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巫因还不是师父只是巫先生的阶段里,对方就不止一次说过他有个心上人。
按巫因品行而言,如果那个人不是陆缘,他又怎么会在有心上人的情况下还邀请陆缘回家,会让对方住自己的卧室睡自己的床,会把对方在意的小狗收养,清理出一间卧室邀对方共同居住。
只是巫因偏偏又是陆缘的师父,在他有限的记忆中对方一直都温柔又细致,对他的好从不打折扣,万一呢?万一巫因只把他当徒弟。
或许是陆缘自己不敢去想,不敢去戳破那个泡泡生怕得到不能接受的答案。
如果挑破会变得更糟糕,陆缘情愿永远做师徒,他在对有关于巫因这个人的一切事情上似乎总是有些别扭又踌躇。
可是,他的感觉没有错吧,他应该是没有会错意的。
“你……”陆缘说了一个字,又有些说不下去。
巫因似乎是清楚他在摇摆,笑道:“想问就问,你我之间没有什么是需要这样犹豫的。”
陆缘顿了下,很轻地抿了一下唇,还是把话问出了口。
“延延和你房间里那个垂丝海棠小摆件关联的那个人和养续续的是同一个吗?”
这话还是过于曲折委婉了,没有直接问巫因的心上人是不是叫陆缘。
从前的阿缘怎会这样小心踌躇?巫因心间涩软,他到底还是伤害到了陆缘。
“是。”
他搭在陆缘肩膀处的手往下落,转而揽住了对方的腰,轻轻一带,两具身体相贴,巫因手臂的长度和陆缘腰身的宽度如此契合。
半臂距离缩短到只剩下一只手掌宽,呼吸也几乎交叠。
念境里已经消退到空无一物,天地间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个他和他。
陆缘的眼睛漂亮又雅致,很有古典味,巫因摩挲着他的眼角,在他安静的注视下略微低头,越靠越近。
他倾身而下,探去俯吻上他柔软的唇。
那吻又轻又柔,像花瓣落在了上面。
只是触碰久了总会互相染上对方的温度,然后那趋同的温度又一起攀升。
陆缘清晰地察觉到了自己和巫因的心跳声,隔着肋骨和皮肉,一下又一下在胸腔里共鸣。
巫因的手臂又收了一分力,箍着陆缘的腰身像禁锢又像保护。
陆缘眼睫轻颤,被困在身前的双手不自觉地搭在了巫因的肩上。
不论是巫因还是陆缘,他们的眼底心底爱欲翻涌,只是嘴皮黏连着,却已经把心和骨肉灵魂也一并接在一起,栓上了怎么也打不开的死结。
这世上哪有什么人四大皆空,巫因也好陆缘也罢,他们都不是神也不是佛,一样拥有普通人一辈子也甩不开的七情六欲。
“阿缘,我欠你两句话,一是对不起,二是我爱你,从始至终,我一直都爱着你。”
“一千多年了,阿缘,迟来的告白你还肯不肯要?”
陆缘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人,他闭上眼,遵从了自己的内心,“我拒绝不了你,巫因。”
或许靠近巫因已经成了本能,所以即便巫因还是巫先生的时候他就已经从陆缘这里得到了很多个特许。
“阿缘啊……”
巫因的瞳仁里倒映着心上人的影子,为陆缘千年不改的心意又欣喜又心疼,简直不知道拿陆缘怎么办才好。
他一手握着陆缘的腰,另一只手托着陆缘的脖颈,重新吻了下去。
当年现在,他们永远是彼此最特殊的例外,是最最留恋不舍的那个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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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念境的入口和出口不重叠,一行人出去以后是在文化街某条并不是主道的岔路口。
鹿沙白是鹿形态受的伤,没有连裤子也一起被划出个大口子,但小鹿形象包袱一吨重,痛得不行还努力装云淡风轻,坚决不捂着屁股瘸着在路上走。
巫因和陆缘比他们出来的晚上好几分钟,鹿沙白发现他家先生嘴巴比平时都要红。
就陆缘那个身体,平时脸色都好看不了太多,唇色也比较淡,这会儿却红得明显。
还有他旁边那位巫先生靠的那么近,两人的胳膊都碰到了一起,巫因的唇色也诡异地跟平时大不相同。
鹿沙白纳闷地盯着他们俩的嘴看,甚至想问他俩是不是刚才搞那个大少爷受了伤又不好意思暴露,背着他们四个在里面吐了血。
黄粱压根没眼看,一把勾过小鹿的脖子把人锁身边,直接把他的注意力引走,“你要去医院吗?外伤你们这物种也是一样的治法吧?”
鹿沙白果然立刻把那俩的唇色问题抛到了脑后,“当然一样。只不过我才不要去,到时候光着屁股给医生检查,我脸还要不要了?”
“……”黄粱嘴角一抽无语了,“你光着屁股满火场乱窜也没见你害臊啊。”
“那怎么能一样?你见过梅花鹿穿衣服吗?动物有皮,可人要是不穿不就成裸奔了?”
“行吧。那你那么长一条口子不治了?”
“治啊,待会儿去拿药,回家再弄。”
“你自己能把上半身扭一百八十度?”
“废话,当然不能,我不会找人帮忙吗?”鹿沙白看智障一样看着黄粱,叉起了腰,“我找先生不就好了。”
他又看向陆缘,眼巴巴的,“对吧先生?你都出去住了那么久了,可以回家一趟吧?孩子需要你。”
黄粱同学是不乐意学习,可心眼子绝非小鹿能比,他摸了摸小鹿的脑袋,语气都是关爱智障儿童的慈爱。
“你给自己名里多加个字吧,加个甜。”
这是得多瞎才看不出巫因和陆缘之间那些不同寻常的微妙,还让陆缘脱他裤子给他清理伤口上药?傻缺到家了吧。
鹿沙白顺嘴就念出来了:“鹿沙白甜,傻白甜???黄粱你找死啊?”
黄粱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傻白甜,我没有想那里去,我是觉得你可爱你甜,没有联系前面两个字一起看的意思。”
勇敢小鹿不怕困难,伤着屁股也要按住黄粱爆捶他一顿。
章望被黄粱拉下水当人形挡箭牌,前面是炸毛的鹿沙白,后面是一脸欠揍的黄粱,前后夹击脑瓜子嗡嗡作响。
他是真的很想问他们俩一个人一个妖,年纪至少也差了三四辈,为什么能毫无违和瞬间变成小学鸡一起拌嘴?
三个小的闹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