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玄幻奇幻>我大概不想活了>第36章 松木香

  等江云鹃离开,巫因就把医馆给关了。

  后堂还没有善后,陆缘揉着额角往后走,巫因直接赶着他去休息,不让他碰一点。

  “你还真想让自己也倒下不成?这里我来清理,你回去休息,你的床被占了就去我那睡,左右这房子是你的。”

  精气神不佳,陆缘这会儿想逞能也逞不起来,“那你来吧。对了,你能出去买一套新衣服回来么?魏雨身上那件被我剪坏了,我的他穿着不合适,你估摸身形差不多买就好。”

  巫因应下,一手拉着他的胳膊带进房间,“你别尽想着其他人,也心疼心疼你自己,睡去吧,魏雨我会看着的。”

  先前出了一脑门汗,陆缘洗了把脸才上床去休息。

  他倒是不认床,可等躺上去盖上被子,鼻间嗅到浅淡的松香味才突然冒出个想法:这床是巫因睡过的。

  巫因在这里住,这床、这枕头被子他当然都用过,陆缘上回在巫因家里留宿睡的也是对方的床,那一回大概是因为房间里放了香薰掩盖了其他味道。

  而这一回,这里是陆缘的地方,他没有熏香的习惯,所以巫因睡过的床铺留下的只有他本身的气味,现在被陆缘嗅到。

  白衣、松香,巫因到底是什么人呢?

  陆缘带着这个疑问进入了浅眠。

  —

  魏雨还是发烧了,陆缘放不下心,尽管巫因说他可以在旁边看着不去睡。

  到了后半夜外面下起了雨,发烧的这位好不容易退了烧,陆缘反倒被折腾得散了睡意。

  正是清明时节,雨水不断。

  陆缘坐在窗前,点着一盏灯静静地看汇聚的雨水从瓦片屋顶流下。

  巫因给他加了件外衣,“不去睡会儿?你白天也没休息多久。”

  陆缘摇头,“反正也睡不好,等天亮吧。”

  他不睡,巫因也不去睡,两人一起坐在窗台下聊天说话。

  “今天那位姓江的是念境主人,看来她放不下的执念就是魏雨了。”

  陆缘觉得累,松了脊背双手搭在窗台上,脑袋靠在上面。

  “嗯,但是我没有印象了,我已经忘记了他们,进来后我也没有想起。”

  “想不起来就不要强求,总之我们都会看见的。”

  陆缘埋了下脑袋,“嗯。”

  这种时代没有电,更不会有电灯,屋子里点着蜡烛,烛台被罩着,散发的火光就像一团橘红色的绒球。

  此时他们都披散着头发并肩而坐,夜风吹着,又把他们的长发微微打乱,总有那么几根会交错在一起。

  离的近了,陆缘似乎又闻到了从巫因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松木香。

  他不由得想起了白天,他向来不好入睡,可白天闻着那股味道却很快就失去意识,还有在巫因家里那一次,他更是在沙发上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到底是巫因身上的味道有安眠作用还是他这个人?陆缘不得而知。

  “巫先生。”

  “换个称呼,我叫你陆缘,你叫我巫先生,我们这各论各的,不如统一一下。”

  叫陆缘改口是不简单的一件事,他慢热,非常慢热。

  他对别人好是一回事,把别人当不当长久交往的朋友又是另一回事。

  当年他带陆缘回藏宁山整日里朝夕相对相处了一整个季节,入了冬才用一双兔毛手套换来了一声师父。

  如今,他们重逢,一切重新开始,陆缘又一口一个巫先生了。

  陆缘趴在那里光呼吸不动弹,那两片蚌壳闭着,就是有那么难撬。

  看他这个样子,巫因既想撬他又不舍得撬,怕他一直缩着不愿意出来又怕他难受。

  大抵爱一个人就是如此,容不得对方有半点委屈和伤心。

  陆缘不肯说话,巫因又舍不得逼他太紧,于是也沉默地坐着,只陪伴不吭声。

  清明雨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魏雨终于彻底清醒。

  昨天一晚上没睡,巫因和陆缘都懒得开火做饭,干脆出门去外面买了些早点,给魏雨带了一份清淡的粥。

  陆缘指了指放在旁边的那套衣服,“应该差不多合身,等会儿你自己换上吧。”

  魏雨道了谢,他打开桌上还温热的粥慢慢喝着,问:“昨天送我来的那位姑娘她怎么样了?”

  “把你救回来后就劝她回家了。放心,你的事她还不知道。”

  魏雨为什么不肯去寺庙求助,那是他身上有些秘密不能被人发现。

  巫因从门前路过,魏雨觉得眼生,便问了陆缘几句。

  “昨天是他和我一起救的你。”知道魏雨会在意,陆缘紧接着说:“信得过,不用担心。”

  陆缘说信得过那魏雨也就作罢,“我得离开了,药费晚点让人给你送来。”

  “不必了,江姑娘已经付过。”

  魏雨一愣,倒也没有说什么。

  吃完了饭,他自己在房间里把衣服给换上,带上了陆缘开的药,没有久留。

  伤的重,容易牵动伤口,一崩裂就难搞,但好在他现在人是清醒的,慢慢走几步没什么大碍。

  —

  那之后江云鹃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魏雨,唯一一次联系是魏雨让人还了钱给她并道了谢,除此以外并无其他。

  江二小姐不知道她姐姐对张公子的喜欢始于什么,她后来隐约想明白,她自己对魏雨大概是始于好奇。

  大理寺主簿算不得什么大官,魏雨主要管掌大理寺的印章、抄目、文书、簿籍及案件档案的建立。

  她对魏雨的印象一是面冷,二是神秘。

  她从没有见过谁总是挂着一张冷冰冰又毫无波动的脸,也不明白为什么当日魏雨危在旦夕却怎么也不肯让她去寺里找人帮忙。

  还有那一攥,事后她的手腕都青了一块。

  魏雨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他会对什么样的人或事露出不一样的神色?

  江云鹃的脑海里时不时会冒出关于魏雨的信息,时间久了,连江飞鸢都察觉到了不对。

  “你这妮子不会春心萌动了吧?跟我说说看上了谁家的?”

  江云鹃心道自己只是好奇罢了,算不上动心。

  “没有的事,姐姐少拿我打趣,你都是要嫁为人妇的姑娘了,还是去跟娘学管家吧。”

  江飞鸢拐了她一记,“哪壶不开提哪壶,去去,别来招我,小妮子碍眼的很。”

  江云鹃便顺势要走,“那姐姐好好看账本,我可要跟李姐姐去赴宴了。”

  大小姐只恨手边账本不能砸,“去你的,管你去哪儿快活又赴谁家宴,我一个字都不乐意听。”

  江云鹃当真就笑着出去了。

  后来整个春天过去,她也没有见过魏雨一次。