在这样就足够。
陆缘想回藏宁山，记忆不全的他不知道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藏宁山里封锁着的，是他们再也回不去的过往，是陆缘从年少起的求而不得贪嗔痴妄。
可惜，他什么都没有想起。
又幸好，他全部都忘了。
—
街角有家陶艺社，是手作店。
前台看见新进来的两位客人顿时呼吸都舒畅了，颜狗的时代上班遇见帅哥美女就是社畜的风油精。
来一位，提神醒脑，来一双，精神百倍。
“你好，我们想做一对杯子。”
长发帅哥声音真好听，前台笑眯眯的，“可以呀。我们这里是顾客自己diy，不过你们放心，全程都会有人指导的。”
“可以先带我们过去看一看吗？”
“当然，跟我来吧。”
店里也有其他人，前台带着两人大致转了一圈，跟他们介绍大概的步骤和流程。
“两位做杯子的话店里也有成品可以作参考，我们用的色釉都合规，烧出来正常喝水是没有问题的，安全性这一块不用担心。”
“店里有很多模具和工具，只要有耐心，我们保证客人就算是零基础都可以自己做出成品。”
“两层都是本店范围，楼上也有位置可以选。”
陆缘转头问巫因，“真的要做？成品不好看你会不会嫌弃？”
巫因失笑，“我嫌弃过你什么？而且我们阿缘心灵手巧，做出来的东西怎么会不好看？”
巫先生养陆缘向来是鼓励式，从没打压过他的自信心，再说，这是小徒弟主动提的回礼，就算做出来是个比萨斜塔他也不会说半句不好。
前台听见“我们阿缘”，猝不及防就嗑到了一口。
她心里直呼好家伙，面上却需要保持职业素养，八风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